默默以对,相拥无言。
他说我听,不接话,也不反驳。
三天回门,他买了不少礼物,当然又躲不掉他老娘的一顿责骂,
“断肠的,短命的,可着钱糟蹋!东庄十天前带的小媳妇,开着四轮机子就给接家来,虽然没陪嫁什么,可人家也没要啥彩礼,人家还顺顺当当就来了。
啊,这两天,我都没脸出门了。临上轿扎耳眼,逼着要上车礼,还要下车礼!
若是高高大大的也就罢了,矮的跟磨珠样,左瞅右瞅都不般配。
你个死孩子,你是心盲眼也瞎,被屎糊了眼睛……”
胡顺的老娘自胡顺买东西回来,那嘴巴就不停竭地骂,且越骂越狠。
胡顺的老爸实在听不下去,满脸寒霜走出来呵叱,
“你好了吧?适可而止!嘟嘟嘟,没完没了了!”
然后那叽叽喳喳的噪音才会停止。
胡顺老爸缓缓表情又对我说:“顾然,别计较你妈,她就刀子嘴豆腐心!你们拾掇拾掇就去吧。”
我说:“爸,没事!”
胡顺老爸嗯了一声就走回他们的院子。
我和胡顺各自骑着自行车带着买的礼物回到家中,大姐也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也正好是星期天。
沉闷的小院立刻热闹起来。
阿爷心事重重,脸上现着笑,眼里却涌现着忧愁!
顾乐看到我们回来,就飞快的拉着妺妹顾欢跑了过来。
“大姑!小姑!哥哥,小阳弟,小月妹妹!”
顾乐很懂事的喊了一遍,打着招呼。
顾欢也开心地喊道:“大姑,小姑,大哥哥,小阳哥哥,小月姐姐,欢迎你们来我们家。”
说完就与顾乐依偎在阿爷的身边,一左一右抱着阿爷道:“爷爷,看到大姑小姑都回来,你开心吧?”
“开心!”阿爷摸摸乐乐和欢欢的头,笑着回答。
胡顺把买的吃食都一一拿了出来给孩子们吃。
小哥于昨日买了车票已经回去了。
家里只有阿爷一人,多少是有些不习惯。
如果可以,我很想阿爷能找个老伴,阿爷太苦了,苦了十几年,那内心的苦又能向谁说!
可是在农村,像阿爷这样没有退休保障的老头,想再找一个老伴又是何其的难!
中午饭都是大姐做的,大姐做事就是麻利,胡顺坐在灶膛前烧火,我则给阿爷拆洗被子,把棉被套抱到外面晒太阳,又把屋里屋外打扫一番,看着我忙碌的身影,阿爷又湿了眼睛。
阿爷听了送亲人回来的说法,都说我婆婆不是个善茬子人,将来小然肯定会受气!
阿爷这两日都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显得有焦悴。
快要吃饭的时候,大哥骑着摩托车回来了,是一辆崭新的重型大摩托车。
“大哥,你又换了一辆新的?这不便宜吧?得大几千吧?”
看的胡顺眼睛都发亮。
“别人的!”大哥声音清清冷冷把大摩托给停稳了。
中午,饭桌上,五个孩子喧染了氛围。
姐夫也在准备动筷之时,骑车赶了过来。
有大姐和姐夫坐阵,大嫂很温顺,多一句废话都没说。
席间爷们四个推杯换盏,不觉意间竟喝下了两瓶酒。
姐夫的脸微微的红,“小然再去拿一瓶酒。”
“不许拿,已经喝下两瓶,再喝就醉了。”大姐一把夺过姐夫的酒杯生气的说道。
大哥却面不改色,“兰兰去盛饭来。”
大嫂一听大哥亲昵地喊她兰兰,忙不迭的起身去灶间盛米饭来。
我也连忙跟去。
喝的有点微醺的胡顺也跟了出来,他脚步有些飘浮。
我白了他一眼,“不能喝,还逞强!”
他呲牙一笑,露出四颗微微向外的龅牙。
我发现胡顺有些瘦,脸上除了皮就是骨头,显的脸有些黄还有些长。
我猜他为了和我结婚,应该没少被他老娘骂吧?
木已成舟,我是不是该对他好一点?以后是相濡以沫还是相敬如宾?
且行且看吧!
我给胡顺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让他多吃一点。
当我把饭碗端给他的时候,大姐揶揄地说:“胡顺,你看我家小然多疼你啊,恨不得把你的饭碗上席折子给圈起来!”
胡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谢谢!”
饭后,大哥和姐夫及胡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因为那里还有人急等着修车,招的徒弟学艺还不精,看个门帮个忙,小修还行,还不能独立完成修理一辆车的技能。
姐夫也紧跟着急匆匆的也走了,他骑着一辆二手摩托车,是大哥替他买的,不算贵,才几百块钱,人家买了一辆汽车,又买了一辆新的摩托车,于是就把旧摩托车给卖了,大哥就赶紧给买了下来送给即是他大舅子又是他的姐夫,换亲换来的双重关系。
大姐早上是骑着三轮车带三个孩子过来的。她的三轮车很大,大姐经常骑三轮车去割草喂牛喂羊,三轮车大也多装货。
做为一名修理工的大哥,不得不承认我大哥是很聪明的。
他自打开了修理店后,都在摸索中成长。
由原来刚开始租的一间门面改租成了三间门面。
大到汽车修理、补胎,小到小家电。
凡是到修理店来的,他都给修理,若实在修不好的,他就会去请县城里行业内有技术的人士来维修,付工钱的,虽说付了工钱,但大哥专心的在一旁看着,也偷师学到了技能。
都说同行是怨家,但大哥的店开在乡镇上,离县城有三十里,做起生意来,各管一方,谁也不影响谁。
所以大哥请他们任何一个人来,付工钱的,他们也很乐意。
一来二往熟悉了,大家都属于行业朋友。
大哥会请他们吃饭,但从不把那些朋友带回家里来吃饭,以大嫂扣扣搜搜的心思,大哥不想给她也给他自己找麻烦,都直接带酒楼或饭店吃的。
瓦集镇上饭店酒楼也越开越多了。
我想如果阿娘不死,以大哥的聪明才智劲儿也保准能够考上大学。
若我不辍学继续上,我想我也能考上。就比如此时此刻我就应该在大学的教室里听课,而不是这样结婚成家。
我的梦想是因阿娘的死,且是不明原因的死亡,明明一个很健康的人就因为一个结扎绝育的小手术变成了药石无药的难症,不治之症。
那时我绝对会选择报告医科大学,学完全科知识,毕业了希望能做一位合格的全、科大夫。
可是梦想已经飞了,变成了易碎的泡沫。
甩掉脑子里杂乱的思想。
我把给阿爷拆洗的被单、被套、及被里被面给收进屋里,和大姐共同。把阿爷的被子给缝制起来,并帮他铺好了床铺。
整个房间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很是温暖。
但,待我们都走后,只剩阿爷孤零零的一个人,就是与孤独相依了。
幸好阿爷爱听书,家里有唱片机,也有收音机。
若是我有钱,我一定给阿爷买一台彩色的小电视看看。
那就等等看吧,待我挣了钱,一定会给阿爷买。
阿爷也有好久没有磨豆腐卖了。
一个人磨,虽不用人力,但还得再出去卖,他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索性就不卖了。
我和胡顺在阿爷的催促先走的。
大姐则是早早地做好了晚饭,又陪了阿爷吃了晚饭才带着三个孩子走的。
其实我和姐姐离阿爷都不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也都差不多远,也就几里路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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