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顺也不理会他老娘,把他扔了的碗给捡起来,“顾然,这桌上的粥待会再擦。”
他起身又到灶边盛了粥,就站在灶边呼啦呼啦的又喝了两碗。
我知道他的饭量大,就开口道:“胡顺,你把那粥喝完吧,我已经吃饱了。待你喝完,我就把锅刷刷,炒些热水喂猪。天冷,猪小,吃凉食会拉肚子。”
“嗯,好!”
胡顺也不推让,就把锅内的米粥盛完喝了个精光,就用手背擦了擦嘴巴,看了一眼还站在院子里等候的老娘,“走吧!”
“小死孩子!绿着个熊脸子给谁看?
我不使你,我使谁去?难道让你爸拉个板车去?还是说让你二姐拉个板车去机面坊?”
胡顺没有再怼她,而是说,“我先把人家牛给还回去,一会儿就回来。”
“那成。”
于是娘俩个都走出了院子。
我把猪喂好后,又洗了两件衣服,就感觉无事可做,心里就想,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这下年礼还是件愁人的事啊!
胡顺自打成婚后,就一直没有去干活,他身上也没钱,如今又分了家,我那压箱底的几百块钱,只要一拿出来,绝对就没有了。
好愁人啊!
钱啊!怎么才能挣到钱啊?
这坐在家里,钱不会来的,得想办法才是。
诶?阿爷家原先不是有一盘小石磨吗?我把它带回来,反正灶房也大,让胡顺用木头安装一个架子,把石磨装上去,磨豆腐,从阿爷家拿几个盒子来,先用着,再让胡顺照样钉做几个盒子。
万事开头难,只要肯干就行。
还是等胡顺回来吧,我与他用板车去拉石磨和木盒。
那我就先去三棵树布店里去扯包布,做吃食,就讲究一个干净卫生。
我推起自行车锁好院门,快到三棵树集市入口处才追上胡顺。
他大步伐走的真快,人高腿长,四口袋稻谷加上一个板车,在他手里没有一点负担。
他双目向前,昂首挺胸,偶尔回过头来瞄一眼车上的袋子。
“咦?你也跟来了?你来干啥?我一个人行的。”
“我帮你理袋口呀!你一个人还是不好倒粮食的,若有人帮忙还好,若没人帮忙,你岂不是手忙脚乱?”
“乱什么?不就四口袋稻子,又不是机面?
半桶大米往袋子里倒,在我手里还不是跟玩似的轻松?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机米机面。
后来爸说机面太麻烦,就在粮铺存了两千斤小麦,换成了面粉,没面了,可去带,人家也给送到家。
咱家不需要送,都是我去带。以后可能就要人家送了,那也不一定,就像今天这样,阿娘来使我,难不成我要拒绝她,分家了,她也是我娘,没办法!”
我不想接腔,对啊,好歹都是你娘,母子哪里会有仇的?我也做不到不让你不去管,或者,我阻止了,你也不一定听,我又何必去做那个坏人呢?
“好,你既然说你一个人能搞定,那我就去扯一些白布和纱布去。”
“你扯布干啥?”
“我有用。”
“哦!”
我们两个说说讲讲就在十字路口分开了,他往西边的机面坊走去,我往东边的布店走去。
这家布店离十字路口大约有五十米,座北朝南,有两间门面,不过深度很广,大概有二十米。
这里的布很多样化,春夏秋冬,代加工,棉衣,内衫,外套,羽绒服,还有窗帘,四件套,床罩,被罩等等。
还有丧喜办事用的布匹,被面。
两边靠墙上挂着布匹,桌案上摆放着包装好的成品,还有挂在展示架上的样品,中间是加工台,机器,还雇佣了两名加工的工人。
店老板娘是个能工巧手,会量尺寸,会根据顾客的描述要求来裁剪款式。
老板也不简单,可以给人家上门安装窗帘,还会设计图纸。
我站在店内,看他们两口子都在接待各自顾客,在交谈。
我找到白色棉布及纱布,老板娘看我想扯布,马上停止了谈话,问我想扯布吗?
我点头称是。
她利落的按照我的要求给我扯了九尺白棉布,四尺纱布。
我付了钱,就离开了布庄。
啊,我的钱钱又少了十六块零八毛!
我的心在滴血哟!
街上有卖大米的,卖绿豆黄豆等农作物,还有编织的篓子筐子粪箕子等,还有铲子铁锹锄头镰刀等农家所用的铁器产品,这些摆摊的在十字路口的往北的街道两边,中间是过往车辆的街道。
我推车边走边看,摊主也都是一副期待的眼光。
摆摊嘛,自然希望有人来买的。
然而,我只看不买,因为我没钱啊。
我来回瞅了一遍,有三家卖黄豆的。
一家拉着板车,车前面摆放的有半口袋绿豆,半口袋红小豆,两口袋黄豆。袋口都是打开的,翻圈着袋口,里面的粮食也都打理的十分干净。
一家骑着三轮车,三轮车里有两半袋子大米,两半袋子黄豆。
还有一个老头,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两个打着补丁的口袋,身后扎放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他满脸愁苦的扫视来往的行人,不时的用手搓搓脸,用手背去揉揉眼睛。
我走向他,他面前的两个袋子都圈了又圈那袋口,露出里面的东西,那袋子里的豆子,仿佛是用手一个一个给剥出来的,豆粒不大,个个圆润饱满,橙黄橙黄的。
另一个袋子里是翠绿色的豆子,也是十分干净饱满。
“大爷,你这豆子怎么卖呀?”
我把自行车给扎稳,蹲在老头的面前,把手伸前口袋里,抄起一把豆子在手里看看,豆子均称,没有瘪豆,莹泽有光。
老头低头看我在玩豆子,他问,“你能把我这豆子都能给买了吗?”
我看看右手边上的青豆子说:“这个,我买不了。黄豆,我能买完,我买来想做豆腐的,我还没开始做。”
“哦!这青豆也好啊!也能磨豆腐,也能当种子。是早熟品种,可以当作菜豆子种,若水肥跟得上,长势快结荚早,生长期短,到时撸毛豆角子或剥嫩青豆粒卖也行啊!
不多,就二十八斤。
黄豆五十二斤,我在家借秤都称过的。
我也不问你多要,就一块钱一斤,闺女看看我可诚实?”
老头一双期待的眼神瞅着我。
说实在的,我兜里就装一百块钱,若都买了,就所剩无几了。
做豆腐,还要买石膏。
也不知这三棵树乡集有没有石膏卖?没有的话,就得到瓦集街上买。
可是,这豆子真的很好,老头说了青豆可以作种子,我那刚开的荒地过了年就可以点种两季当菜豆子卖呀。
黄豆当作磨豆腐的资本,如果赚钱了就可以翻本。
小本买卖,只能小钱生小钱了。
想做成一件事情,也是需要本钱的。对于一穷二白的我来说,真的好难啊!
但舍不得投资,又怎能赚来钱呢?
在我正踌躇不定间,旁边骑三轮车的那家卖黄豆的妇人说:“小大姐,你可诚心想买?你若诚心想买,我这黄豆可以便宜卖给你,但前题得看你可能买多少?
若买的多,我也不问你要虚头,就九毛钱一斤,这眼见着天也不早了,没有十点,也不差啥了,小大姐,就算你给我发发市,开个秤?”
那妇人五十多岁,要比我婆婆年岁大上么一点点,讲起话来吐沫星子横飞,而且两边嘴丫子也跟着往外冒白沫儿。
看上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样子显的是一种缠不清的角色。
“来罕?过来罕?你站我跟前来?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那妇人不停地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站在她跟前。
可我不想呀,她那吐沫星子若溅到我脸上,我怕我会脸上过敏、长痘亦或者是长黄雀斑。
老头看那妇人叫声那么起劲,脸上显的更加愁苦。嘴巴瑟瑟发抖,张几张嘴艰涩地对我说道:“姑娘,你若能留完,我也照她那个价格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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