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武松是否为了给兄长报仇杀了他的嫂嫂,这事也没有明说,而且更是只字未提他那位嫂嫂的姓名,要知他那嫂嫂潘金莲的名气,在后世之中可是丝毫不亚于他这个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
不过王伦也能理解,既然武松不愿细说,想来必定是有很多难言之隐,无法对旁人讲述,所以王伦也就不再细问。
只是王伦见武松现在甚是有些抑郁,性情也大不如与之初见之时的那般开朗豪迈,想来此事定是已经成为武松心中的一劫,此时人多口杂,无法详谈,只能等待将来有机会再设法为武松解开这个心结。
众人心中都为武松感叹,无不唏嘘,但却又不知如何劝慰,倒是武松似是已经看开,当下长笑一声,说道:“如此不也很好,我本已厌倦在县衙之中人浮于事的日子,而这并州牢城营就在边关,我正好到那边庭上,拼着一身本事再杀个出身,也算对得起我兄长在九泉之下的英灵。”
林冲有着与武松一样被刺面发配的经历,更是深知就以现在大宋朝廷吏治之腐败,武松的想法实与做梦无异,此一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见武松还想着到边关上凭着一刀一枪再拼个出身,林冲便劝道:“兄弟,听哥哥一句话,我也曾被刺配到过沧州,那时也想着凭借一身本事,在边庭上真刀真枪地拼个功名,也算对得起祖上家门。
但现在的朝廷,
哪里还会容许我们这样的人再有出头之日,我便是活生生的例子,那牢城营里的人和朝堂上的那些贪官污吏没什么区别,每日里只知道贪图安逸,盘剥刺配来的军犯,何曾想过边关武备,治下百姓。
你到了那牢城营,想着要凭本事出头,但你可知他们最恨的便是你这样的人,你要出了头,岂不就是抢了他们的功劳,他们只会想方设法地害你。
听我一句话,那牢城营就不要去了,不如就此随我和伯仁大哥到梁山去,凭兄弟你的武功本事,定能受到重用,将来自能随伯仁大哥做出一番大事业。”
武松沉默半晌,忽地站起身来,向着王伦、林冲等人抱拳施了一礼,说道:“我知道几位哥哥都是为了兄弟我好,我也曾听说过师兄的事情,也知此一去定是困难重重,说不准就会落个尸骨无存。
但小弟还未死心,依小弟看,那北边的大金国只怕迟早会南下牧马,到那时战事一开,朝廷必会用人,或许小弟也就有了用武之地,至于此去到底是福是祸,只有到了才能知道,小弟我心意已决,几位哥哥也不必再劝了。”
王伦知道现在的武松就与当时的林冲一样,还存在侥幸之心,不到黄河是不会死心的,只有让他撞了南墙,他才会回头,此时旁人再说什么都是没用。
王伦见柴进还要再劝,便起身说道:“既然贤弟去意已决,我等也就不再
劝了,只希望贤弟此去能见机行事,切不可逞一时义气,贸然替人出头,保得自己身家性命才是至要之事,来日我们兄弟自有相见之时。”
武松再向王伦、林冲等人深施一礼,郑重说道:“多谢几位兄长关爱,小弟已然记下了。”
武松说完又叹了口气,却道:“小弟近日走了远路,实在是有些乏累了,想先行告退回房休息,几位兄长请恕小弟不再相陪了。”
王伦等人都起身相送,武松和老七、老八便跟着孙小静回客房去了,武松一走,王伦等人却不由都是觉得有些索然,一时相对无语。
过来听故事的那对兄妹当中的哥哥却忽地起身,向着王伦等人抱拳行了个礼,说道:“众位兄长请了,前两日在晋阳城外与几位有些误会,请恕小弟眼拙得很,当时竟然不知几位兄长全是江湖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小弟这厢有礼了,还请几位兄长恕罪。”
王伦等人见这兄长甚是有礼,言语也是真切诚恳,就也都站起身来,与他还了一礼,此时误会既已解开,而且刚才众人还坐在同一张桌上听故事,也就不再尴尬,当即便重新落座说话。
那兄长却向王伦问道:“这位兄台请了,刚才听这几位兄长称兄台为王庄主,或是伯仁大哥,可否冒昧请问,兄台可是山东梁山小王庄庄主王伦?”
“正是。”王伦看了看那兄长。
那兄长又问道:“敢问王庄主
与十八年前的河北大王庄可有什么关系?”
王伦沉声说道:“我正是出身于河北大王庄,大王庄庄主王阔达便是家父。”
那兄长听王伦说完,却立时拜倒在王伦面前,那妹妹也连忙过来,与哥哥一起并肩跪在王伦面前。
“兄长在上,小弟王渊拜见。”那兄长俯地说话,声音都已有些颤抖,又指着身边的妹妹说道:“这是小妹王源,我们兄妹见过兄长。”
“王渊、王源。”王伦猛地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是我二叔王禀的孩子?”
王渊道:“正是。”
王伦连忙将二人扶起,说道:“那日在晋阳城外,我见王源妹妹使的是王家霸王枪法,就已经心中奇怪,觉得你二人与王家必有渊源,想不到竟真的是一家人。”
王伦又将赵云、史进、小虎都叫了过来,一一为王渊兄妹介绍,王渊兄妹才知道这几人也都是王家传人,特别是小虎,原来是四叔王进之子。
小虎与王源在晋阳城外还曾有过一场大战,此时说来倒真的成了不打不相识了。
众人都一一引见完毕,再次重新落座,王伦今日又得亲人相聚,心中高兴,怎能不庆祝一番,便又让孙小静重新布置了酒菜。
众人饮了几杯,王伦便问道:“渊弟,自从二叔从军之后,就再少有音信,只在二叔大婚及你兄妹二人降生之时,才给家里送过信。
但也因二叔身在军中,行程不定,我们也都没
能到场相贺,后来大王庄遭难,更是失了联系,这些年二叔和你们都在何处?”
王渊道:“父亲早年便入行伍,时刻都在军旅,就是娶妻生子也都是在征战途中,这些年听调凭宣,四处换防,更是身不由已。
当年大王庄遭遇劫难之时,父亲正在岭南带兵剿匪,等父亲得到信息却已是三年之后,父亲当即便向官长告假,赶回了大王庄,而等父亲回到故园,却只见坟茔两座,其余只剩一片废墟。
父亲随后又四处打听,咱王家可还有幸免于难之人,但寻了数月只是信息全无,而军中召令又到,催父亲即刻回营,军法森严,父亲无奈只得返回军营。
后来父亲随军四处征战,居无定所,直到去年,父亲累积军功,升到了总兵之职,被派到山西节度使姚古麾下,任职晋阳府总兵官,我和源妹便也随父亲来了山西。”
王伦见王渊始终没有提及他兄妹二人的母亲,想来必是有了变故,但终究还是要问一句,便道:“婶娘可安好?”
王源目光一黯,眼中已有水汽闪现,低声说道:“母亲在我七岁时,便已亡故了。”
王伦虽然早已想到婶娘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也没有想到竟是故去的如此之早,自己与这位二婶虽然从未谋面,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而王伦今生最怕的就是自己的亲人离己而去,所以王伦心中仍是伤痛不已。
想到家中亲人又已
故去一位,王伦已是不由落下泪来,王渊、王源兄妹见王伦落泪,也自然想起母亲,更是泣不成声,柴进与林冲等人见状连忙过来安慰,兄妹几个才逐渐收住悲声。
王渊擦干眼泪,又稳定了心绪,才继续说道:“我们久在军旅,对于江湖武林中的事所知甚少,但近年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大哥的消息。
江湖上都传山东梁山出了一位武林大豪,姓王名伦,占据梁山八百里水泊,慷慨任侠,赈济四方,且又文武双全,近来更是成为了天下绿林的副总盟主。
初时我们还不敢相信传闻中的王伦便是大哥你,只认为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直到今日方知那位名满天下的白衣秀士就是大哥本人。”
王伦却摇头道:“我当初占据梁山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后来入了绿林更是顺势而为,如今虽是小有成绩,但也不敢稍忘王家祖训,从未敢做过任何伤天害理,坑坏百姓之事。
现在你我兄弟虽然在朝在野,身份不同,但为兄时刻牢记咱王家先辈教导,为国为民之心绝不会变。
而今也请渊弟替为兄代话呈禀二叔,就说王伦虽然身在草莽,但一心只在家国百姓,断不会辱没了王家祖宗,他日一旦得闲,我必到家中,亲自给二叔请安,当面聆听教诲。”
王渊本来还在担心,如今他与王伦一个身在朝堂,一个身在绿林,可说是势不两立,这身份确实有些尴尬
,真不知以后要如何相处。
所以刚才王渊便忍不住出言试探王伦,但王伦绝顶聪明,听言知意,立即便领会到了王渊话中的意图,更是当面表明了心志,王渊心中的担忧也是就此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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