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偏殿，朱高煜身居高位，下面并非是大明臣子，而是几个工匠。
工匠们不敢抬头，甚至没有见到皇帝的面孔。
即便如此，他们也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封赏。
从不入流的小吏变成从九品的官职，虽然距离正五品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张老三却还是真心地叩首，高呼万岁。
朱高煜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只是说道：“我不知道诸位的年纪，但我知道不管多大，都还能继续学习。诸位若是有空，可以识字，也能画图。日后许多科研，做出来还得写出来。”
“我大明官员有不识字的？”
“小人明白了！”
下面的工匠们并未被泼上一盆冷水，反而他们觉得皇帝说真心话，是把自己当做是自己人了。
张老三尤为如此，他就叫这个名字，而非是外号。
归根结底，还是家里面穷，没钱请人取名字，跟着师傅做木匠后，得了一个张老三的称呼。
“明白就去做吧，李芳你送他们出宫。”
“奴婢明白。”
“你留下。”
朱高煜没有送走小太监，而是看向对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产量。
“陈晖，你告诉朕，这蜂窝煤我大明什么时候可以出售。成本的话，若是按照你核算的数目，加上铁炉子，最低需要多少钱？”
“最低？”
陈晖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然他早就知道眼前的天子甚为爱民，对百姓极好。可这最低价格，着实让他沉默。
在他看来，这火炉子也好，蜂窝煤也罢，虽然好用，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到什么钱，就算赚钱，也是小钱。
若是按照最低价格出售的话，价格自己固然能够给出来，可那之后呢？
养着数百人的工坊若是赚不到钱，自己的功劳何在？
“回禀陛下，奴婢估算，工厂产出的蜂窝煤一块有一斤重，价格只有一斤煤的四成价格，但燃烧起来，持续时间是煤炭的两倍。”
“一斤煤作价十文钱，一个冬天，一户人家要用五十斤上下，节约一些也要用三十多斤。若是用上蜂窝煤的话，也能省下不少钱。”
“蜂窝煤取暖？”
朱高煜愕然的看向陈晖，他并非是北方人，对蜂窝煤的了解也只是用来做饭烧水，从未想过这玩意儿居然能够用来取暖。
不过细细一想也好，这玩意儿放在煤炉子里面有隔热，热力不能外泄。
但在屋子里面用，烧上一块，烧热屋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对，穷人嘛，能活着就不错了。”
陈晖点头。
“那这样的话，一块蜂窝煤，五文钱一斤，能赚到钱吗？”
“回禀万岁，那得看在哪儿。”
陈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回答：“煤炭在京师当中价格十文钱一斤。但要是在产地，贱的一文钱一斤也是有的。像奴婢用的碎块，粉末，更是一文不值。”
“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将工厂开设到产区，以此降低成本？”
“回禀万岁，臣最开始不是如此，后来听到李公公说陛下是如此想的，往后想了好几日，才发现的确是这样的。”
朱高煜得意一笑，这个时代有商业头脑的人不多，也没几个人会把自己做生意的诀窍拿出来。
这些父子相传的东西，后是到处都是，朱高煜想都不想，就已经让当地官员调查。
现在陈晖到来，倒是让他下定主意让此人去负责此事。
“既然你有心得，朕便将此事交给你，十日之内，你带上人，去平地生出一个工厂，工人就近招募。保证工人工匠利益的同时，朕要你把成本降低，最好能够做到四文钱一块蜂窝煤，你可有把握做到？”
“奴婢有。”
来了，终于来了！
听到朱高煜的话，陈晖立马叩首，如此机会不多。从一个监工，变成一把手，一旦做出成绩，自己必然更受器重。
这可是大明皇帝盯着自己做的事情。
“既然有信心，明日你立刻召集工匠，将其朕给的赏赐分发下去，挑选自愿的一起去新办工厂。”
“陛下尽管放心，工坊的一应事物，奴婢都有储备，将这些储备调走一部分，再将原本的器械调走一些，短时间内便不会稀缺器械。”
“陛下您也不必担心，这京师左近的原料匮乏，今日奴婢冒昧到来，本就是要说明此事。”
“那倒正好。”
朱高煜闻言一笑，这也是他考虑当中的一件事情。
京师附近可是没有煤山的。
陈晖很快收拾好东西，在李芳宣读圣旨之后离开京师，前往京师附近的煤山去了。
留在京师的李芳则是将蜂窝煤交给大明钱庄的人出售。
以四文钱的价格，不温不火的开始出售。
虽然李芳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宫里面的人政治斗争都是一把好手，但赚钱的话，那真么几个人会。
政治都是巧取豪夺，没几个人会真心实意的将心思放在赚钱上面。
能够用手段弄来的钱，自然没人会费劲心力去赚取。
大多数时候，有门路就有赚不完的钱。
一连三天，李芳终于顶不住了。
大明百姓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可以说基本为零。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事煤炉子，更不知道蜂窝煤是什么。
哪怕是大明钱庄销售，他们也没啥兴趣。
男人们不做饭，不会计较。女人们则是大多数不识字，不会出现在钱庄外面。
这个时代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
“陛下，奴婢有一件事情禀告。”
李芳噗通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可是蜂窝煤不好卖了？”
“万岁爷未卜先知......”
“哪有什么未卜先知，朕只是没看到关于蜂窝煤的奏章，或是你来为工匠表功，便知道这玩意儿啥人知道，自然没什么销量。”
“这样，朕给你出主意，你好好去做便是。做好了，自然有源源不断的客人上门买蜂窝煤。”
“做不好的话，那这一次就别怪朕对你们不客气了。大明是不养无能之辈的。”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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