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过一场雨,这燥热的天气算是清凉了稍许,乔羽陌带着丫鬟素云走在略微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心情略微地有些低沉,素云是个有颜色的,瞧见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便开口说道:“城里的脂香阁新进了首饰,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乔羽陌拧着帕子横了她一眼:“前儿娘刚给了我一套面首头饰,哪里就须得这么急吼吼地再添了?且那脂香阁的东西向来价格不菲,我身上哪里就有那么些银子了。”
素云笑道:“姑娘生的美,自然是不需要这些金银首饰来装扮的,只是婢子向来眼浅,求好姑娘带婢子去瞧瞧新鲜也是好的。”
乔羽陌横了她一眼,语气却是轻快了些:“亏你也是乔家出来的,咱们府里什么没有,还稀罕着这些东西?”这脚步却是往脂香阁的方向去了。
脂香阁是国都最大的首饰铺子,乔家经营所涉虽广,却没有沾染这些女儿用的首饰类,用乔家家主的话来说,若是什么都做了,怕是不给别人留了生计,迟早要遭人惦记的,乔羽陌不懂这些,只知道国都之内的大世家向来是在这里采购面首头饰,而她向来也是极爱往这里来的,自家不做,自然便觉得新奇得多。
许是今日天气清爽了些,这脂香阁内也瞧见了不少的世家小姐,主仆二人进了门,倒是没人招呼了,她也不恼,只自顾自地带着素云在柜台前瞧着,这一溜的过去,正有些瞧花眼的时候,便望见了一只纯金的鸢尾步摇。
这步摇通体金黄,形状生动流畅,秀美又不失了大气,花心上镶着一块水头极好的淡绿色翡翠更是锦上添花了,她这一瞧见便是十分的喜欢,忙忙地叫了伙计拿来仔细瞧瞧,那伙计也是个机灵的,瞧见她这身打扮不俗便知道是个家世不错的世家小姐,忙堆起笑脸:“小姐好眼力,这步摇可是这个季节才新出的,只一对儿,那一只便被安王府中的贵人给订走了,你瞧这形状,这翡翠的水头儿,真真的是极品……价格也不贵,就四百两,姑娘若是喜欢,小的现在就给你包起来。”
乔羽陌吓了一跳,四百两?她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三十两,这一个步摇竟是比自己一年的月银都要贵了,当下便将步摇又递到了伙计手中,强扯了个笑脸道:“我不过是先瞧瞧,这支瞧着有些个老气,我还是再看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过来将步摇拿了过去,接着又人在身后朗声道:“这步摇贵气大方又不失了精巧活泼,我瞧着,配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是刚刚好的。”
乔羽茵一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站在身后,这男子身形高大,略略黝黑的脸上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偏生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此时正单手捏着那只步摇,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瞧着她。
她脸上一红,微微有些羞恼的同时也有些个欣喜,头一低便从那男子身边绕过。
只听着男子对伙计说道:“给我包起来……”
直走出了许远乔羽陌才微微透过气来,素云在身后愤愤道:“好个不长眼的登徒子,也不打量咱家小姐是谁便敢出口调戏……”
“住口!他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那是清王殿下!”乔羽陌厉声喝到。
素云一听吓得一头冷汗,她一个小小婢子,怎的会认得清王?忙回头瞧了瞧,见周围无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委屈道:“婢子眼浅,自然是不认识殿下的,还好小姐提醒。”
乔羽陌瞪了她一眼:“以后再敢乱说话,我便叫大哥找了人牙子来将你发卖出去!”
素云吓得一缩脖子。
乔羽陌原定的是下午约了连家三小姐喝茶的,只是呆在府中着实无事便大清晨便出来了,瞧瞧日头这时还早,便想带着素云去菊芳阁听戏,这刚走到路头,拐角处便冲出一群脏兮兮的小乞丐,素云吓得尖叫一声,忙蹲了下去,剩下乔羽陌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任小乞丐们冲了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还在她身上撞了一下,只是这时候除了傻呆呆地站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刚跑过去的小男孩忽然哎呦一声,她忙回过头去,只见刚才在脂香阁遇见的玄衣青年正提着那个撞她的小乞丐的领子,随手晃了几下,那小孩身上便噼里啪啦地掉下一堆东西来。
素云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堆东西中自家小姐的荷包,立马尖叫道:“原来是个小贼!好呀,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窃!瞧我不拿了你到官府去。”这时候倒是没有刚刚一点被惊着的样子了。
乔羽陌一瞧那青年还在瞧着她们立马喝止住了素云,上前微微一福身:“多谢清王仗义相助。”
清王一手丢开那小乞丐,那小乞丐是个人精儿,一瞧见这般架势刚落地便撒着脚丫子跑了,只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清王俯身从地上拿起她的荷包递到她手中:“乔小姐怎的出门也不带几个家丁,国都虽是天子脚下,这鱼蛇混杂的,若是遇见歹人了可不好。”
乔羽陌面上酡红,又惊又疑地望着清王:“王爷怎的知道……”
清王微笑地瞧着她:“你是乔家的二小姐乔羽陌……陌上花开的陌。”
乔羽陌又羞又急,忽然感到荷包之下还盖着什么东西,便伸手拿开一瞧不禁呆了,手中出现的,赫然是脂香阁的金步摇。
“这,王爷……”
“我瞧着小姐似乎是很喜欢,金钗赠美人,还往乔小姐不怪罪小王唐突便好。”
乔羽陌心如鹿撞,抬眼飞快地瞧了清王一眼,半晌才轻声道:“这礼太贵重,阿陌不敢收。”
清王伸手按住她递过来的手:“乔小姐莫不是看不上小王?”说着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乔羽陌心底一跳,鼓起勇气抬头瞧了他一眼,那原本递过去的步摇便被慢慢地握在了掌心。
清王微微一笑,眼中一丝精光闪过。
“阿陌果真是美人多娇啊……也不知以后谁家的少儿郎郎有福气娶得阿陌……”
乔羽陌心中一跳,抬眼望向清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半晌才鼓起勇气回了一句:“不知阿陌这蒲柳之姿,可如得了王爷的眼?”
这几日长姐一直和三哥窝在书房之中读书,也不知长姐是怎么想的,又不考状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女人这一生,找个如意郎君才是最重要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信笺,心底微微地有些惴惴,乔家虽是世家,却是行商之家,终究与做官之家是不同的,且她又是庶出,能遇见清王这般高高在上的男子,就连那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连三小姐也说她是撞了好运。她也知清王早有了王妃与侧妃,她也不想那些个,毕竟出身摆在这里,可是若是能进王府……
长姐那清冷如冰雪般的脸庞闪过脑海。
从小长姐便是家中的掌上明珠,爹爹和哥哥们,哪个不是对她千疼万爱的?虽是庶出,可乔家向来女儿金贵,爹爹哥哥们对她的态度便是要冷淡的许多。
桃红的帕子几乎被扭得变形,乔羽陌望着窗外嫣红的凤仙花,心底暗暗下了决心:我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了,乔家嫡女又怎样,我若是嫁进了王府,日后长姐见了我,不是照样行礼?
从小便有人说自己生的美,徐氏也曾说过她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便是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儿,乔羽陌不知道清王对自己究竟是何心思,但她知道,男人都是图新鲜的,若是她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可能一生都在长姐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乔府虽大,她的院子却是没有家丁暗卫把守的,要避人耳目地出门,倒很是废了她的一番功夫,当她顺顺利利地从侧门跑出来的时候,轻轻地吁了口气。
却不知道为了让她顺利溜出来,早有人在府中引开了所有的暗卫。
转过巷口果真望见一辆马车停着,她微微一犹豫,一咬牙走了过去。
车夫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恭敬敬地为她掀开了车帘,待她坐稳之后便稳稳地驾起了车。
清王约她在城中的茗香阁见面。
已是三更,茗香阁哪里还有什么客人,偌大的一个厅堂之中空空荡荡的,乔羽陌一进门,身后的人便将们关上了。
一阵清软的脚步声,乔羽陌仰头望去,一身黑衣的青年从二楼缓缓地走了下来,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仿佛是着了魔般的,一瞬间什么矜持羞涩都没有了,她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清王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进了怀中。
铺天盖地的青草香包围了她,她这时才有些微微的清醒,见自己倚在清王怀中不禁羞红了脸:“殿下……”
清王漆黑的眸子望着她,伸手抚上她的眼睛:“阿陌,你的眼睛生的真好看。”说着一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不敢抬头,隐约觉得清王抱着她进了暖阁,轻轻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尉迟骞望着眼前满脸酡红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不是每个人生下来便都是坏的,这少女依旧有女子小小的可爱懵懂,只是生母是徐氏这样一个人便注定了她不能如那个女子一般干净无暇,她有心机,有打算,那些浅显的心思在他眼底透透彻彻,他本是不愿招惹她的,只是她那双晶亮的眼睛,倒是有一两分那人的样子。
“王爷……”见他站在床前久久未动,乔羽陌微微撑起身子望着他,心底有一丝慌乱,莫不是自己太心急,倒是叫王爷看轻了么?
尉迟骞一笑,慢慢地俯下身,伸手摸上那水嫩滚烫的脸庞:“阿陌,叫我十五郎。”
他靠的那么近,身上的香气浓烈得让人眩晕,她有一瞬间的意识丧失,只跟着他喃喃地道:“十五郎……”
尉迟骞满意地笑了,俯身吻住了那娇艳的唇。
烛火闪了一闪,便灭了。
清晨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乔羽陌只觉得浑身都在痛,特别是大腿根处,便是挪动一下都有撕扯般的疼痛,昨夜之事记得不大清了,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十五郎亲自送回来的。
除了羞涩,心底更多的是温暖,他居然亲自抱着沉睡的自己回来,或许在他的心底,自己是不同的吧。
因是身体不适,便推说自己头痛没得去请安,倒是阿茵巴巴地来瞧了瞧她,只是她这会儿心思不在这里,哪里有功夫理会这小丫头子的叽叽咋咋?没说一会儿话,便让妈妈将阿茵带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两人不断地在外幽会,因是乔羽飒刚刚出事,府中大部分的暗卫均在听雨轩之中,加之尉迟骞处处小心,倒是没有人发现乔羽陌之事。乔羽陌虽是长于富可敌国的乔家,却是庶出,性格温顺乖巧极是讨喜,时间一长,这尉迟骞倒这是生出几分真心来,只是恍恍间,更是记惦那个多年未见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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