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任务分配之后，具体的定型鉴定工作很快按部就班地展开。
而正在关注着华夏航发产业情况的，显然不只有以常浩南为首的项目团队……
镐京市，未央区。
西罗公司的总部内。
亚当·惠特尔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行色匆匆地走进公司大门，然后快步踏上楼梯。
相比两年多以前，这座建筑的布局没发生什么变化，但里面的装潢已经变得华丽了不少。
而当年做主与镐京发动机集团谈判，并最终利用一个M250发动机引进项目保住了西罗公司的惠特尔和乔治·布林，则仍然共同负责这里的日常业务——
倒不是说二人这几年以来一直在原地踏步。
事实上，他们在罗尔斯·罗伊斯那边的待遇已经提高到了和部门副经理相当的水平。
进步速度不可谓不快。
然而，西罗公司作为平台，在罗罗内部的重要性进步更快。
按照一般规律，甚至需要指派一名再高半个职级的部门经理，来担任英方主管一职。
只不过，总部方面考虑到俩人毕竟熟悉华夏这边的情况，又已经积累了一定人脉，贸然空降一个领导过来，大概率被架空不说，也不利于业务开展。
所以才出现了“两個副职同时管着一个部门”的情况。
好在二人的专长完全不同，又是一路共患难过来的，这两年里倒也没搞出过什么大乱子。
惠特尔一路大步流星，很快便来到了布林的办公室外面。
房门敞开着。
前者随意地伸手敲了两下，然后就走了进去。
乔治·布林此时正在整理这一季度的业务报表，听到敲门声之后抬起头来，就看到惠特尔已经坐在了自己面前。
不过，还没等后者说明来意，布林就首先开了口：
“亚当，你来的正好，我还正准备要去找你来着。”
他说着把手中的一摞表格交调转180°，然后推到办公桌的另一端。
惠特尔还没来得及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就被打断了施法，拿起报表看了一眼：
“这增长势头不是很好么？”
他指着上面销售额同比增加35%、利润同比增加17%的结果说道——
西罗公司的地位能跟坐火箭一样蹿升，光靠一个只能给小型直升机和无人机作动力的M250发动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那最多只能算是续了一波命，让公司勉强撑到了下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
实际真正让二人，以及西罗公司逆天改命的，还是华夏航空运输业的飞速发展，以及庐州航空产业园的建设。
这直接导致华夏最近两年在航空业上的投入爆炸式增长。
最近两年华夏各大航空公司购买的客货机数量，几乎比再往前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而作为世界三大航发供应商之一，罗罗得益于地处欧洲，也从中吃到了相当多的红利。
而本来并不是为此而生的西罗公司，也就顺理成章地转型成了负责航发维护、零备件储存和周转、以及地勤人员培训于一体的大型合资企业。
甚至说是罗罗华夏分罗都不为过。
而这又反过来进一步提升了罗罗发动机在华夏的市占率。
华夏近年来新增购的空客A330、A340、波音737和波音767中，有超过七成都选择了RB或遄达系列发动机作为动力。
总之，一切看上去都处在稳中向好的情况。
而惠特尔眼前的报表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布林却摇了摇头：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不过隐患其实还是很大的。”
他说着把表格翻到第三页，然后指了指上面的一个表格：
“今年我们的业务增长，主要来自于华夏前年和去年增购的一批波音767和空客A340。”
“没错。”
惠特尔点了点头。
“但是根据我的判断，这两个型号的后续发展并不乐观，尤其是A340，这个体量的四发客机经济性实在太差，空中客车在货机领域相比波音又相对乏力。”
布林回答道：
“至于波音767，未来几年内的订单量和交付量虽然都还可以，但订单数量实在太稳定了，一点波动都没有，所以我认为这可能是因受到了华夏在加入WTO谈判中和美方达成的协定所影响，并不完全是市场行为。”
“等这个协定所约定的期限到达之后，波音，至少波音757和767在华夏的销量就可能会迎来一轮滑铁卢。”
“换句话说，我们眼下虽然不用担心什么，但未来5年，或者更长远的销售情况其实并不乐观。”
尽管惠特尔并不擅经营，但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至于听不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思索片刻之后，惠特尔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回答道：
“我们在波音737和空客A320这两个占据绝大部分销量的型号上没有分到蛋糕，剩下那些更大的发动机虽然利润率更高，但销量毕竟要小得多，尤其像是767这种也是两台发动机的飞机。”
“再加上华夏还要给他们自己生产的客机留出足够的份额，那这块蛋糕的数量就更少了。”
布林稍微沉默了一会，然后上半身前倾，稍微凑近了一些和惠特尔的距离：
“我们得做点什么，亚当。”
“这件事情，总部那边是不会着急的，但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很重要。”
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为了给用户提供更多选择，以及分摊可能存在的供应链风险，一部分客机型号会采用多种发动机，或者发动机-机翼组合。
像空客A320使用的动力，就是通用电气的CFM56系列和国际航空发动机公司（IAE）的V2500系列二选一。
但实际上，IAE是一家由普惠、罗罗、日本航发和MTU四家公司联合成立的合资公司。
所以对于英国罗罗来说，卖V2500他们也是有得赚的。
但对于身处华夏的西罗公司，尤其是布林和惠特尔来说却不一样。
V2500的维护和技术培训工作可不会交给他们来完成。
妥妥的竞争关系。
惠特尔皱了皱眉：
“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改变华夏人的采购策略。”
布林也是一脸痛苦面具。
在两个竞品之间说服别人放弃A选择B，这姑且还算是公关学的范畴。
但说服别放弃A320选择767或者A340，那恐怕是心灵控制才能做到的事情。
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航司采购飞机是有一套决策流程的，又不是4S店，可以二十万预算进去，然后加钱加到二十万首付。
“非要说的话，那就只能在新型号上面发力了。”
过了一会之后，惠特尔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新型号？”
布林在脑海中飞速把目前所有正在研发的主流客机型号给过了一遍：
“新一代的737max和757都已经交付，那目前还没选定发动机的新型号，大概只剩下空客的那个A3XX了。”
“但那可是个550座的三舱超大型客机……真能有足够销量么？”
A3XX，空客对标波音737的超大型客机项目。
也就是未来的A380。
只不过这会还没有正式定名。
而它的竞品，波音747在华夏的销量其实并不算乐观。
于是布林表现的有些顾虑。
但惠特尔对此倒是不太担心：
“华夏可是有12亿人，大概是欧盟所有国家综合的4倍左右。”
“想象一下，如果这些人中有五分之一，哪怕十分之一在未来会以飞机作为主要的出行方式，会是个多么恐怖的规模。”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国内航线甚至都有可能需要这种超大型客机。”
在世纪之交这会，业内对于未来航空运输的预估，还是以中心对中心的形式为主。
也就是一个区域内的旅客通过支线航空转移到区域中心机场，再通过超大型客机运输到另外一个区域中心。
在这种思路下，对737和A380这样的客机需求量将会异常巨大。
而华夏这种多中心的人文地理形态，无疑是仅次于美国（人口集中于东西两岸），第二符合这个模型的市场。
实际上，哪怕是以点对点的旅客模型来计算，这个结论也不会出现太大偏差。
只不过在这会，还没人能预料到，华夏未来会建成一套举世无双的高速铁路网，抢走了绝大部分本来属于民航业的客流……
所以，惠特尔这套“战未来”的说辞听上去很有道理。
以至于布林几乎没怎么纠结就被说服了。
“这件事可以写进年末给总部的报告里面去……”
他抽出一支笔，又从旁边扯下一张便笺纸，写下了刚刚惠特尔的想法：
【空客A3XX项目的发动机选择对于拓展华夏市场至关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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