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去赶集的呢。
“天天泡舞会,又不见你带我去结识些有用的人。
“难道你所谓助我崛起的方法,就是叫我去出卖色相,娶个对我事业有帮助的女子,攀附她的家族?”
这天,白希洛一从晚宴回来就闹起了情绪。
白轻雪却不咸不淡地睃了他一眼,兀自将自己身上的“枷锁”一一取下,挂在衣帽架上。
“还有色相出卖你就偷着乐吧,有些人想还没有这个资本呢。”
白希洛直接给干无语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说的是事实啊。怎么,踩着你的玻璃心了?”
当着他的面将该死的裙撑卸下,白轻雪像只出笼的鸟儿一般活跃起来,转眼就在折腾泡茶了。
独留白希洛与刑具般的裙撑默默对视。
“…所以你迟早会爬上那些老妖怪的床是吧。”
白希洛瞥见自己搭在油光水滑的真皮沙发扶手上,那枯槁丑陋的半截手掌,一股恶心的无力感在内里翻搅。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他梦游般轻声说道。像是在诘问,又好似扪心自问。
“…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话,就是你这些天舞会锻炼出来的成果?”
白轻雪嫌弃地掀了掀眼皮,不耐烦地搅拌着手中的饮品,将银勺碰撞出有力的节奏。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沙发上的白希洛俯下身,十指交错地搭在双膝上,昂起头来审视她。
白轻雪将调好的热可可均了一杯给他,抱臂环胸地立于他身前,玉指不耐烦地点着小臂。
“我的大少爷,你能不能别一天盯着那无谓的仨瓜俩枣?世上哪有不必牺牲的胜利?
“一个没权没势,又舍不得脸皮之人,想让成功莫名其妙地砸到他头上…梦里什么都有好吗?
“年轻,无限的未来,欺骗性的外表和礼仪,就是你最好的武器。我不许你妄自菲薄。”
白希洛闻言叹气,看着马克杯里映照出的自己,竟是那样颓靡又无趣。
“可我不想结婚,那样的日子和看我爸脸色有什么区别?”
“…你说认真的?”
“一点点吧。”
倏地感到气氛不对,抬眼对上白轻雪冷峻地蔑视,白希洛内心凛然。“没有。”
有关母亲的话题是他们共同的逆鳞,白希洛自然不可能跟她犟下去。
白轻雪偏头思忖:“你想结识谁?”
“…当然,是比我爸厉害的人。”
“紫家主痴迷陶艺,会不定时开班授课,亲自下窑烧制瓷器。
“梧家主无三明治不欢,为求珍稀口感愿一掷千金。
“倪家主常常跑到贫民区的白鹤囤去钓鱼。卓家父子喜欢爬山……”
白轻雪突然如数家珍地说起各家的八卦。
白希洛不耐烦地打断她:“等等,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只想知道他们在筹备什么事业,有没有我的机会。”
白轻雪却说:“抱歉打断你的美梦。各位家主家大业大,产业链成熟,他们要合作为什么不找你爸,找你这个新人?”
白希洛想想也是这个理,只好沉下心静待后话。
“但是没有人会嫌知己多的,你不如从他们的弱点下手,先从朋友开始,再在适当的时候提一嘴你的抱负和计划。
“如果他们喜欢你的话,有好事自然会想到你的。”
白轻雪循循善诱地说到一半,转而露出难言的笑容。
“话又说回来了,同龄人你都聊不转,平时也没见你从白将慈那捞到多少好处,就这你还想挑战长辈?
“祈家主和你爸地位齐平,你就专攻祈暖,别再节外生枝了。其他千金,能惹也别去惹。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明明是巧克力的原料,此时的白希洛却喝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可可粉如鲠在喉,怎么也不似第一次那般甜美了。
对于难得亲近自己的名流千金祈暖,他也有相似的感受。
“我知道。”他想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其他人我来搞定。”
白轻雪将手头的可可一饮而尽。
“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树要皮人要脸;
“人家家主再混账,也不可能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跟我搞什么夕阳恋,主动将一个大把柄奉到对头的白将慈手里的。你实在多虑了。”
听到这里,白希洛直接呛到了,脖子都咳红了。连连称是。
-
一段时间后。
“我打算以你的名义,开设一个中药铺。你有什么门路吗?”
白轻雪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中药房?自从止痛药横空出世,都干倒几个医院了,你搞这个没用。”白希洛劝诫道。
“我只是发现,大家都太依赖止痛药了,导致本来能治得好的病症,都拖到无可挽回。说走就走,都抢救不来一点。”
“那是他们自己轻视健康,一年一度的体检都懒得去,活该。”白希洛嗤道。
“别这么说,穷人有那个钱,更情愿多吃几顿肉吧。”
“他们自己不计划好必要的开支,弄得左支右绌,得不偿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白希洛坚持道。
白轻雪看出这小子故意跟她唱反调了,虽然她也不懂她又怎么他了。
“怎样都好,总之,我要建设一个基金会,呼吁那些长期依赖止痛药的人来看病……当然了,主要为了给你积累声望,你要反对吗?”
“你都替我拿好主意了,还问我干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要实在不喜欢,我也不想吃力不讨好啊。”白轻雪玩着自己的头发。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总比看到你陪老头钓鱼要能接受多了,你就放手去做吧。”
“你说的啊,那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的任务。”
-
傍晚,在京暎平日的散步路线上,她稀奇地遇见了白希洛。
“哟,京夫人。”
白希洛吊儿郎当地冲她打招呼,甚至对她吹了个流氓哨。
“没正经!”
京暎娇嗔地骂了他一句,左顾右盼见没人,才大胆地与他走近了些。
“希洛,你最近总带着轻雪出去干嘛呢?你不会想把她卖了吧。”
京暎狐疑道,在她的认知里,白轻雪有点那个睿智。
毕竟从小到大,不管她被白希洛怎样的打骂污蔑,她都默不作声。
当白希洛犯了无法搪塞的错误,被白将慈亲自提审时,她还会扑上来替他挨打。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谁卖了谁还两说呢,白希洛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似是而非道:“你在为她求情?”
“当然不是。”京暎忙解释道,“我是担心你啊,被你爸知道,又让我打你了。”
“真的关心我啊,不如借我点钱花。”
这话京暎还是头一回听说,不由面露疑惑。“你不是才领过零花钱吗?”
“不够啊,我想建一座教堂。”
“教堂?”京暎立时花容失色。
那只为人上人服务的“教堂神女”,京暎亦是有所耳闻。
“不不,希洛,你要想清楚啊!”
京暎虽然这么说,却是一脸见证猎奇的兴奋。
“这个生意水很深,不简单的。你和你爸商量过了吗?你有门路吗?有人带你做?”
“哪那么事儿啊,我就开个小的,小的。你借我钱买场地,等我赚了还你。”
“那你员工从哪儿弄呢?”
“先从白轻雪开始,她要是生意好,再想办法扩呗。”
“哦~你真有头脑。”
京暎一想到前妻姐的女儿成了神女就觉着有趣,这事确实不能跟白将慈说。
“好,跟我来,我借钱给你。不用还了,赚了请我吃顿饭就行。等我老了,还得依仗你呢。”
京夫人暗示性地捏了捏他壮硕的肩膀,翩然转身,一步一扭地前面带路。
白希洛暗暗一笑。
雪姐果然料事如神,还真让京夫人心甘情愿地吐出钱来了。
家里的钱都是京暎在管,如果他们一下子取大笔钱,京暎一定会上报白将慈。
而白轻雪这短期内看不到任何收益的项目,肯定会被叫停。
就算成功,也会变成白将慈的冠名,刷的也是他的声誉。
但如果是京暎的私房钱,就另当别论了。
用白轻雪的话来说:“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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