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凌璎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仿佛刚刚还如树懒一般没精神的人不是她一般。
“齐府里我连呼吸声都得仔细着来,难得见大人一面,且容我放松一二。”
齐凌璎看向景煜的眼神里带着信任和依赖,让景煜刚升起地想要说教她一二的话语拐了弯。
“婚事是你我二人的,不需你一人周全,若有应付不来之处,随时可遣人来找我。”
齐凌璎唇角轻扬,“虽然麻烦,却不是应付不来。你我二人之事不变,长姐那边再是找事,也翻不过天去,景大人无需为此担忧。”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不见波澜,景煜心里又满意一分。
一个合适的管家理事的主母,就该不慌不忙,做事不疾不徐,有所规划。
“那我就替茜雪谢过凌璎了。”,景煜将红封放回袖中,对齐凌璎轻扬眉头。
“新府邸的修建虽然已经快完成了,但是,我们暂时没办法直接搬过去,我们需要先在景府住些时日,才能出去开府。”
齐凌璎见他算是应下了,便让丝竹取来一个罐子。
景煜顺着雪团的方向看向二楼,便看到齐凌璎对他皱皱鼻子,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
往年,他是最烦过年的,他厌烦景府的一切,也厌恶景府的人和与之相关的家族。
“外面风冷,景大人仔细身体才是。”
景煜笑着点点头,将另外一件担忧的事也说了出来。
他将整理得关于婚事细节的事,又同齐凌璎商讨了一遍,待所有问题都得了回答,景煜便想着告辞。
景煜无奈摇头,抿了一口茶。
“上次方嬷嬷的事,多谢景大人帮忙。”
齐凌璎从袖口中又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封递给景煜。
“这茶喝着清甜,有股栗子的甘香,我好不容易才从父亲那里讨了些来。麻烦景大人带回去给茜雪姑娘,上次方嬷嬷那事,让她受罪了。”
景煜也笑着捻起一块糕,“你这是无所畏惧了?”
她将身前清茶端起,轻碰景煜手中茶盏。
“当然,还请景大人在能照拂时多多照拂,我便以茶代酒,当您应下了。”
齐凌璎施施然放开手,笑容依旧得体。
齐凌璎话说得吓人,景煜却不见她面色慌乱,便不急着说话,反倒是静静等着。
齐凌璎将方嬷嬷的近况随口一说,“我刚好也趁着这个机会把院里好好梳理一遍,到时候会给您递个单子。”
景煜见她又笑盈盈地看向自己,眼底闪着似乎占了便宜的狡黠。
景煜说完看向齐凌璎,眼神里带着探究和考察。
“景大人不同于一般郎君,后院的阴私腌臜,您这些年怕是最清楚的。”
“怕啊,怎么会有人不怕呢?”,齐凌璎擦擦手,认怂认得坦荡。
“方嬷嬷之事你可料理清楚了?”,景煜开口问道。
齐凌璎不慌不忙地捻起块糕小小的尝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这掌柜的说这糕是新方子,尝着同前些日子的那些,左不过甜了些,其他也无甚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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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煜眨眨眼,突然笑出了声,这人当着他的面装得体面又识大体。
“只是,我既然选择了您当同路人,那么就该共担危险。您的继母就算是妖魔鬼怪,我都会想办法帮您守住后方的。”
时间晃晃悠悠走到年三十,景煜也终于得了休沐,可以在府中闲散几日。
景煜话是这么说,齐凌璎给的赔礼却还是代茜雪收下了。
景煜感到有东西袭来,抬手准确挡了下来,本就攥得松散的雪团瞬间散了开来。
景煜抬眸看她,她便笑意温婉地走了过来,双手一抖,将大氅展开,在景煜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一背过身去,跟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景煜合上罐子,有些不在意地笑笑,“茜雪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你且宽心。”
“母亲放在我院中的钉子,当然是拔了扔的远远的才好。不过,现在还未离府,暂且不敢做得太明显,谁知没了方嬷嬷,又会塞什么人进来。”
可是,景相和赵氏却总是找各种理由和规矩,逼着他去参加这让人烦躁的家族聚会。
景煜掂量了一下手中红封的重量,不由勾了勾唇角,齐凌璎对茜雪还是上心的。
他也该准备起来了,让李嬷嬷去买些好看的样式,给茜雪好好地包一个。
他虽被逼着去了,却不代表他对景相等人屈服了,每每聚会随便三两句点到他,他必跟个炮仗一样,想尽全力毁了景府的家宴。
她不待景煜回答,仰头将手中清茶饮尽。
等景煜一出店门,走上街面,她便将雪球掷了出去。
齐凌璎并未像上次下雨那般将他送到楼下,而是打开窗子,抓了窗框上的积雪团了一个雪球,静静地注视着街面。
虽然景府众人不快活了,他自己闹得一身疲惫也不怎么愉快。
景煜的颈侧感受到了齐凌璎手指略低的温度,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再次弥漫在鼻尖。
齐凌璎起身相送,随手捞过景煜挂在一边的大氅抱在怀中。
景煜侧身一步拉开距离,声音淡淡地说道:“此事,我自己来便可。”
她看向景煜笑得温婉,语气却冷冷的,“到时候就劳烦您寻个由头发作一番,别让他们跟来。剩下的人……先不着急。”
景煜见她早有想法,便不再多话。
“马上除夕了,劳烦景大人替我同茜雪姑娘问个好。”,她说得自然,轻轻一推,就将红封搁在了景煜手中。
景煜未看她,低低应了声便先一步下了楼。
好在今年,他在朝中地位稳步上升,景府众人都不乐意来触他的霉头,只在腊月二十九派了大管家来通知他家宴时间,便不再有人来打扰他了。
没人烦,他当然是选择在自己的院落里过除夕的。
他自己院里,不光没有不会看眼色惹他烦躁的蠢货,今年还多添了一个让他心里欢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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