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身华服款款而入,手轻轻搭在玉嬷嬷胳膊上,声音略沉:“皇帝,你都多大年纪了,竟还因为自己的女儿吃醋?”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直接凝固。
庆凌帝移开眼不做声。
太后自顾自上前,却没有半点要查看淑贵妃的意思。
“迎安呢?我要见她。”
庆凌帝蹙眉:“皇额娘可知今日刺杀朕的,是何人?”
太后默不作声。
心软。
太后瞧着庆凌帝,心中沉闷异常。
太后语重心长:“衡亲王手里有多少兵力你不是不知道?如此,你也要为了淑贵妃杀他吗?”
庆凌帝摆摆手:“都下去吧。”
可是他只能被迫听着,身体狂发抖。
皇上和太后之中,他只能再做一个选择。
赵太医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太后在一旁悠悠开口:“皇帝,此事不全是赵太医的错。”
此时的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理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庆凌帝移开眼,将眼神挪到太后身上,沉沉道:“怎么?皇额娘想说此事是你的错?那淑贵妃腹中的孩子,你可能保证他安稳落地?”
刚才她为他挡剑的一幕还在眼前,让他如何忽视?
太后指着庆凌帝手指颤抖:“你这是要软禁我!”
气氛太凝重,二人说的话又不能听。
他蹙眉:“朕想一个人静静,卫威然,送太后回宫。”
卫威然自外头弯着腰走来,立在太后面前,跪下道:“太后娘娘,请吧。”
庆凌帝怒道:“你怎么不等孩子生下来再跟朕说!”
卫威然立刻垂头,马不停蹄地出去将赵太医带了进来。
她也没再想着补偿。
赵太医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连连道:“皇上,还请皇上念在微臣的医术和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微臣一条命。”
选择皇上,就必定会得罪太后。
太后沉默了。
太后抬眼:“皇帝此言从何说起啊?”
庆凌帝猛地抬眸,瞳孔颤动,眼神中,恨意滔天。
庆凌帝移开眼,眼神里是无尽的苍凉。
他的声音饱含怒火。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意图谋反,还是只为给淑贵妃出这口恶气。
“舅舅?朕这个舅舅怕是巴不得朕死吧!”
众人缓缓退下,全程不敢抬头,生怕触了皇上和太后的霉头。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装,也要演。
在他心中,对她的母子之情,应当是还没消磨完。
“朕饶你一条命!那谁来饶了朕!”
庆凌帝继续道:“你说,此事你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你……”
属于是多听一个字,就多一分掉脑袋的风险。
太后蹙眉:“哀家如何得知他所作所为?你派了那么多人日日将长寿宫围的水泄不通,哀家见了什么人,你应当是最清楚的,怎么,你怀疑是哀家一手策划了此事?还是说,你要为了淑贵妃治哀家的罪?”
良久后,他才开口:“当日,朕记得皇额娘曾经亲手杀了我的亲妹妹,只为了获得父皇的宠爱,在皇额娘心中,还有什么比地位更高的事情吗?你靠近迎安,究竟是为什么?为了帮她夺得天下?还是让她帮你夺了天下?”
庆凌帝目光如炬,扫了眼卫威然。
太后显然没想到庆凌帝竟然又扯回了迎安头上,她沉沉道:“你现在是多疑到自己女儿头上了吗?哀家只要和迎安亲近,你就觉得哀家是另有图谋,连带着自己的女儿都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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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容惨白,半边脸被纱布包着,看上去极为可怖。
她淡淡启唇:“淑贵妃为何不醒,你可知晓?”
庆凌帝声音沉沉:“皇额娘,朕一直对你颇有忍让,你为何要苦苦相逼,非要治朕于死地呢?”
她知晓一切,却总是装傻,将他一次次推向深渊,无视他的感受。
庆凌帝闻言,看了眼榻上躺着的淑贵妃。
庆凌帝沉声:“朕不管你参与了多少,又知道多少,衡亲王离经叛道,以下犯上,刺杀朕,伤了淑贵妃,无论如何,朕都要他的命!”
赵太医刚进来,便知晓东窗事发,太后皇帝对峙,他成了牺牲品。
庆凌帝垂眸,眉头翕动,语气低沉:“衡亲王,赐死!”
所以她一早便知道,她这个儿子,不适合做皇帝。
可如今,除了如此做,别无他法。
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她这个儿子,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他立刻跪地道:“皇上,淑贵妃娘娘已怀有一个月身孕。”
分明是亲母子。
庆凌帝冷笑:“那迎安跟皇额娘又是什么关系?皇额娘竟然为了她跑来养心殿质问朕!”
太后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的脸色涨红。
他蹙起眉:“赵太医,是你的人!”
庆凌帝瞧着这个将自己送上皇位的无上尊贵的太后,心中五味杂陈。
连半路母子都不如。
庆凌帝抬眼,直视着太后,语气尽是愠怒,里面藏着无尽的恨意。
执意要杀衡亲王。
“是……是太后娘娘不让微臣说,她说会亲自安排此事,具体如何安排,臣也不知道……”
年少时期,她没有给过他别的孩子应有的关爱。
可皇家无情,他不该如此。
顷刻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坐在凳子上的太后和坐在床边的庆凌帝。
庆凌帝看向太后:“朕会杀了衡亲王,他伤了朕最心爱的女人,没有苟活于世的道理。”
既然不适合,那倒不如,趁早让位!
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也绝口不提杀了她。
庆凌帝继续道:“她不让你跟朕说你就不说,这天下究竟是朕的还是她的!赵太医,朕看你真是蠢得可怜!”
庆凌帝仰天叹息道:“太后年龄大了,身体差了,着住在长寿宫静养,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宫,不得任何人探望。”
太后不明所以,摊开手不知所谓道:“淑贵妃腹中的孩子,与哀家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跪下回话:“是。”
她最是了解她这个儿子。
太后拍案而起:“你疯了!他是你亲舅舅!”
知道了她从未与人道的真心话。
却摸索着前行。
太后没说话。
如今他不需要了。
“你……你……暴君!你要美人不要天下!当日哀家就不该让你当皇帝!老十四都比你适合当这个皇帝!”
殿外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报——十四爷南下归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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