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蕙想了想，决定索性一事不烦二主，给赵兴仁打了个电话过去。
“赵伯伯，明天我们就回庐州这边来，如果火车准时的话，是上午10：15到庐州站，到时候我们就直接过来你办公室找你还款。”
赵兴仁虽然感觉这几个年轻人会守信，但是这么快就过来还款，还是让他很是高兴。
“小于啊，你们事情就办好了？要是你们那边急用的话，我这边也不急的。”
于蕙赶紧答道：“赵伯伯，我们这边没什么急用的了。倒是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们还想再大批量购进一批国库券，你是业内人士，对这些情况最熟悉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牵下线？”
“嗯？还要大批量买一批？”赵兴仁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魔都那边……”
火车票是赵兴仁帮忙买的，自然知道于蕙他们是去了魔都。既然他问到了，于蕙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赵伯伯，今天我们过来跑了几家银行看了，魔都这边的国库券交易市场是完全放开的，可以自由交易。今天魔都这边国库券的收购价是116元。”
赵兴仁当然知道国库券可以交易，自从前年开始，上面就允许国库券上市流通交易。
可是个人购买这么多国库券再卖出，难道不会构成投机倒把？
据他所知，在有的地方是会派纠察队抓的。
于蕙知道赵兴仁的顾虑，可这事儿怎么说呢？
“赵伯伯，我记得在国债市场开放的第一天，人民银行总行就发出了‘欢迎公民随时买进随时卖出’的鼓励。”
“这篇报道，当时刊登在《金融时报》上的，我是公民，我做的不就是随时买进买出吗？难道总行鼓励的行为不是合法的？”
赵兴仁一下子怔住了。
他办公室就订的有《金融时报》，当时这篇报道只是泛泛一阅而过，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一句话。
“小于，你把电话号码报给我，我一会儿给你再打过来。”
赵兴仁挂了电话，翻出了前年的报纸，找到国债市场放开那天的那份。
因为事件重大，头版头条就是那篇报道。
赵兴仁仔细重新阅读了一遍，果然发现里面总行鼓励的内容跟于蕙说的分毫不差。
至于有的地方还抓这个当作投机倒把，看来确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有了这粒定心丸，赵兴仁心里也有了底，很快把电话打了回去。
“小于，你刚说的那篇报道我看了，虽说有点钻空子，但是魔都那边既然认可，那我觉得这事还是可行的。”
“这样吧，你尽快回来，我这边马上帮你联系其他银行！”
于蕙一颗心立即落了地：“好的，谢谢赵伯伯了。赵伯伯，我说句题外话。”
“这钱，赚得快，也不算辛苦，就是得担一点风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防也考虑考虑。”
放下电话，赵兴仁马上就打电话找了爱人刘云霞：“云霞，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全部取出来，能借的再借一点，我这边有急用！”
魔都那边能一张百元面值的国库券能卖到116元呢！他们这边还打折销售！
这一进一去的，利润有多高！
他又不傻，既然鼓励公民随时买进卖出，他不也是公民吗？
他不出面，但是可以让于蕙出面啊，到时候他可以给于蕙付提成。
想到里头的利润，赵兴仁心头火热，一时连办公室也坐不住了，跟办公室说了一声家里有事，急匆匆就往外走。
才走出银行大门，半道上就被一个年轻男子撞了过来。
年轻男子将赵兴仁撞了个踉跄，自己也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扶住了人行道上的树。
抬抬手想说什么，嘴一张却哇地吐了出来。
酸臭的呕吐物混合着酒味，熏得赵兴仁直犯恶心。
赵兴仁正想呵斥对方，后面又赶过来一个同样喝得脸色红扑扑的女同志，一把搂住了年轻男子的腰。
“云泽，早说你不能喝，我们就不喝嘛。啧啧，看醉成了这样！走，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女同志赵兴仁也认识，是市里供销社的主任张春新，早几年离异，现在年纪快到五十了。
人长得不怎么样，酒桌上很放得开，喜欢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有风评说张春新借着谈朋友的名义，找年轻小伙子不清不楚的。
年轻小伙儿不找年轻姑娘，跟张春新黏糊，图她年纪大，图她爱喝酒，图她荤话张口就来吗？
想也知道肯定是图她手里扣着的采购权！
见张春新的手已经移到那个叫云泽的小伙子腰下捏了一把，小伙子不仅没甩开，反而也伸手揽住了张春新的腰，赵兴仁急忙把视线移开，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宝贝女儿。
赵月敏正惊讶地看着和张春新搂搂抱抱走远的许云泽，一眨眼面前就被老爸整个挡住。
“小敏，你……认识那个什么云泽？”
赵月敏用力点头：“爸，前面和许云泽抱在一起的，是供销社的张主任吧？”
赵月敏跟着赵兴仁参加过一些宴席，见人介绍过张春新。
赵兴仁心里瞬间有了好些猜想，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安慰女儿。
赵月敏却啧了一声：“张主任应该快五十了吧，许云泽他还真豁得出去。”
一听这话音不对，赵兴仁就放了一大半心：“狼狈为奸，各取所需。那个许云泽——”
赵月敏赶紧解释：“小蕙说他是个渣男，很讨厌他。他还厚着脸皮想纠缠小蕙，还找我搭话想请我帮他跟小蕙解释。”
赵兴仁是过来人，这些小伎俩是看得透的，心口不由一紧：“那你……”
赵月敏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他还想套路我，被我给撅回去了！”
赵兴仁立即放松地笑了，摸了摸女儿的头：“明天小蕙他们就过来这边了。”
“家里有些海货要提前泡发，爸妈今天可能都会忙，你一会儿回去先去泡了。”
赵月敏一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爸女俩说说笑笑地先往家里赶了。
正走在街口拐角的许云泽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只恍惚看到赵月敏的背影。
奇怪，怎么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很不对劲？
不等他多想，张春新已经用力拉着他往前走：“云泽，走，先去我家休息休息。”
许云泽连忙继续装出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搂着张春新的腰蹒跚地被她带着走。
张春新好男色，可为了她手里那大额的采购权，他也只能委屈下自己。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赚什么钱不辛苦？
他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已经够比别人来钱快了，这点苦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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