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明山说出猜想，杨所竟然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估计有一部分会是。”
“我也是听他们说过，外地同行办的几个案子就是这样，有合适的肾脏、眼角膜这些，那些犯罪分子就把人给弄过去……”
“没合适的，就先搁黑砖窑、黑煤窑里面打黑工，要身体做坏掉了，直接就在里面找个地方埋了……”
徐明山听得心里发寒，等取完笔录，出来看到于蕙和陈平安，突然就觉得这两人人美心善，格外顺眼起来。
“喂，那个……谢谢你们了。”
一向叛逆的弟弟突然礼貌起来，虽然还有些别扭，楚晴也颇有些惊喜，她已经跟于蕙互换了通讯方式，这会儿高兴地开了口。
“我们学校的几位老师是高考出题组的成员，我回去后就找找他们出的所有题集，给你寄过来。”
于蕙瞪大了眼。
她家里现在还有几大本题集正在慢慢做呢，再来几套，她还要不要活了？
我好心救你弟弟，你竟然恩将仇报！
楚晴以为于蕙是惊住了，笑着补充了一句：“这几年高考的题型，那几位老师的题集里都出现过的，你只要仔细过一遍，高考肯定能拿到好分数。”
楚晴一片好心，于蕙还能怎么办？
只能咽下眼泪，含笑领情。
陈平安看出了于蕙眼里的一言难尽，笑着低声宽慰了她一句：“车开回去送修也要几天，你正好安心在家里复习。”
等几个年轻人说完话，徐巧云就把于蕙拉到一边，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小于，今天的事真是太感谢你了。”
见于蕙要推辞，徐巧云连忙握紧了她的手，“你们修车还要花钱，就权当是一点弥补吧。”
说到要修车，于蕙想了想就把那个红包收下了：“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
“该收的，该收的！”徐巧云一迭声地说着，“要不是你和小陈，我家明山还不知道会被人弄到哪个地方去。”
“我刚刚一想到差点出这事，这心口就抽得疼。”
“明山这孩子，脾气是倔了点，可这孩子心里苦啊……”
徐明山的妈妈文蔓青，打小儿就聪明又漂亮，所以心气儿也高。
因为父亲过世得早，文蔓青是母亲徐巧云一手拉扯大的，大概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过得不容易，所以文蔓青一直就想着要出人头地。
大学毕业后，文蔓青先嫁给了在大学教书的楚如璋，生下了女儿楚晴，后来跟楚如璋离婚，又嫁了一个二婚的老板崔尧，生了儿子徐明山。
徐明山还小的时候，文蔓青就跟崔尧再次离婚，并且出国了。
崔尧年龄比文蔓青大不少，前妻早给他生了好些个孩子，大儿子也只比文蔓青小几岁而已，家里可不稀罕儿子。
文蔓青和崔尧离婚，法院把徐明山判给了文蔓青，文蔓青把儿子带回娘家，直接改了姥姥的姓，就把徐明山扔给徐巧云，自己出国去了。
这么些年，除了有时寄钱过来，人是再没有回来过。
去年年底的时候，文蔓青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她已经入了米国的国籍，还重新找了个老公，嫁人生孩子了。
说在国外生活不易，以后就不再寄钱了。
至于徐明山，文蔓青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让他好好过日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徐明山现在这么叛逆，可以说，他那个妈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同母异父的姐姐楚晴还有个父亲关心着她呢，徐明山则是爹不要、娘也不要的孩子。
姥姥年纪大了，照顾得了物质生活，照顾不了精神生活，也难怪他浑身都长了刺。
徐巧云话匣子一打开，不禁拉着于蕙絮叨了很久。
直到杨所把笔录都问完了，出来叫于蕙和陈平安，徐巧云才停了话头：“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喜欢啰嗦。”
“杨所找你有事，那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带他们先回去了，小于，你下次来县里，记得过来徐奶奶家喝杯茶啊。”
于蕙“嗯嗯”应着，把徐巧云一行送出了门外，挥手告别，转身跟着杨所进了办公室。
杨所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小陈，小于，你俩先坐。小李，你给他们倒两杯茶。”
于蕙一瞧这架势，心里多少也明白了：“杨所，是不是没剩下多少钱？”
杨所叹了口气，把清算出来的薄薄几张钞票递了过去：“细狗和雷子就没带多少钱出来，把骗抢的钱一清退，就剩下34块8毛钱。”
34块8毛钱，可能修车的零头都不够。
杨所也清楚这情况，补了一个大饼：“你放心，这事我会如实跟局里报告的。”
“等你们修车费用出来以后，跟我这里打份请求报告，我给你们往局里报上去，看看能不能报销点。”
这个大饼有点太虚，杨所自己都没底气，赶紧又说了个有底的。
“另外，我们局里会给你们来表扬信的，入你们档案，对你们工作——”
想到陈平安说自己是个体户，杨所赶紧改了口，“对小于申请三好学生什么的，还是有好处的。”
行叭，不然还能怎么滴……于蕙含笑咽下杨所画出的大饼，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许云泽跟小李正说得热络。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对我来说，也就是搭把手的，倒是辛苦李同志你们了，忙到这会儿晚饭都没吃吧？”
“镇上有没有宵夜摊子，不如我请你和杨所一起出去吃个宵夜……”
许云泽也就是恰好遇上这事，然后跟那个先清醒过来的人说了两句话而已。
不熟悉情况的，看他这样子还得以为他就是立功主力呢。
于蕙对他这借机沾了自己的光然后钻营的事很不爽，但是又无可奈何。
总不能拉住小李说许云泽在这事里面又没起什么作用，你不要被他套近乎吧？
那是幼稚鬼才干得出的事。
忍下这不爽，于蕙和陈平安刚要走，镇派出所大门外拉风地开来两台吉普车。
杨所眼尖，一看到打头那辆车的车牌号，就大步走了出来，等看到坐副驾驶的人下了车，立马一脸惊喜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邹局，怎么劳动你亲自过来了？”
“小杨，干得不错啊！”邹局跟杨所握了握手，拍了拍他肩膀，“回头给你请功！”
正说着，看到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连忙笑着上前两步，“石总，这位就是我们镇派出所的杨所长，具体情况你现在就可以跟他问问。”
邹局的神色中隐隐带了几分恭敬，杨所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石总你好，不知道你是想了解什么……”
石总虽然伸手跟杨所握了握，眼睛却看向了于蕙和陈平安那边，然后蓦地睁大：“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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