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娟的眼睛又红又肿，眼泪却已经干了：“我……”
“我想离婚……可小招她还这么小，她、她不能没有爸爸……”
于蕙把手放到庞娟的肩膀上，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你觉得，小招需要这么一个拿她当作要挟、经常殴打她妈妈的爸爸吗？”
庞娟脸上露出茫然：“小招她……”
于蕙扶了她起来：“不如你去问一问小招？”
庞娟想了想，跟着于蕙从卧室走出来。
王招正乖巧安静地坐在大火盆旁，旁边果盘里的糕点和水果，她一个都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卧室的房门。
看到庞娟出来，王招立即露出了笑脸，腾腾腾地跑上前：“妈妈，你怎么样，好点了没？”
庞娟一身的药油味儿，很不好闻，王招却抱住了她的腿，依恋地紧紧挨在她身边，一副生怕她会消失的模样。
庞娟心里一酸，连忙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妈妈好多了。”
王招抬头看了庞娟一眼，小脸上满是担忧，却又努力忍住，转头看向于蕙：“于姐姐，我可以把糕点和水果让给我妈吃吗？”
于蕙笑着点头：“你们是我的客人，糕点和水果都是招待客人的，你们都可以吃。”
“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吃饭了，要不然，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了再吃糕点和水果？”
庞娟连忙招呼王招：“小招，我们先吃饭。”
大人可以饿，小孩可不能饿着。
陈平安和庞大海七手八脚地把菜重新热了摆上桌，虽然味道比刚出锅时只是稍稍逊色，但是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
庞娟和庞大海更是如同嚼蜡一样。
只有王招实在是饿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于蕙拆下一只烤鸡腿，放到王招碗里，另外一只给了庞娟。
王招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眼于蕙，又看向庞娟，怯生生地问道：“妈妈，我能吃吗？”
于蕙温和笑着先答了：“不用问妈妈，鸡腿就是给小孩子吃的啊。”
王招垂下头，小声解释：“可是在家里，鸡腿都是爸爸吃的，如果爸爸不吃，那也是爷爷奶奶吃。”
“奶奶说我是个赔钱货，鸡腿给我吃是浪费……”
“啪”！
庞大海重重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王招吓了一跳，惶然无措地跳下了地，把自己藏在椅子后。
陈平安瞪了庞大海一眼，把王招重新抱到了椅子上：“别理你舅舅，和你没关系，你安心吃饭。”
庞大海抹了一把脸，也努力挤出个笑脸：“小招，舅舅吓着你了，是舅舅不对，舅舅跟你道歉。”
于蕙用力拍了庞大海后背一巴掌：“小招，你舅舅是生你爸爸的气，你别管他，快点趁热吃鸡腿，这可是于姐姐我压箱底的手艺呢，来，尝尝看。”
烤鸡腿很香，外皮焦香，内里的鸡肉又鲜嫩多汁。
王招只吃了一口，眼睛就睁大了，立即大口吃了起来。
于蕙笑着给她递过去一杯汽水：“别吃太急，小心噎着，来，先喝点汽水。”
庞娟努力往自己肚子里填了一碗饭菜，就再也吃不下了，等女儿吃完，小心措词开口。
“小招，要是妈妈想、想跟爸爸分开过……”
王招紧紧盯着庞娟的脸，目光澄澈：“妈妈会丢下我吗？”
庞娟赶紧摇头：“不会，妈妈不会丢下你，妈妈走哪儿，就把你带到哪儿。”
王招的脸上露出笑意：“妈妈，你是不是想跟爸爸离婚？那就离吧，我不要看到爸爸再打你，爷爷奶奶再骂你！”
“我不喜欢他们，我要跟着妈妈一起，不要他们再骂我赔钱货！”
“妈妈卖货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现在我还小，妈妈养我，等我长大了，就像妈妈一样去卖东西，也可以赚很多很钱，到时候我养妈妈！”
庞娟捂着脸泣不成声。
她以为小招还小，可小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
于蕙两手一摊：“看，小招都觉得，有这个爸爸不如没有更好，娟姐，你还留着他过年呢？”
庞大海早就想说了：“姐，跟他离！你自己做小生意也做得挺好的，之前他们一家的吃穿用都是你出的，离了你还怕养不活你和小招两个？”
“他们吃着你挣的钱，还要嫌弃你，做狗都没这么没良心的。”
“姐，离吧，退一万步说，你就算是生意没做好，还有你弟弟我呢！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和小招娘儿俩一口吃的！”
庞大海用力拍着胸脯，“你弟弟我现在出息着，在股市挣着大钱呢！”
庞娟不懂什么股市，但是弟弟现在有出息，她是有感觉的。
别的不说，年前她热销的炒瓜子，就是弟弟他们从皖省弄回来的。
她没有工作，一直做着小本生意，能挣钱养家，就证明了她做生意的能力。
她完全能够养活自己和女儿！
可是，离婚不是简单分开就算，以后的生活还有很多事……
于蕙看出了庞娟的心思，添了一句话：“娟姐，你和小招可以暂时先住在我这儿。”
“这院子我已经租了半年，等我考上大学走了以后，你也可以续租。”
娘家是不欢迎庞娟回去的，知道她离婚，爸妈说不定还会有多少念叨，嫌她丢他们的脸。
能在外面有个地方住，是比较好的；而且于蕙租住的这个小院独门独户，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那就最好不过了。
住的地方解决了，庞娟心里定了大半。
于蕙趁热又浇了一瓢油：“而且小招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长大，对她的性格和成长很不利——”
庞娟心口一缩，不等于蕙说完，就坚定地开了口：“离！我要跟王峰离婚！”
于蕙一拍手：“好，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婚，那我们就来分下工。”
正撸着袖子的庞大海一怔：“还要分什么工？你们呆在家里，我和三哥叫上毛子，去那崽种家里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管怎么样，这口气先得出了！”
“教训是肯定要教训的，但是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于蕙按下了庞大海，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胖哥，你先带娟姐去报警，做个伤情鉴定，三哥，你去找毛哥，然后……”
听着于蕙的计划，几个的精神都是一振。
庞大海激动得用力以拳击掌：“好样的，小于妹子，王峰那个崽种，这回不死也得给老子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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