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回到嵯峨宫时,正遇上贵女们散学,各自抱着各自的绣棚从净池斋出来。
各个都是十几岁的妙龄女子,如花骨朵般娇艳好看。
有几个是从前在长公主府上吃酒时打过照面的,但因她给萧勖解围,算是得罪了。
柳泽兰将头一扭就上了皎洁楼,好像北笙这么大个人站在院中,她没看见似的。
她身后跟着过来两个相互挽着手臂的女子,一个长相清秀,眼眸灵动可爱,个头瘦瘦小小的,另一个长眉大眼俏皮可爱,看见北笙后,惊讶的“咦”了一声。
走过来上下将北笙打量了一番,问:“这位姑娘长得好看,你是哪家的姑娘?也是来参选太子妃的?”
北笙点了点头,朝那两个女子行了礼,“我是安国公府次女徐北笙。”
另一个认识徐北笙,淡淡一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看上去这般面熟呢?”
北笙还未说话,长眉大眼的女子道:“你们认识?”
北笙想了想,是认识呢。
之前长公主殿下过寿的时候,这个清秀的姑娘和萧竮站在一处。
上一世和进宫参选过太子妃,礼部左侍郎觅同的嫡长女觅毓。
北笙看着觅毓笑,觅毓也看着北笙笑,但都没有说话。
给长公主府过寿的那一次,对彼此的印象可谓是深刻。
长眉大眼的姑娘好生羡慕的道:“原来两位姐姐真的认识,我叫江亚茹,我父亲是工部尚书江山。”
北笙朝江亚茹浅浅一笑,“久仰。”
觅毓拉了一把江亚茹,问北笙:“我们要去用膳,下午还要听刘尚宫的课呢,徐二姑娘一起去?”
嘴上是客气的邀请,眼中是孤傲的鄙视,北笙怎会看不出来。
进宫头一日,只不过才过了小半天的功夫,就让人感到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她前一世她得罪的人少,都遭到萧竗和萧竮的诬陷和迫害。
这一世只一个觅毓就对她满满的敌意,她有些不敢预测自己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日子。
北笙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去拜见长公主殿下,两位姑娘自便。”
江亚茹甜甜一笑:“那我们下午在刘尚宫的课堂上见?”
北笙道:“嗯,好。”
觅毓却讥笑一声:“我刚刚看见郎大人被贺邈引去了正殿,也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空见你。不过你是郎大人的学生,应该会被另眼相待的吧。”
“你是郎大人的学生”几个字,觅毓语气加得很重,提得很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徐北笙和郎琢的关系。
别说江亚茹惊讶的瞪大了她本就长得很大的眼睛,就连路过的几个贵女和宫里的奴婢都朝北笙侧目。
但她岂止是郎琢的学生,还差点议亲了。
北笙笑笑,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也提高了声量:“我是郎大人的学生,郎大人也是我舅父的学生,我虽与郎大人相识短浅,但我家长姐称呼郎大人‘兄长’,我们一家与郎大人关系……自然是熟得很。”
觅毓本是想借机奚落徐北笙,毕竟进了宫的人都想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前程,很忌讳和娘家以外的人牵扯上关系。
没想到徐北笙竟然大大方方承认了,觅毓一时竟无言以对。
江亚茹激动的拉了一下北笙的手,道:“没想到徐家姐姐和郎大人有这层关系,之前郎大人给我们授课,严肃得要命,好在他的课已经讲完,我们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快人快语将话说完,才觉得不该在郎大人的亲戚面前说郎大人的坏话,江亚茹急忙捂了一下嘴,讪讪一笑:“我开玩笑的,徐家姐姐千万别在郎大人跟前打小报告啊!”
北笙浅浅笑笑,心头虽然知道进了宫就更避不开郎琢,但依照她的本意,这辈子都不想同郎琢讲话了,何谈打小报告。
长公主见郎琢应该不得空见徐北笙,江亚茹正想叫徐北笙与她们一同先去用膳,却见到抱着拂尘的贺邈小跑了过来。
他看见北笙,急急道:“徐二姑娘刚才是去哪儿了?叫奴真是好找!长公主殿下知道姑娘进宫了,特召见您呢。”
北笙瞥了一眼觅毓,故意道:“刚才见殿下还在给贵女们授课,是以先去拜见了皇后娘娘。”
江亚茹一脸无所谓,觅毓的眼中难掩愤愤之色。
除了皇后娘娘的侄女华佳单独见过几次皇后外,其余贵女都是等皇后召见时集体去的。
徐北笙当真是特立独行!
贺邈没有察觉姑娘们之间的火药味,催道:“快走吧,长公主还等着您呢!”
北笙想起她给长公主备的礼物,但此时也不方便去取,想了想,只有改日了。
她朝觅毓和江亚茹微微点了下头,便随着贺邈去了。
正殿屋里何止郎琢在,萧竗萧竮那两个前世的死对头也在。
殿内已经摆下了午膳,一人一个小食案,郎琢坐在长公主左下首的位置上,萧竗和萧竮坐在郎琢对面。
萧竮旁边,离门最近的一张食案上摆了饭菜却无人享用。
北笙想,那应该是给自己备下的吧。
饭菜精致,最吸人眼球的还是每张食案上一小碟芙蓉糕。
萧竗萧竮作为长公主的亲侄女,和姑母坐在一个屋里用膳倒也无差,可郎琢一个外臣,怎也留在宫内用午膳?
还是女子众多的嵯峨宫!
从前世到今生,郎琢和长公主的关系好到让人难以理解。
之前长公主寿诞,郎琢引北笙拜见过长公主。
再次拜见,长公主并未和北笙过多寒暄,待她客气如常。
北笙朝殿内的四位行礼后,长公主便叫她落座用膳。
在嵯峨宫正殿用膳,北笙并不自在,但因父亲对长公主有恩的缘故,是以还是在叩谢后,她在萧竗和萧竮斜睨的目光中坐在了靠门的席位上。
郎琢低敛目光,闷闷饮了一口茶,身静心难静。
他做过无数次决定,也自信满满所选所做绝不会有错,唯独将北笙送进宫这件事,信念如危房之基石,在晃动中一点点坍塌。
他拿北笙做抵押,进行一场豪赌。赌赢了,天下是太子的,北笙依旧是他的,若是赌输了……
后果他不敢想,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北笙落座后便没有再看郎琢一眼,他们之间的那点插曲相比她想要得到的,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她便是自私的,只为自己和津淮而活。
用膳时无人说话,只是用到正半,贺邈又匆匆进来,压着声禀报,好似再说一件会令人不开心的事,“殿下,勖公子来了。”
旁人是和何神情,北笙垂眸没有观察,只听见靠自己最近的萧竮低声嘀咕了一句:“他来做什么?”
北笙也很纳闷,长公主是萧勖母亲,儿子午时前来拜见自己的母亲,萧竮为何要说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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