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孝话音刚落,身旁的沈盈却是有些急了,她小手用力地扯着沈从孝的衣角,慌忙说道:“大伯,爷爷说可以将阴阳炉……”
沈从孝闻言却是面色一变,几乎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制止沈盈继续说下去,但在手还未抬起之际,突然感到心脏猛地一颤,随后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沈家主,我看还是让盈儿将话说完为好。”
沈从孝循声看来,只见柳七正垂首细品着杯中茶水,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首的瞬间,眸光如同利刃一般射来。
沈从孝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而沈盈见状,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沈从孝,原本扯着他衣角的小手也已悄然松开,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着柳七说道:“柳姐姐,爷爷说沈家虽然没有了炼制九转清心丹的能力,但是炼丹的炉子和材料却是有的!”
乙木神决和沧海神功。
沈从孝看见沈盈手中之物,顿时大惊:“他竟然将昆仑符给了你!”
手握灵药的源头,沈从孝这个家主岂不是要被轻松拿捏。
沈盈的眼神一阵晃动!
柳姐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听起来很恐怖的,好不好!
“大伯!”沈盈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爷爷说了,只要柳姐姐将我送至沈家,便将阴阳炉和丹方交给她,并且沈家还需无偿提供九转清心丹的材料。”
柳七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真气,随即闪身而出,循着喧闹的源头而去,很快便看见了楚星白夫妇正与木石真人缠斗在一起。
在寒意的侵蚀下,沈从孝的身躯微微颤栗起来,心里顿时有些发毛,当沈盈说出这番话,他立马挤出笑容:“你这孩子……老爷子的交代怎么不早说。”
后面的话沈盈即便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话到了嘴边竟是不敢问出口。
“对不起……”沈盈小脸瞬间一红。
结果话音刚落,周宓怀里的楚小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般,扯着嗓子“呜哇呜哇”的大哭起来。
沈盈小嘴微张,不敢置信地看着柳七。
周宓伸出手戳着楚小胖软乎乎的脸蛋,笑着道:“还能有什么事,小胖子他爹的风流往事呗!”
而一旁的周宓,则是抱着楚星白的儿子楚小胖,正笑吟吟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三人,她目光一扫,发现了赶来的柳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柳七打开册子草草浏览了一遍,发现册子中记载的和沈从孝并无二致,而且炼制的手法也不算太难,只需以阴阳二力磨去莲子的表皮,将药力封存在莲心之中,就可以得到一颗九转清心丹。
“东西都在这里了,不知柳姑娘可还满意?”
木石真人眼中神光微敛,淡淡地说了一句:“二位,还是先去照看一下孩子吧。”
“好在先祖发现,琉璃可以起到和冰层一样的作用,使得阳光无法接触到灵药,这也算是我们沈家为数不多可以自行种植的灵药。”
昆仑采药人?
柳七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接着听沈盈接着说道:“爷爷说昆仑采药人只认木符,沈家用来炼丹的灵药八成以上都是从他们手里买来的。”
怪不得沈从孝会如此失态,闹了半天这块看起来破旧的木符,竟然把控着沈家灵药的源头。
借着笑容掩去尴尬的同时,目光飞快地抬起瞥向了柳七,随后强装镇定地说道:“柳姑娘,阴阳炉乃是沈家先祖亲手所制,需同时以至阳和至阴两股真气催动,唯有此炉方能炼制九转清心丹。”
说罢,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几分,看向了沈盈:“盈儿,能否将昆仑木符给大伯仔细看看?”
就在沈从孝手指摸到木符的瞬间,仿佛触电一般猛地往回缩去,同时口中也“嘶——”的痛叫出声。
现在听到沈从孝的要求,沈盈顿时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柳七。
承盘上依次摆放着一个汤罐大小的丹炉,一本薄薄的册子,以及一件被黑布蒙起来的东西。
柳七将册子合起,随后对着沈从孝说道:“烦请沈家主将东西都送到马车上吧。”
柳七眉梢一挑:“杀了你们,那我的债谁来还?”
至于楚星白,他游荡在木石真人的身侧,时不时从旁伸出一指,指间粉色气劲四溢,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春风指!
再抬头时,沈从孝眼瞳猛地一缩,发现沈盈的身后赫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刹时间,大堂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随即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随后看向已经坐回原位的柳七,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柳姐姐。”
所以最好是如沈家老祖一样,自己同时身怀至阴至纯的真气,这样方可以做到十拿九稳。
柳七看见了一脸愕然的沈盈,随后嘴角微微扯动:“开个玩笑罢了。”
答案是可行的。
“沈家明明已经有上百年没有用过阴阳炉了,可是大伯他……”沈盈不禁扭头看着沈从孝刚刚走出的大门,喃喃说道。
沈从孝满脸堆笑,话还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动起手来了。
沈盈点了点头,随后接着道:
“爷爷说,卢爷爷的祖上就曾是昆仑采药人,只是后来因为触犯了一些忌讳,故而被逐出了这一行当。”
柳七双目一眯,眼中精芒瞬间浮现,随后锁定了妖异光芒的源头,赫然是一株透剔晶莹,形状和莲蓬极为相似的植株,在方型的琉璃罩子里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沈从孝拿起木符端详,脸色也随之一阵变幻,最后嘴角浮出一抹苦涩:“确实是昆仑木符。”
奈何春风指点在木石真人的护体罡气上,除了微微掀起了一阵涟漪,再无任何作用。
……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沈从孝便带着三名奴仆走了进来,三名奴仆手里各捧着一方木制承盘。
随后妖异的光芒瞬间充斥着整个大堂。
沈盈连忙闻言连忙从怀里将木符拿了出来,直接递到了柳七面前:“这是爷爷留给我的,说是和昆仑采药人合作的凭证。”
沈从孝苦笑道:“只是……如果用寻常手法炼制,其效果和普通的莲子并无什么区别。”
“府中已经备好了酒菜,还望柳姑娘能够赏脸……”
见柳七并无意见,沈从孝大松了一口气,随后赶紧催促着手下人按照柳七的意思去办。
只见一抹摇曳的烛光燃起。
柳七深深地看了沈盈一眼,问道:“沈庄有告诉你,如何和昆仑采药人联系吗?”
楚星白脸色一沉,正欲提身再上,突然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哇呜哇”,随即脚下一滞,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木石真人。
目送着沈从孝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紧绷着一张小脸的身影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随后只感觉脸颊有什么东西滑落,伸手一摸,原来竟是泪水!
沈从孝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就是炼制九转清心丹的唯一原料,琉璃净心莲。”
沈从孝闻言心中一凛,随后面部微颤,再度挤出笑容:“刚刚看见父亲的贴身之物,从孝一时失态,还望柳姑娘不要见笑。”
木石真人长剑在手,身上已然撑开了青色的罡气,剑招大开大合,身形稳若泰山。
“呜哇呜哇……”这小白胖子哭的越来越大声了。
柳七见沈盈眼神依旧满是震惊,于是便扯开了话题:“伱刚刚拿出的昆仑木符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大伯见了会如此失态。”
柳七依旧是淡定地喝着茶,闻言也只是摆了摆手,随口回道:“刚刚我已经说过了,授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沈盈似乎也没想到沈从孝竟然会做出出手来抢的举动,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后之后,已经将那枚木符重新收回了怀里。
说罢,沈从孝示意手下人重新将黑布蒙上,随后又将遮住门窗的黑帘拉开,大堂重新恢复了亮堂。
柳七看着尚有些稚嫩的沈盈,眸光微动。
三招过后,木石真人一剑扫落了桑曼曼手里的刀,随后又转身单掌拖出,硬接了楚星白的一记春风指。
可是……沈庄怎么就敢保证,沈从孝不会心狠到对沈盈这個侄女痛下杀手呢。
“你是你,他是他。”柳七生硬冷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况且,欠我的债,我自有办法来收。”
难怪卢宫手里会有昆仑绝境的地图,原来祖上就是干这一行当的。
也难怪沈家现在无人可以炼制,能将一门至纯的内功练成本就十分不易,更何况要同时兼修至阴至阳两种至纯的功力。
随着胸腔之中传出一声闷哼,楚星白朝后横飞而去,就在即将砸上地面之时,他突然原地一个翻腾,有些踉跄地站在了地上,晃晃悠悠朝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柳七淡然地扫了一眼沈盈手里的古旧木符,随后抬眸望着沈从孝,冷冷道:“沈家主,惦记小孩子手里的东西,还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做法。”
沈盈心头一跳,有些忐忑地问道:“柳姐姐,若不是刚刚我用昆仑木符强令大伯他……你是不是会杀了……”
当然,能不能找两个身怀不同的内力人来催动这阴阳炉呢?
提到沈庄,柳七突然想起,京城之乱后,沈庄和卢宫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沈从孝突然脸色一肃,示意门口候着的奴仆将门窗全部关严,并且以黑布将门窗全部遮了起来。
随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木符,沈从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后鬼使神差地抬手伸出,竟有打算将那木符硬抢过来。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木符还给了沈盈,眼见着沈盈小心翼翼地将木符重新收回怀中,他当即微微曲身说道:“柳姑娘,还请您在此稍候片刻,您的东西,沈某这就去为您准备。”
而与他正面相对打的则是右手持刀的桑曼曼,她的刀法凌厉间不失轻巧,但面对着内功修为更胜一筹的木石真人,已是落在了下风,不断朝后退去。
“怎么回事?”柳七落在了周宓身边,开口问道。
说罢,沈盈似是鼓足了勇气,仰头望着不敢直视她的沈从孝,沉声说道:“大伯,将阴阳炉交给柳姐姐吧,这是爷爷亲口说的。”
紧接着“簌”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扯掉。
呼——
说罢,抬首见柳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沈从孝露出了勉强的笑容,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盈后,便匆匆退出了大堂。
“此物是先祖在昆仑绝境一深逾千尺的洞中所发现,其莲心散出的幽香有凝神定心的奇效,但一旦接触到阳光,其香味便会使得心智迷失。”
柳七身上有两门心法。
只见柳七一脸平静地颔首,沈盈方才将木符重新拿出,犹豫再三之后交到了沈从孝的手里。
说着她便侃侃而谈:“当然是要你们沈家人为奴为婢来替我卖命,不分日夜的炼丹供我服用,直到我天下无敌为止……”
怎么,沈庄是已经对他的大儿子失望透顶了,所以在失踪之前将木符和昆仑采药人的联系方式一并留给了沈盈。
沈从孝率先将那本薄薄的册子拿起双手呈至了柳七面前:“柳姑娘,这就是老祖留下的炼制九转清心丹的心得。”
皆是至阴至纯的心法,看来她还得去寻一门至阳至纯的心法才行。
“人性向来如此罢了。”柳七淡淡地回道,“命可只有一条,可你大伯还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柳七无奈,只能往前跃去两步,双手环抱在身前看着三人,丝毫没有凑热闹的打算。
“以及……”他挥了挥手,示意端着丹炉的奴仆上前来,随后介绍道:“这就是阴阳炉,需以至阳至阴两股真气同时催动。”
沈家老祖也曾试验过,奈何两人两心,实在难以形成默契,尝试了数十次,最终也只成功而了一两次而已。
桑曼曼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冲着周宓而去,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说罢,她见沈从孝仍有些犹豫,便咬了咬牙,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一物,高高举在了沈从孝的面前:“大伯,还是听爷爷的吧。”
而楚星白本见桑曼曼已经哄上了孩子,遂干脆留在了原地,望着木石真人,没好气地说道:“老牛鼻子,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当年我就和黄狸见了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她先招惹我的!”
他龇牙咧嘴地挠了挠头:“我就搞不懂,怎么我就成了负心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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