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柏与范良极二人心中暗暗叫苦之际。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让本小姐领教一下你的武功!”
远处已有一阵清甜娇美的声音越空而至,很快就见一道人影像一朵白云般飘下来。
见到突然现身眼前的人影,韩柏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就连他的心脏却不住“霍霍”地跳动着,不住加速。
自从被赤尊信授下魔种以来,他的气质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这短短数月间,他便经历以往人生十九年间未曾所遇过的美女。
比如奉方夜羽前来追杀的‘白发红颜’中花解语,以及‘酒神’左伯颜之女左诗,朝霞、柔柔等女,甚至还能有幸在长沙城外目睹天命教的妖女盈散花的真容,以及还有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最为出色的传人秦梦瑶。
但当韩柏见到面前的窈窕身形时,还是不由心头剧震。
只见月光的照耀下,一位穿着紧身男装白色细银边劲服,头结男儿髻的绝色美女,飘然落在院子之中。
她的神情天然带着一种讨好的骄傲。她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甜梦。
她的美丽是秘不可测地动魄惊心的。
在这一刻间,只有虚空里的夜月才可比拟。
她看上去年纪绝不过二十,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贵秀无伦,亦显示出她意志个性都非常坚强。
而鬼王府中有此绝色容貌的人,自然只有鬼王虚若无的女儿虚夜月了。
名列天下十大美女之列的她,仅从容貌二字而言,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虚夜月好奇天真地打量着韩柏,像和家人说话般道:“只看你的手,便知你年纪很轻,为何却不懂爱惜生命呢?对不起!本姑娘要杀死你了。”
换做任何人听到此处都不免瞪目结舌,以她能与天上月儿争辉的美丽,这么友善的口气,竟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但却又有一种不合情理的协调,这种感受,还是第一次尝到。
秦梦瑶的美丽是超尘出世的。
她的美丽却是神秘的,纵使她站在眼前,你也不会觉得她是实在的,她不应属于任何人,只应属于天上那寂寞的夜空。
韩柏一瞬不瞬地瞪着虚夜月,眼皮亦不抬半下。
铁青衣等却像司空见惯般,亦不因韩柏的失态而嘲弄哂骂,因虚夜月绝世的容色而失态,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有时候美丽,就是一种天生的优势。
它可以让人自动忽视一些缺陷,从而主动放大一些优势。
“月儿,退后!”
突然间,一把温和好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爹,女儿还没有出手呢?”
虚夜月闻言,不由轻轻跺脚娇嗔道。
“今夜有贵客来访,你与这赤尊信化身的韩小子之战日后再说!”
那股温和好听的声音再次从远处传来。
“还有别人?”
听到此处,虚夜月俏脸神情有了细微变化。
风声再起,虚夜月旁多了个虎背熊腰,非常英伟,年纪在二十五、六间的青年,一身夜行衣,手持着一条黑色的长鞭他,语气少有谨慎劝告道:“师妹,这一次还是听师傅吩咐吧!”
此人乃是鬼王的关门弟子,叫‘小鬼王’荆城冷,据说一身武功已得鬼王真传。
此番他突然现身拦在虚夜月身前,倒是可以看得出他为人谨慎老成。
而铁青衣、金梅、霍欲泪三人这时不谋而合各站一方,紧紧护在虚夜月身旁。
鬼王府的人一直在战争中长大,人人悍勇无伦,即管建国以后,每有特别任务,又或刺探江湖或外族情报之时,朱元璋都会向虚若无要人来用,所以鬼王府差点等若官府里的官府,连朱元璋亦表面要对鬼王无比尊重。
这亦是为何东厂大头领楞严和中书丞胡惟庸如此顾忌鬼王的原因。
东厂和鬼王府的权力,是有重迭的地方的,使人怀疑是朱元璋蓄意如此,用以削弱鬼王的影响力。
这时众人听到鬼王虚若无亲自开口,证实府内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众人自然都提高了戒备。
“慕容公子!”
一旁的韩柏好似感知到了什么,语露惊喜忙看向一旁。
只见月光下不知何时多出一位白衣人影,此人目似寒星,嘴角含笑,任何只要看过他一眼都难以忘怀他身上所带的超然气息。
看着韩柏,慕容复微微一笑道:“许久不见,韩柏你对魔种的驾驭越发纯熟了!”
紧接着目光一动,旋即道:“鬼王之名的确名不虚传,虽说适才是我有意泄露一丝气息,但还是鬼王最先察觉到我的踪迹!”
须知适才他收敛自身气息,能瞒过韩柏与范良极倒不稀奇,只是有意泄露气息,第一时间发现的人,却不是韩柏,而是这位鬼王。
由此可见,这位鬼王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久闻慕容兄之名,今日终于有缘见识慕容兄的风采了!”
伴随着那阵温和好听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已经在夜空下现身。
在慕容复视野之中,这道人影高瘦挺拔,身穿普通布衣,脸孔瘦长,生得极有性格,尤其深陷的眼眶衬得高超的鹰鼻更形突出了予人一种坚毅沉稳的深刻印象,配合著潇洒高拔的身形,专注的神态,整个人挥散著难以形容的神秘感和魅力。
听到鬼王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一旁的虚夜月等人不由眼露奇光。
须知这半年以来,江湖名声最响亮的人,便是这位来历神秘的慕容公子。
先是与庞斑与迎风峡一战,使得庞斑这等骄傲之人,都亲口给出了前所未有的评价。
后又在当着庞斑的面,弹指间击杀白道八派联盟的多名种子高手,就在半月之前,据说域外三大宗匠齐聚双修府,最后却无奈退走,据说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想及此种事迹,虚夜月美丽的眸子里更是映射出一丝丝奇光。
“你是怎么瞒过我的?”
突然间,范良极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手持烟杆的他却是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慕容复。
他行走江湖多年,虽说离不开卓越的轻功与独门武功,但最让他得意的却是自己的耳朵。
甚至就连慈航静斋曾经的斋主言静庵,也将他的一双耳朵列为与庞斑的拳,厉若海的枪,浪翻云的剑同等层次。
但今日却有人瞒过他的耳朵,直至他主动现身前,他从未发觉到对方存在的迹象。
这一切,自然对范良极的内心造成了极大震撼。
“这不过是开启眉心祖窍后的另一妙用,除非是同等层次的对手,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存在,范兄不必紧张!”
慕容复轻轻一笑,语气淡然解释着。
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这天下除去庞斑、浪翻云、厉若海等人外,至于其他人都在此列之中。
范良极闻言,不由轻哼一声,自顾拿起烟杆抽了起来。
眼下他心中纵然不满,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毕竟形势比人强,他既打不过对方,又察觉不到慕容复的气息。
如若对手有意取他性命的话,恐怕他死后去阎王殿报道也不曾知晓自己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
“这位姑娘便是虚兄的掌上明珠吧,的确生得娇艳无双,已经能与天上明月争辉了!”
慕容复的目光落在站在虚若无身旁的少女,嘴角含笑的他,语中并不吝啬称赞。
比起已经死在自己手中的盈散花,眼前虚夜月的美丽与盈散花截然不同,她骄傲,她高洁,但这一切从未有过任何掩饰。
因此任何第一次见到她的人,并不会心生讨厌,反而会她这般难得的纯真,心生一丝好感。
“……”
被人当面如此夸赞,虚夜月俏脸不禁升起朵朵红霞,饶是她自幼听惯了旁人对于她容貌的夸奖,眼下也不禁心中萌生羞意。
“今日我不请自到,也未带什么礼物,这瓶宝蛇丸便赠予姑娘。
此丹常人服用可以延年益寿,而习武之人初次服用可有增长功力的奇效。
女子服用,更有驻颜的奇效!”
慕容复话音一落,虚夜羽的掌中已经多出一瓶丹药。
可以增长功力?
听到此处,鬼王虚若无不由心中一动,显然对于此药的奇效有些动容。
以他在江湖上的超然地位与身份,也甚少听闻如此奇药。
因此听到慕容复所言,鬼王便已猜出此药不仅难以练成,恐怕个中药材都是世间少见。
虚若无淡淡道:“月儿,还不快谢过慕容公子!”
虚夜月闻言,又偷偷打量了慕容复一眼后,便恭敬行礼道:“月儿,谢过公子!”
虚若无随手单手托起道:“慕容兄,还请暂且移步府内详谈!”
“好!”
慕容复微微点头,便在虚若无的带领下,踏入了鬼王府的大厅。
……
鬼王府的建筑,已经可以比得上皇宫中的宏伟壮观了。
韩柏和范良极交换了个眼神.当下也自来熟跟了上去。
而铁青衣见到他们二人与慕容复语气如此熟络,又见鬼王未曾阻拦,便默许了二人的行动。
到了府门,或许是意识到了鬼王有话与慕容复交谈,其它从人都默契的退了下去,只剩下铁青衣一个人陪着他们走进去。
进门后,是一个可容数百人的大厅,陈设古雅,闻无人迹。
虚若无领着他们朝内进走去,到了一个较小的内厅中。
里面放了十多张大方台,摆满了手工精巧的建模型。
鬼王那把熟悉的声音晌起道:“三位贵客请到我身旁来。”
而慕容复早已自顾站在其中一个模型前,细意欣赏起来。
片刻后慕容复轻轻点头道:“威武王不愧为天下第一建筑名家,仅从这设计出来的精巧建模,便可窥见一斑。”
虚若无含笑看向慕容复,淡淡道:“什么所谓建筑名家,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
况且我们这种所谓建名家,很容易因设计而设计,走火入魔,故应不时听取外行用家的意见,有什么批评,慕容兄直说便是!”
在鬼王眼中,武道一途与建筑一途,两者之间本有太多相似之处。
比如百年之前,‘无上宗师’令东来就曾醉心书法,一代大侠传鹰亦曾对酒道颇有心得。
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天下大道万千,可若走到最后,都会发现是殊途同归而已。
韩柏与范良极二人对视一眼,也静下心来,打量起了眼前精巧的建模。
韩柏虽然出身寻常,但他却继承了赤尊信的道心种魔的种子,自然无形中就带有了赤尊信数十年的人生阅历。
这静下来一看,到处发现不少精妙之处,只是他一时却难以用言语所表述。
而范良极自号‘独行盗’,无论眼见见识都不亚于昔日赤尊信,因此与韩柏一样,很快就发现建模之中的精妙所在。
慕容复则收摄心神,专心往模型看去。
只是这模型,便绝对是巧夺天工。在泥土堆成的山野环境中,在两侧高超的山峦形成的一道长坡上,大小建物井然有致分布其上,两旁溪瀑奔流,形成一个相对的密封空间,既险要又奇特。
在众建物的上端,在一块孤耸恃出的巨石上,竟建有一座小楼,楼外巨石边缘围有石栏,放着石果石凳:教人看得心神向往,想象着在那里饱览其下远近山景的醉人感受。
整个建群浑成一体,楼、阁、亭、台均恰到好处,教人叹为观止。
慕容复轻轻叹道:“依山傍势,这些建物就像溶进了大自然里去,意态盎然,生机勃勃,在我看来仅凭这建筑一道,虚兄已经有半只脚踏进了道的韵律之中。”
随后伸手指了指巨石上那小楼的模型,道:“若我选择的话,便会选择住在此处。”
虚若无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却仍不肯抬起头来,淡然自若道:“这座庄院确是顺出成势,乃以纵轴为主横轴为辅的十字形格局。”接着兴奋起来,指着这十字中心的一个小亭道:“我名这为庄心亭,坐在这里,上可仰望顺山势一宇形摆开的三层主楼,和其上的孤石楼。下可俯瞰亭亭玉立在二水交会处的新月榭,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建与山水融合无间的美丽画面。”
一旁的韩柏叹道:“威武王这庄院,看得小使真想立即告老还乡,好好享受山水之乐。”
虚若无倏地抬头,像乃女般充盈着想象力和梦幻特质的眼睛神光电射,往他望来。不客气地道:“伱并非朝庭中人,直可我虚若无之名便可以了。”
显然早在韩柏踏入鬼王府的一瞬间,他的底细就被虚若无看穿了。
韩柏心中一震,连起魔功,抵挡着他迫人的眼神。
一直没有作声的范良极阴阳怪气地道:“请问虚兄,这庄院建了没有?在那座名山之内?”
虚若无那绝不比庞斑或浪翻云逊色的深邃眼神,全神打量着韩柏,眼尾都不望向范良极道:“这并非什么名山,而是当年打蒙古人时,一时失利下逃入去的深山,附近百里内全无人迹,屋尚未起,仍有施工上的一些小问题。”
三人听得心中一震,均知道虚若无这权势仅次于朱元璋的人,动了息隐归田的倦勤之心。
而韩柏勉力和他对望着,不肯露出丝毫不安的神色。
好一会后,虚若无眼中神光敛去,转作温和神色,点头道:“果然是奇相,难怪芳华会向我大力举荐你,男人最紧要生得像男人,矮亦不打紧,最紧要有大丈夫的气度,不要因矮小而致猥琐畏缩,藏头露尾,那些人只可流为小贼,顶多都是做个贼头或盗王。”
韩柏轰然一震,至此再无疑问,虚若无真已知穿了他们的底细,这番话摆明在气老贼头范良极。
可是白芳华举荐他做什么呢?
范良极再按捺不住,勃然大怒道:“虚若无你好,我究竟和你有什么过不去,一见面便指桑骂槐。骂我个狗血淋头?”
慕容复含笑不语,看样子是显然知晓鬼王针对他的原因。
虚若无神态自若,不以为忤她往范良极望去,悠然道:“范兄多次夜闯我府,给我说上两句都没话可说吧:若你真的偷了东西,我连和你说话都要省回呢。”
范良极为之语塞,尴尬一笑,摸出烟管,一副贼相地吞云吐雾,回复本色,迳自走去看其它模型。
慕容复指着较远处一座解剖了半边开来连着城墙的城楼,淡淡道:“这便是京师这里的城墙了,据说全长超过百里,围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城市,城楼高五层,城头可容两马并驰,但日后这座由虚兄费尽心思建造的城池,恐怕就要沦为最为惨烈的战场了!”
“慕容兄今日来莫非是为了当说客不成?”
虚若无目光一动,似是已经猜到了慕容复的来意。
慕容复闻言,微微一笑道:“不错,虚兄,实不相瞒,我今日起来便是为了燕王特地来拜访若无兄!”
他的言语里,毫无任何遮掩,甚至都不曾避讳一旁的韩柏与范良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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