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抬头，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前几天吃饭，我爸——”
他开口说了几个字，却在目光与她相遇的刹那，骤然停住了。
“……你如果有事，就先忙。”短暂的沉默后，他慢慢地说，“公司那边是有压力，没大事，我能够搞定。”
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她的发展。也心疼她天天跑着太累。
更何况，中云内部一团乱麻，内鬼还没找出来。万一出来个意外，又把她牵连进去，就不好了。
“好，需要我回去时，随时跟我说。”叶星辰点点头。顾清河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两人又聊了几句，顾清河就离开了。叶星辰送他到了楼下。
顾清河刚坐上车，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赵澜。
“清河，你爸又在问了，小叶还回家吗？”赵澜语气关切，“再不回家，他真要发火了！”
“赵姨，转告我爸，我最近的工作，跟南塘村有往来。叶星辰就住在这边。……他不用再管了。”
顾清河简单地回复完，便挂了电话。
……
经过一周的筹备，总算要开始第一次直播了。
会议室里被腾了出来，在顾凌云的布置下，有了个直播间的样子。必须的各项设备，也添置齐全了。
货源方面，南塘村的村民，对直播都是一种试探的态度。他们装修直播间时，很多村民都会来逛，说好话坏话的都有。
但大部分村民，都不敢提供货源。李成前找了几个他熟悉的村民，才要来了一些橘子和腊肉。
三人商量后，决定了由李成前来主播。叶星辰打开补光灯，李成前坐到了桌子前，桌上摆着橘子和腊肉。顾凌云帮忙调整好了手机位置，让李成前的脸，出现在了门口屏幕正中央。
当然，俞景初打着“视察情况”的旗号，也来了南塘村。在他的身边，还带着文玛丽。
“切。”文玛丽环顾四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乡下地方！”
俞景初瞥她一眼，没有理她。文玛丽自讨没趣，拿手一拨头发，紧贴着俞景初坐了下来。
“闺女。”开播前，李成前战战兢兢地问，“我待会要干啥？”
“顾凌云喊开始后，你就对着手机，介绍这些产品。稿子我已经给你了。”叶星辰说。
“介绍？……说话就行了？”李成前确认。
“就是说话。”叶星辰说，“把手机当成买你商品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
李成前愣了愣，他的眼里闪着不安的光。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整了整衣领，然后捏紧了手中的稿件。
“开始！”顾凌云叫道。
“……咳咳！”
李成前清了清嗓子，他紧盯着手机的摄像头，许久没有说话。
“李叔？……”叶星辰轻声叫。她示意他说话。
李成前看了叶星辰一眼，仍然没有开口。叶星辰发现，他的手在发抖。文玛丽冷笑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李成前如梦初醒。他抬起手：“大、大家好，我叫李成前。今天是来卖橘子的——”
他一慌，准备好的内容，全讲得七零八落。叶星辰着急地注视着他。
这时，李成前想起了稿件。他忙把手中的纸展开了。
“南塘山的柑橘，纯天然的，村民自己种的，味道好！今日打特价——”
他磕磕巴巴地读着上面的内容，同时举起橘子，向手机示意。
无论如何，直播总算正式开始了。叶星辰上了购物链接，然后注意着直播间的情况。
直播间开始来人了，但流量并不大。很多人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两秒，就迅速划走了。
“跟观众互动。”
叶星辰找了块纸板子，在上面写上字，向李成前示意。李成前瞄了一眼。
“大家好。欢迎！”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奇怪，“大家好！”
他不断重复着问候，眼睛四处乱瞟。叶星辰又举起纸板——介绍商品。
李成前举起了橘子，挤出了笑容。
“这橘子是我们村民自己种的！新鲜！物美价廉，保管比市里面便宜——”
他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介绍，观众也陆陆续续地来，很多人来了又走了，连话都没说一句。
“看来的人的用户名。跟他们打招呼。闲聊几句。”叶星辰又在纸板上写道。
李成前艰难地眯起眼，开始读用户名：“用户2094184——哎呀，跑了。”
他又开始读其它的用户名。但被他读的用户，都像被吓了一跳，没等他读完，就迅速离开了直播间。
他的问候，与其说是欢迎，不如说是赶客。
直播间的人数，慢慢少了下去。最终，在线人数变成了0。
“……。”
李成前的表情有些茫然。他瞟着叶星辰，叶星辰示意他继续讲。
“我们南塘村的橙子，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地处北纬25度附近，中亚热带南缘——”
李成前干脆直接照着稿子，开始读。如果读到头了，就开始重复第二遍。
这种读法比起尴尬的迎客，效果似乎要好些。有些观众留了下来，直播间有了二十多个观众。
终于，有人留了言：“甜吗？”
李成前读着稿，没有抬头，留言就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叶星辰疯狂示意，他才看了看手机屏幕。
“甜！甜！”他慌忙说，“我自己都吃的，不甜不要你们的钱！”
但那个留言的用户，已经消失了，应该是走了。
“……。”
李成前等了一会，有些受打击。他低下头，继续开始读稿。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留言，也没有人下单。直播了一个小时，到了李成前快下播的时候，才有人拍了一单。
那人的地址，还是A市本地的。
李成前向观众道了别。直播关闭后，整个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半晌，文玛丽再度冷笑了一声。
她这一声笑，就是对这次直播的评价。
“景初~”她站起身来，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我早就说过，这种乡村直播行不通的，根本没人看！……公司要挣钱，还是得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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