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易。
顾易的身后是汤临渊，前者一脸怒容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后者则是一贯的淡定从容，姜慕渔看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扬了扬眉，说，真巧。
姜慕渔抿了抿唇。
巧吗？
她带叶凌来买房算是一时兴起，而这里地处偏僻，汤临渊和顾易这种一分钟就是一个小目标的大老板，难不成是来这边谈生意？
那他们的谈判对象呢？
看破不说破，这是名利场上人们心照不宣的好品质，姜慕渔也没打算点破，她只是想要知道，今天这场‘巧合’，是顾易主导，还是汤临渊的主意？
顾易大步过来，一把拿走叶凌手上的卡塞到姜慕渔手里，他冷着脸说：“凌凌要买房，她男人有钱！”
接着拥着叶凌往外，“这里太偏了，我们去别的地方买？江城最好的楼盘半山一品，推开窗就是江景，你最喜欢的，我们去那里买。”
叶凌几下挣脱：“我哪里都不去。半山一品只是个漂亮的房子，但这里的才是我的家。”
“难道我和你在一起的地方就不是家吗？”
“不是。那是一只笼。你有很多只这样的笼，也养了很多只金丝雀，多我一只少我一只没什么关系，但这里的房子，是我目前唯一能买得起的家。顾易，你放手。”
“我不放！”
“喂！顾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眼看着叶凌被顾易扛走，包包掉到地上，里头的东西洒了一地，姜慕渔立即追上去：“顾易——”
汤临渊大步上前：“小渔，我们聊聊。”
“回头再聊！顾易你——”
“顾易能处理好，小渔，你不信顾易，但可以相信我，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不会伤到叶小姐。”
姜慕渔谁都不信。
恰好这时叶凌向她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她便顺势停了下来：“汤哥想聊什么？”
“聊叶凌买房子的事。”
“这是凌凌的私事，我不觉得我们两个外人有讨论的资格。”
三言两语她就要炸起来，汤临渊举手：“好吧，是我表达不当。我的意思是，有些手尾需要好好处理。”
姜慕渔疑惑，难不成这楼盘有巨坑？
知道她误解了，汤临渊便跟她说了些这个楼盘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个楼盘没问题，周边配套的建设会在年后重启，消息放出之后，这个楼盘一夜之间就会升值。
讲完楼盘的事，汤临渊继续道：“抱歉，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叶小姐刚才给她家里讲患癌，还有借了网贷的事，不能只是说说就算，要经得起查验。”
姜慕渔秒懂：“你的意思是要凌凌说的事都坐实？”
叶家人都是人精，尤其是叶凌的弟弟，他已经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还有两个妹妹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反应过后只要往下查，就会发现叶凌说谎，到时候说不定会跑到江城来兴师问罪。
汤临渊微微颔首，姜慕渔眯着眼思考一会，追问：“汤哥打算怎么做？”
“叶小姐真借贷，我再找几个人，到叶家催收。”
“真借贷？”姜慕渔立即否决，“这事风险太大，不行。”
“江城最大的酒吧长乐坊的老板，澳城桃京赌场的幕后东家，这个分量足够大。”
那不就是顾易吗？
“是顾易也不行。”姜慕渔说，“谢谢汤哥提醒，这事我稍后会去完善。”
“你怎么去完善？伪造借贷资料，雇人去叶家催收，叶家报警，叶小姐谎言被拆穿，你们两个被抓起来，轻则口头教育，重则会坐牢，还会成为《今日说法》的经典案例，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会被人找出来日日诛心……”
姜慕渔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知道汤临渊说的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她陷入了沉思。
她是差不多大三的时候去的陆家，之后的七年也一直在陆家，不管是生活中还是职场中认识的人，都或多或少跟陆家有关联，他们不可能会借用力量替她办事，而唯二会冲出来帮她的王萌萌以及小六，都只是个苦逼的打工人，能力不够。
换而言之就是，她姜慕渔现在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去给叶凌善后。
而叶凌的事拖不得。
她当机立断对汤临渊道：“汤哥说的事，我这边没有问题，但这是我请您帮的忙，跟叶凌没关系，希望顾少那边……”
希望顾易不要拿这个事，当成他对叶凌的恩惠。
姜慕渔知道叶凌跟她一样，都不想承受这么多的恩惠。
而她反正已经欠汤临渊这么多人情了，跟他又没有什么感情关系，这些人情虽难还，终究还是还得起的。
汤临渊敛了敛眉：“你对叶小姐是真好。”
“凌凌对我也一片真心，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和长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姜慕渔说完冲他笑笑，“那就麻烦汤哥帮忙处理后续的事了。”
汤临渊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顾易也拉着叶凌回来了，叶凌说，房子不能记在她的名下，她弟和两个妹妹很狡猾，如果查到她名下有房，后续肯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小渔，就写你的吧。”
“那就写我的，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还给你。”
“好。”
姐妹俩拉着手，对视一笑。
叶凌朝顾易抬下巴：“……顾大少！我向你借三百万，利息就按刚才说的来算，麻烦去付钱！”
“我给我自己女人买房，没名没份就算了，这房子还要写别的女人的名字……”顾易语气酸酸溜溜。
汤临渊轻咳一声：“汤家虽然没有借贷业务，但李春庭名下有三家……”
“我这就去付钱！”又瞪汤临渊，“汤十二，你可真是我亲兄弟！”
汤临渊大笑。
他虽大部分时间都温和亲切有分寸，但至少姜慕渔没有见过他这样大笑的时候。
爽朗，豁达。
她看得怔然。
——温和亲切，爽朗豁达，还有好几次他露出的果断暴戾，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还是说，哪一面都是他？
汤临渊等她审视完，突然凑过去：“在想什么？”
姜慕渔吓了一跳。
刚刚才说他有分寸，怎么他突然就这么凑过来了，突破社交的正常安全距离了？
汤临渊的突然之举也引来叶凌与顾易的注目，叶凌甚至冲她挤眉弄眼。
姜慕渔赶紧说：“……在想怎么报答汤哥的恩情。”
顾易脱口而出：“以身相许啊！我汤哥最希望你以身相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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