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欢给主子请安。”她的声音也不似往常镇定了。
因着芸欢在问梅轩里不过是个二等宫女,苏锦对她也不熟悉,但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再想问些什么,也是不忍心了。
“既然能活着回来,就好好珍惜吧,别的我也不多问了,你下去安置吧。”苏锦缓慢道。
微低着头的芸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苏锦,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绕过了自己。
“主子让你下去安置,还愣着做什么?”怜春见她发愣,不由没好气地催促道。
芸欢惶急点头,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她不过是没反应过来,你这么凶做什么?”苏锦禁不住嗔怪起怜春了,她不喜怜春如此刁蛮。
怜春收敛自己的脾气,献殷勤道,“主子,奴婢这就带这位青梅姑娘下去安置。”
苏锦点点头,看她们俩出去,她这才得了闲,一下扑倒在床上,可一闭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又陷入了害羞和害怕中,不断循环,终还是因太困睡去了。
昨夜玉贵妃回到明乾宫,心里很不是滋味,带着气坐在里屋,一直未能安睡。
“娘娘,您别太在意,那苏美人是无法与您相提并论的,您替皇上管理后宫这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对那苏美人,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金镶手里捧着新进的蜂蜜,舀了一勺放在玉贵妃的茶杯里,劝慰着她。
玉贵妃拿起茶杯,紧紧地握在手里,恨不得一下子捏碎了苏锦,就像手中这杯子一样。
“就算是为他管理后宫多年,不也是连皇后之位想都不敢想吗?在他的心里,我也只不过是一群女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没什么特别的。难道你没注意到,皇上看苏锦的目光,和对别的嫔妃不一样吗?”
金镶轻叹一声,又劝道,“娘娘,奴婢觉着,皇上是不可能会专宠一个人的,后宫本来就妃嫔众多。只有手里的实权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娘娘今日反应快,恐怕皇上就宠幸了那苏美人了。”
提起这个,玉贵妃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凝聚在茶杯上,“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皇上那样责怪。苏美人进宫之前,除了那次,皇上从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怪于我。”
金镶是从玉贵妃嫁给陈帝就跟着她的,故知道玉贵妃所说的‘那次’是什么时候,因为谁。
“娘娘,奴婢觉着这苏美人不一定能一直在皇上的视线里,那淑妃娘娘如今是与苏美人对立的,她肯定也不愿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玉贵妃摇了摇头,“难说,淑妃这人别看表面嚣张跋扈的,她的鬼点子可多着呢,当初在府里的时候,我没被她少算计,要不是我处处防着,也不至于如今我比她位高一阶了。”
金镶把玉贵妃喝完的杯子接了过来,“娘娘,该安睡了。”
第二日六宫暗暗传了苏美人养心殿侍寝的事,玉贵妃一大早起来听服侍的宫女议论,一个生气就砸坏了玉杯。
金镶自外面进来,瞧这一幕,立刻把那几个人给打发了出去,行至玉贵妃面前,好生劝慰。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玉贵妃忿忿道,“本宫昨儿还以为皇上是个孝子,不会召幸任何人了,哪想他带着那苏美人去了养心殿,宦官已有了记录。”
金镶沉吟片刻,便道,“主子眼下切不可动怒,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可要说主子善妒了。”
她如此一说,果然玉贵妃的情绪稳定了些许,但还是难掩她的生气。
“我便是不动怒,也无法消解我心中的恨意。”
金镶叹道,“主子,奴婢倒觉得,皇上召那苏美人侍寝无妨,只是一定不能让苏美人怀有身孕。”
玉贵妃面色一紧,“这倒是提醒了本宫,你这就去御膳房,让我们的人偷偷偷给苏美人的膳食中,加入一些避子的药。”
这是玉贵妃头一次这么做,以往她都只是有所想,但从未这么做过,因着那些妃嫔也从无有孕之说。可苏锦是其中一个特例,能在养心殿宿下的,迄今为止,她还是头一个,就连她也只是能进去稍坐片刻而已。
她怕了,怕苏锦是下一个那人,让陈帝无法自拔的人。
金镶应声,退下就匆匆去御膳房了。
此刻御膳房刚做完早膳,并不算忙,她来到此处,唤了玉贵妃手底下的亲信太监,绕过刘御厨,二人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娘娘吩咐一定要想办法给苏美人的饭菜中加上避子的药,你切不可露出马脚。”
那太监是御膳房的布膳太监——贾太监,就是每次送去各宫的菜肴,都是他一一清点了才送去的,因他记性好,记得哪个宫的妃嫔喜欢吃什么菜,才能得了这个位子。
“金镶姑姑安心,奴才做事一向靠得住,也让娘娘放心。”贾太监拍了拍胸脯,向金镶做着保证。
金镶这才有所放心,“那好,你便去吧。这是娘娘赏你的,拿好。”
“哎呦喂,多谢娘娘了,金镶姑姑回去路上小心,奴才告退了。”说罢,贾太监瞅准了没人的机会,很快溜进了御膳房。
过了一个多时辰,就是准备午膳的时候,他在一旁等着,直到等到了苏美人的饭菜,才眼前一亮,又得特意寻了个机会,偷偷地把那避子的药撒了一些进去。
事情办完之后,贾太监浑身清爽,这回又靠着玉贵妃的赏赐狠狠捞了一比,方才数了金镶给的银子,足足有二十两,够他喝好几个月的酒,赌好久的牌了。
可不多时他就无法得意了,苏美人的午膳给退了回来,说是没吃,他只好等着晚间的时机了。
这回他照旧是没失手,把那药悄无声息地放进了粥里,搅拌均匀,看不出什么来。
贾太监想着,连续两次,要是再失手,他可以后捞不到好处了,还有可能被玉贵妃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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