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翼看着虚空,幽幽道,“本殿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母妃要如何由她去吧,只是要将人盯好了,不可有意外发生。”
长风知道三殿下心头念着月大小姐,可是他也知道劝不了三殿下,月小姐在三殿下心中已经扎了根,像毒药上了瘾,怕是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噢？此事当真？”月绯央听说了宫中的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萧皇贵妃一直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想不到会以死逼迫姬凤翼娶他不爱的人,可惜三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偏偏不吃生母的这一套。
“千真万确,眼下皇贵妃已经被三殿下的人控,也就是处于三殿下的监视下,看来三殿下是为了避免皇贵妃自杀,才这样安排。”
所有的情况,晏川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
月绯央面上有些失神,“娶了云罗并不亏,他这又是何必？”
虽然她不能说他为了她与自己的母妃作对,可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系吧。
“大小姐,卑职有一劝。”晏川说着停了下来,观察着月绯央的神情。
“你说。”月绯央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
“三殿下对小姐是真心,小姐为何一定要将三殿下拒于千里之外呢？三殿下一片赤诚只为了小姐,对其他女子从来不闻不问,这已经说明了三殿下的诚意,再说,三殿下一次次为了小姐挺身而出,救小姐于危难之中,实属不易啊。”
月绯央淡淡一笑,“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和他结为夫妻？可是他对我的好,我有别的报答方式,甚至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自有主张。”
她知道院子里头的下人都盼着她嫁给姬凤翼,可是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会改变。
宫中。
寒风嗖嗖,天上没有一丝阳光,皇贵妃站在园子里,只有一些婢女和嬷嬷在忙碌,然而她却很清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埋伏着姬凤翼的护卫,只要她一有任何动作,他们就会立刻出现,阻止她。
活了大半辈子,她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样一样没有任何尊严。
昔日祥和的面上,已经凝上了一层寒霜,温厚的眼眸,看上去一片冰冷,妩媚的嘴角带着嘲讽,这就是她的好儿子,她从小到大视若珍宝的好儿子。
“取刺绣来。”她对沈嬷嬷吩咐,叹了一声,“如今没个说心里话的,也只有刺绣打发一下时光了。”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沈嬷嬷知道,娘娘在气三殿下,怪三殿下不孝顺,再说经过了这件事,只怕母子俩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心情也低落了下来,取来刺绣,“娘娘不要闷坏了身子,奴婢猜啊,过些日子三殿下就想通了,毕竟母子一场,能僵到哪儿去？”
皇贵妃的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可是动作却很缓慢,“他一定要娶云罗的,他不娶云罗,本宫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好了。”
沈嬷嬷看到皇贵妃脸上的疯狂决绝,心中暗暗吃惊,垂下眼不敢再多说什么。
“已经三天过去了,他还是不肯来见本宫,他不就是害怕本宫提起嫁娶一事吗？他偏要忤逆本宫,好,好啊,本宫倒要看看,他的良心会不会痛。”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指头捏紧了针头,猛地向手腕扎去,针尖刺入白嫩的皮肉,涓细的鲜血很快涌了出来,她手上仍然不停歇,拔出来又继续刺了下去,又一道鲜血流出来……
沈嬷嬷大惊失色,忙按住皇贵妃的手,“娘娘您在做什么啊,您不要吓奴婢。”
皇贵妃此时力气却很大,猛地将沈嬷嬷推开,又继续刺着,眼睛微微泛红,“呵呵,他还不来吗？永远不来吗？这个孽子,如果本宫死了,他会不会出现？”
两名护卫冲进护卫,将皇贵妃手中的针夺了下来,跪下道,“请娘娘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然殿下会难过的。”
“他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母妃,哪里会难过？你们真的以为,三殿下是个重情重义守仁孝的人？”皇贵妃寒声道,手腕上早就鲜血淋漓,可是她却似乎不知道疼痛,眸子里都是歇斯底里,泛起了红色。
“卑职这就去禀报殿下,相信殿下会来看娘娘的。”一名护卫说着,迅速退下。
另一名护卫则守在门口,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大意。
沈嬷嬷抹着泪水,为皇贵妃包扎好,脸上也带着无奈之色,这几天娘娘也派人去请三殿下进宫,可都被殿下推脱了,娘娘吃不香,睡不着,人憔悴了一圈,这种害怕又愤怒的感觉,她能设身处地地体会。
“娘娘稍安勿躁,这一次娘娘闹出了动静,三殿下一定会来的,只是娘娘下次千万不要吓奴婢了,若真的危及了性命,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娘娘啊。”
皇贵妃疲惫地靠着软榻,手垂搭在扶手上,看上去十分虚弱,她闭上眼睛,脸上却隐隐带着一丝期待,现在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娶云罗的问题,而是他是否在乎她这个母亲……
护卫匆匆进入翼王府,“殿下,事情不好了,娘娘用针尖刺入手腕自残,想见殿下一面。”
姬凤翼微微一怔,眼里掠过一丝痛心,将笔搁置在架子上,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母妃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的皇贵妃,却让他越来越失望,他无法把母妃如今的形象和过去联系起来。
“皇贵妃娘娘想见三殿下一面,三殿下的意思……”护卫征询道。
姬凤翼起身,负手立在窗前,眸子一派黑沉,默然了半晌,“回去告诉皇贵妃娘娘,注意爱惜身体,万万不可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护卫还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领了命令退下。
长风不解道,“殿下为何不去宫中看望娘娘,娘娘为了见殿下做出了这样极端的举动,若殿下不去,只怕宫中人会有议论。”
姬凤翼叹了一声,“若本殿去看望母妃,只会让母妃越来越过分,母妃一开始便错了,她强迫本殿违背原则,甚至以死相逼,这是本殿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再说母妃千方百计要本殿去宫中,不过是为了要本殿娶云罗,在她的眼里,本殿的感受已经不重要了。”
长风心情有些沉重,皇贵妃以母子名义来绑架殿下,可殿下却是一身傲骨不容亵渎,这样下去,皇贵妃和殿下之间,只怕关系岌岌可危啊。
姬凤翼阖上眸子,睫毛颤抖,他的心中在挣扎,在忍受煎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禀娘娘,三殿下有事务在身,来不了了,托卑职嘱咐您注意身子。”
皇贵妃死死地盯着那一名护卫,牙关都在颤抖,“殿下亲口所说,来不了了？”
“请娘娘注意身子。”
护卫只好道。
萧皇贵妃往软榻一靠,心口急剧地起伏着,她的手指抓着扶手,指甲都要嵌进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果然,他眼里面是没有我这个做母妃的了。”
“娘娘,奴婢猜三殿下不过是心里头有气,过些日子便好了,娘娘一定要爱惜身子啊。”沈嬷嬷生怕皇贵妃再一次想不通,忙跪下哀求道。
萧皇贵妃揉着眉心,眸子泛红,姬凤翼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服输,她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娶云罗的,她不信她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到。
“去将月大小姐请来,本宫要话要对她说。”
萧皇贵妃唇角勾起,一丝阴寒让人毛骨悚然。
沈嬷嬷一惊,萧皇贵妃这是要对月大小姐动手了吗？这是她完全不想看到的事情,就连她也感到,娘娘越来越让人陌生了……
“月大小姐是无辜的,求娘娘放过她吧。”沈嬷嬷鼓起勇气,恳求道。
“怎么,你以为本宫是要杀了她？”萧皇贵妃带着讽刺道,“放心吧,本宫不过是让她知晓厉害,让她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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