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央接到萧皇贵妃要她入宫的要求,淡淡抿了一口茶,脸上很平静。
从这几日的禀报来看,萧皇贵妃越来越不同往日,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再加上云罗出了这种事,还有母子的生分,她知道萧皇贵妃绝没有安什么好心。
明明不该去,可是她知道,不能不去。
换了一身庄重的宫装,乘马车到了皇宫,进入萧皇贵妃的大殿。
萧皇贵妃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人看上去很憔悴,可是一双眼睛却锋锐逼人。
月绯央在大殿中央跪下行礼。
萧皇贵妃看了她很久,人是模样倾城,可是那一双恭敬的眼眸中,却藏着桀骜不驯,这样的女子,只怕这一生都学不会端庄大度,又怎么能成为皇子妃,她幽幽叹了一声,“月小姐还不知道本宫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月绯央当然不会说自己了如指掌,“还请皇贵妃娘娘提点一二。”
沈嬷嬷扶着萧皇贵妃坐立起来,萧皇贵妃品着清心莲子羹,勺子在碗壁磕碰,铮然响起的声音让人感到无端的压力,她缓缓道,“前些日子本宫和云罗郡主逛园子,不幸遇到了袭击,云罗郡主替本宫挡了一箭,那一支箭刺入她的心脏部位,差一点连累她丢了性命,在晕死之前,她说出了唯一的心愿,你知道是什么吗？”
月绯央沉默了一下,“臣女不知。”
直到现在,萧皇贵妃还没有叫她起来,想必是心里怨透了她。
萧皇贵妃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她想嫁给翼儿,她一直都想嫁给翼儿,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本宫欠了云罗一条命,若不是云罗,本宫就无法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她的声音忽然冷厉了起来,“可是翼儿因为你,哪怕云罗为了本宫差一点丧命,他也不愿意成全云罗的心意,月小姐,你究竟给翼儿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对你如此执迷不悟？”
月绯央听着这样的质问,心头好笑,娶不娶云罗,是三殿下自己的选择,何苦要怪到她的头上？
“皇贵妃娘娘放心,臣女并没有给三殿下灌迷魂汤,臣女也没有要求三殿下不能娶郡主。”
萧皇贵妃冷笑,“你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推一个干干净净,可是你以为这样,你就是无辜的吗？你就没有一点关系,可以置身事外？”
月绯央听出一丝不对劲,可她抬眼看着萧皇贵妃,“娘娘要臣女怎么做,消失在凰城吗？还是再也不出门,不在人前露面,这样就不用看到三殿下？可是即便臣女死了,三殿下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到时候娘娘又要怎么做呢？”
萧皇贵妃脸色冰冷,眼神咄咄逼人,“三殿下这一辈子,总要婚配的,如果你真的死了,三殿下迟早会娶云罗郡主。”
月绯央一惊,难道萧皇贵妃要她……
难道如今的萧皇贵妃已经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沈嬷嬷不由得吓坏了,正要跪下,萧皇贵妃唇角勾起,“当然,本宫不会让你死,若是要三殿下娶云罗,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你的配合,不知月小姐可否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呢。”
她虽然是在征询,可语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月绯央皱了一下眉头,她的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慌乱,可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娘娘有何良策,不如先说来听听。”
萧皇贵妃盯着她,“若是你嫁人了,生米煮成熟饭,三殿下便不会再纠缠你,本宫可以为你挑一个好人家,无论如何,都至少配得上你的身份。”
月绯央手指缓缓收紧,扣着掌心,眸子逐渐冷了下来。
“臣女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只怕这一条路走不通,无法让娘娘心愿得偿。”
萧皇贵妃没想到月绯央居然敢一来就否定她的建议,脸色不由得一沉,“你可知道,为了你,三殿下都快要不认本宫这个母妃了,他之所以与本宫犟着,不就是因为对你抱着念想么？若你执意不肯,只怕这样下去,他会与本宫断绝母子关系,难道你真的希望他与本宫落到这样的局面,失去母妃么？是啊,你与本宫走得不近,自然不怎么关心本宫的喜怒和哀怨,可是翼儿他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对他也要这么冷血？”
月绯央苦涩一笑,“娘娘,三殿下是帮了臣女不少忙,臣女对他感恩戴德,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他,可是要臣女嫁人,以此来逼三殿下就范,臣女却是做不到,一来臣女不愿违背心意嫁给不爱的人,二来所做的事情非三殿下所愿,并不是真的帮他,娘娘的提议,恕臣女不能答应。”
萧皇贵妃听着她的这一番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忿忿道,“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的打算和你死去的二妹一样,对吧？”
月绯央不解地看着萧皇贵妃,可是心里却猜到她这样说是什么用意。
萧皇贵妃眼里浮起一丝厌恶,“你拒绝了翼儿,又不肯嫁给别人,无非是因为不确定将来会不会是翼儿坐上那个位置,毕竟二殿下也在痴缠你,所以你在等,你在赌,对吗？”
月绯央叹了一声,“如果娘娘真的是这样看待臣女,臣女也没有什么办法。”
萧皇贵妃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她俯身,盯着月绯央,“你敢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嫁给翼儿,不管他是不是那一个人选,你只是真的不愿意,不想嫁给翼儿,没有其他的目的和算计吗？你敢在本宫面前发誓吗？”
月绯央对上萧皇贵妃的目光,唇角抿起,手指缓缓收拢。
“娘娘为何一定要这样做呢？这本来,只是臣女的事情。”
她的语气凉了下来,眸子仿若冰封。
“哈,你不敢,对不对,因为你的心思被本宫说中了,月绯央,本宫还以为你还算有些人格和尊严,却不想你终究是一个投机取巧之辈,本宫算是看透了你,你装什么清傲,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满腹算盘的卑鄙小人罢了。”
萧皇贵妃眼里带上了不屑,她是不会对月绯央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也对她的态度气恼至极,她亏欠着云罗的大恩却无法回报,不管是翼儿,还是眼前跪着的女子,都没有一个让她省心。
袖子下,月绯央的手指已经扣紧,她咬着牙关,心中一时情绪翻涌,终于,脸上浮起一丝苍茫无奈,转瞬即逝。
她举起手掌,“我月绯央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嫁给三殿下,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闭上眼睛,感到身子颤抖了一下,一种悲凉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心,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可是却感到身体都被掏空了。
萧皇贵妃一愣,“好,很好,你总算没有令本宫失望,既然你发了誓,还希望你把誓言当一回事,苍天在上,你若是违背了,定然会遭到报应。”
“臣女告退。”
月绯央身心是说不出的疲倦,为什么,明明她是真的不想嫁给姬凤翼,可发了这样的誓言,却感到一阵难受。
她走出大殿,看到殿外站着的人,不由得怔了一下。
姬凤翼盯着着她,眸中黑流涌动,拳头紧紧攥着,神色带着深深的痛惜和愤怒。
“告诉我,刚才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对我,竟然已经坚决到这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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