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
凡峥刚才看到月绯央心情不好,找来了一副围棋,要与她下,可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托着棋盘,在院子里茫然寻找,忽然想起方才大小姐就出在东边的那一个角落里,那里有几棵矮树,一处石桌,虽然没有什么人影,但他有一种直觉,过去看看总没有错。
薄夜笼罩在天地之间,离得近一些,凡峥看到有鲜血围绕着石桌底部蜿蜒流出来,手中的棋盘一下子坠落在地上,剧烈的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
“大小姐,大小姐……”
凡峥撒腿跑了过去,当他看到矮树下浑身是血的月绯央,顿时惊叫起来,快来人啊,大小姐出事了。
芷清和敛秋都跑过来,看到那样的情景,不由得脸色惨白,敛秋又害怕又难过,大哭了起来。
芷清嘴唇哆嗦着,“谁也不要碰大小姐,快,快去叫大夫过来。”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对仆人吩咐道,“你去翼王府,请三殿下来,就说大小姐性命垂危。”
实际上,说是垂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月绯央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眸光涣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打开,仿佛在呼救,却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看到小姐这副模样,芷清不由得掩面,肩头颤抖。
她们甚至连试探大小姐的呼吸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大小姐真的没有一丝气息……
其他的下人已经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眨眼之间,大小姐会变成这副模样,曾经无坚不摧的大小姐,不知道被何人所害,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的血都要流光了……
要去翼王府的仆人因为跑得太急,冷不防撞到一个人身上,他抬头一看,正是姬凤翼,脸上又惊又喜,“三殿下,正好您来了,大小姐,大小姐她……”
姬凤翼的目光,落在院子的那一角,看到冷却暗红的血,瞳孔陡然一缩。
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施展身形,停在院子东角。
看到三殿下来了,那些下人都自动退开一步,表情带上了一种默哀的意味。
从大小姐身上,是看不出任何活着的生气了。
姬凤翼的眸子一瞬黑如深渊地狱,身躯晃了晃。
可是,他立刻将月绯央抱起来,转瞬不见了身影。
地上大片的血依旧触目惊心,芷清和敛秋脸上都是泪水,大小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姬凤翼一路按着月绯央的心口,哪怕她已经不能再流出什么血。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府,将人轻放在榻上,大夫赶进来,看到匕首没入得那样深,不由得大吃一惊。
“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回来,不然,你小命难保。”
姬凤翼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眼眸可怕得让人不敢逼视。
“小人当尽力而为。”大夫立刻为月绯央展开急救。
“长风,去宫中请太医来,能请几位算几位,越多越好。”
姬凤翼静静吩咐,可是却隐藏着森然的寒气。
“是。”长风话音才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夫探了一下月绯央的脉搏,脸上的神色在不断变化。
“如何。”姬凤翼盯着大夫,大夫只觉得殿下冷静之下很吓人,却不知道殿下一颗心早就高高地悬了起来,随时可能崩溃。
“回殿下,月小姐已经察觉不到任何脉搏,可身子还是有一些热气,大概,大概会有奇迹产生。”
姬凤翼面色一白,眸子微微泛红。
“没有任何脉搏……”
实际上,刚才他抱着她回来,她身体的温度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眼下只有一点余温,或许是原来留下的,或许是现在身体产生的……
他心中很清楚,后者的情况究竟有多么渺茫。
“现在要如何做？”
冰冷从手指爬到头顶,席卷全身,凤祭时闭上眼,几乎不敢看她的模样。
她那样绝望,那样痛苦,无法想象当时她有多么无助,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尽快赶到她的身边。
只要能够救起她,他愿意豁出去一切。
大夫道,“月大小姐失血太多,浑身彻底虚脱,想要两人救过来,喂血是唯一的希望,还请大殿下寻一个下人……”
“不必,用本殿的血。”
话音才落,姬凤翼就切开了脉搏,鲜血汩汩,很快滴满了一碗。
大夫来不及阻止,立刻将鲜血喂到了月绯央的口中。
“还请殿下将月大小姐的头托起来,要尽量轻。”
姬凤翼照做,血缓缓地进入她的体内,嘴角偶尔有沁出来,也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他的。
他往她体内输送内力,见她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生气,不由得一喜。
“是不是开始好转了？”
大夫摇头,“殿下,这只是内力的效果,不能说明什么。”
姬凤翼蹙眉,拼命克制着内心翻涌不息的情绪,心脏仿佛也被刀子凌绞着,痛不欲生,可是他不能垮下,不然这些大夫就会分心,或者说轻而易举地放弃她。
喂完了一碗,他又满上一碗,她的身体太渴血了,配合着内力的催动,一碗很快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只要一碗喝干净,姬凤翼又立刻满上一碗,等到去了七八碗,大夫抬头,担忧地看着他道,“殿下不必这样折磨自己,不如请下人来吧。”
此刻殿下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气血开始虚乏,再这样下去,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姬凤翼幽幽道,“她只能喝本殿的血,别人的血,不配她喝。”
“可是这样下去,殿下的身体根本受不住呀。”大夫几乎要给姬凤翼跪下了,“还请殿下多为自己考虑吧。”
“现在本殿眼里只有她,还能如何考虑自己？只要她能够活过来,本殿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更何况只是几碗血？”
他侧首,吩咐,“银月组织,守住王府各大关键位置,尤其是大殿,更是重中之重。”
话音才落,便立刻涌进来一群人,纷纷隐入大殿的不同角落,冷魅在姬凤翼面前跪下,面色凝重。
“就由你来给她内力,一定要将血化入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姬凤翼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这是解药。”
他眸子幽冷,“相信你很愿意做这件事吧？”
冷魅没有说话,立刻将药丸服了下去。
姬凤翼松开覆在月绯央后背的手,冷魅立刻将手覆了上去。
姬凤翼抬起手腕,在碗上方凌空滴下血液,这时血流已经变少了,他拿起匕首,将口子割得更深,鲜血再一次淋漓。
大夫几乎不忍看,都说翼王府殿下对月大小姐一往情深,以前他觉得不过是一个男人的风流玩世,现在看来,那是剖了一颗心,淌尽所有血的爱啊。
宫中的太医很快赶来了,一同研究如何将月绯央心口的匕首拔出来,而不彻底斩断了她活过来的可能性,现在要说月绯央还没有死透,不过是因为匕首还在里面。
“主血管破了,引起了血崩,还有其他小血管与心脏相连,血已经吸收了进来,却无法从大血管输送到全身,全身各处虽然有血,和小血管有微小的循环,但这样下去,情况并不乐观。”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尽快将血管接起来,但我们都无法保证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月大小姐开胸,会不会导致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一旦拔了匕首,心脏血液会发生紊乱哪……喂进去的,还会再流出来。”
太医们愁眉苦脸,不断敲着掌中。
“有了。”一名太医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
所有太医都看着他。
他道,“我听说二殿下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药,虽然说不会那么神奇,可让心脏恢复一些功能,甚至让血管接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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