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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颍川郭奉孝
“郭奉孝,他已经在颍川了吗?”张韩记得,郭嘉应该首先要有一次在袁绍处被霸凌的经历,才会回到家中郁郁寡欢吧。
袁绍如今同样是如日中天,即将要收取幽州、并州,并且已经在和公孙瓒的争夺之中,拿下了青州,自他得到冀州开始,天下英豪与贤才尽皆相应,其中依附者不在少数,简直是门庭若市。
而后,甚至到了非海内名士不可来见的地步,以此来彰显其麾下文武的特殊地位。
能到这一步,也可见袁绍的声势到了何等浩大的地步。
如果张韩没记错的话,郭嘉好像被随便敷衍了一个官位,好似是文学掾,每日行抄录之事,没有议政的资格,然后他破口大骂,把袁绍和其麾下文武大多骂了一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家赋闲。
赋闲的原因,估计和骂人不无关系。
就好像是他去求职,面试官问他是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拥有足够高的学历和奖状、奖学金等等,郭嘉没有,所以跟他说只能从底层干起,先去拧螺丝吧,他不肯干,还把面试官以及公司从上到下都骂了一顿。
然后被全行业拉黑。
但这里就另有一条出路了,曹操和袁绍迟早要处于对立面,若真是有才能,不会顾及他在冀北的名声,肯定会因才施任,所以祭酒亲自写信招揽,加上现在曹老板的名气和家底,让郭嘉来一展才华并不算离奇。
毕竟,他肯定也想来到曹氏麾下,而后参与日后与袁绍相争的大战,若是能赢,就写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或者一段话也行,比如“你以为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多年后你才发现这是你人生中最棒的一天,这样的一天不会再有了”之类。
“已经回到颍川居住了,他有一位好友,在乡里杀人之后远走,正好奉孝回来,于是将其母托付给奉孝照顾,故而他一直不能远行,但现在那位老夫人身体康健了不少,若是我派人去接的话,可以在冬日之前赶到鄄城,”戏志才一边写着批注,一面娓娓道来,“唉,奉孝本有良策、方略,想依附于袁绍,大展其才能,不过却看到袁绍孤傲、刚愎自用,且多谋而无断,所以心灰意冷,方才回到家乡。”
“而今,我主如此文采武略,极善伐谋,且威加海内,仁德遍布两州,如是能使他们相见,定然会让他留下来,兖州也将多一名善谋之士。”
他笑吟吟的看着张韩,接着道:“此前主公说,伱为他谋来了一名猛士,名叫许褚,其勇不在吕布之下,堪比典韦;而我能请出这位挚友出山,亦不算差也。”
“何止不差!”曹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屏风之后,和许褚、许定一同进来。
张韩和戏忠同时起身拱手行礼。
“简直就是天助我也,道义所在,四方皆助。”
曹操春风得意,这个年,实在是过得令他无比舒适,而且先行解决了徐州战事,现在只需守住疆域,内政养民,在合理的囤积粮草与辎重,缓缓扩充军备。
一两年内,定然能追上袁术、袁绍兄弟。
到那时候,岂还会畏之大势?
“多谢诸位了,”曹操由衷的说道,言辞十分恳切。
……
早晨,张韩与诸贤者商议了一番,晚上则是约好在家中宴请许氏兄弟,结交豪士。
但到晚上,孙乾和糜竺等人自外回来,一进府中就叫许多下人搬来了很多箱子,一车车卸了足足一炷香时间,陈列在了院落之内。
张韩等人闻讯赶出来,眼神有些惊讶。
“这些是……”
孙乾拱手道:“先生,这是给您准备的聘礼,我昨日叫人取来,现在刚刚运到,之前存放在寿张城中,屯于私库内,白玉、青玉有几对成色上好的,还有一枚战国君子玉,价值最高。”
“除此之外,都是上好的布匹,还有十匹蜀锦,以及茶叶、古瓷雕花等物,总价值不可计数,均能用以当做聘礼,但是这些虽是宝物,却很难换成金银、布帛,去当做军资,却是有些可惜。”
若有市,聘礼送过去之后,保留几样可存的,剩余的均可让曹公去换成军粮,也可当做庶人巨富之家的资助了,这是祖上至今留存下来的家底当中的一部分。
孙乾和糜竺在商量之后,打算献出来给张韩。
毕竟,张韩虽然地位很高,但他出身就是个白丁,这些年有钱归有钱,但只是钱财。
总不能聘礼的时候单纯的送钱过去吧?自然是要送成双成对的宝物,方才显得大气。
不至于被人传为笑柄。
他们虽付出极多,但两人都是明事理之人,跟随张韩,自然是要当做自家人的事来置办,若是抠抠搜搜藏着不给,日后难免心中有愧,而且扪心自问,张韩对他们好不好?
好,是那种毫无隔阂的好,家中时常开宴,无话不谈,酒醉时候一齐骂过大汉,一齐吟过一两句大逆不道的诗句,而且张韩还说出过“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这等绝妙好诗,何等的豪迈。
是以,若是自家兄弟都不肯散财去支持,又怎会有日后的“复来”呢?
世间之理,从来都是人散财聚,财散人聚。
在廊庑下的许褚顿时一楞,诧异的扭过头来,道:“咋,先生要成婚?迎娶哪家的女子?”
典韦笑道:“曹公的女儿。”
“哈!”许褚当即豪迈一笑,拍了拍胸脯道:“既如此,我也当赠伯常先生一些大礼。”
许定拉了他一把,在旁正色严肃的道:“家中钱财,多资军了,方才得了千余军备,跟随我们的乡勇至少还有八成的人,还是用的农具与人拼杀,你拿什么送礼?”
“我,”许褚挠了挠头,心直口快,只顾去许诺了,但是却的确没想好送什么,只能苦涩的笑了笑,“送美酒吧,家中窖藏的美酒,的确有百年年份的,价值千金!”
张韩一愣,看向了屋子里面,“这么说我们今日吃的是假百年的?骗我们说百年?”
卧槽,你看起来这么老实,为什么会喜欢吹牛啊!
在欢声笑语之中,许褚的脸刷一下红了。
“这,这,吃酒的事,怎么能说骗呢?这酒差个几十年,却也足够醇香……”
“哈哈!!”
在欢声笑语之中,屋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接下来的十日左右,张韩的宅邸里大多都很忙碌,孙乾几乎为他装点好了整个前院,并且安派了足够多的人手,用以当日庆典的各类流程。
除此之外,采购的猪羊、鸡鸭极多,全都养在偏院之中,甚至还请了四位庖厨,都是多年专精此道的老人,张灯结彩时,聘礼已送去了曹府,而衙署将此事告知全城百姓,外城的百姓也可来贺。
当日来庆贺者,都可得粮食赠予,故而在冬日到来之前,当初献策屯田的主簿,以及曹氏之女的这一桩婚事,几乎全城都知晓。
第十一日时,有车马进入了鄄城,直奔戏志才府邸。
戏忠知晓后,从军营当即赶回,他知道是郭嘉到了,准备带上他一同去见主公曹操,赶回来时,荀彧也乘坐车驾而来,先行和郭嘉相见。
他们三人,当初在颍川都是好友,而荀彧是因为欣赏两人的才能与目光,另外两人除了欣赏之外,还喜欢蹭荀彧的钱财来用。
“奉孝,一路辛苦了。”
戏志才刚见,深深的看了好几眼,多年不见,只是平添了不少岁月的痕迹,肤色不再如年轻时候那般白净,但却显得成熟了许多。
郭嘉一袭黑袍,胡须在上嘴唇长了不少,黑亮浓密,但却明显修剪过,是以显得很有儒雅气质,下巴处还未成山羊胡须,也同样黑亮整洁。
此人个头挺拔,身子英武,眼窝微微有些深,双眸十分明亮,仿佛随时可能会审视他人,同时不皱眉的时候,这双眼睛饱含深情,让人一看便觉得是有情怀气质的士人。
“志才、文若。”
郭嘉拱手行礼,两人还之一礼。
“不必多言,我立刻带你去见主公,等今日之后,你便可接任军中祭酒。”
“不行,”郭嘉摇了摇头,“我只需一主簿之位,即可。”
“主簿……”
戏志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他看来,郭奉孝的才能肯定能胜任祭酒之位,而他则愿意退居他位,或为军中司马,为曹操管理行军路线、粮道,军备等。
这是心甘情愿之事,并非是刻意为之彰显旧日情谊,而且他有信心,在自己力荐之下,主公定会考虑。
毕竟,之前力荐的张韩,现在已深受倚重,有此先例在,曹操定然会考虑郭嘉会不会是第二个张韩。
“主簿即可,”郭嘉再次强调了一遍,脸上面皮一松,轻微的展露一个微笑:“志才,若是能献策立功,又何须去计较官位如何?只需主簿即可,能日常参议,随时商讨内政、军策,就已是我所愿。”
“那你在袁绍处……”戏志才虽然懂这位友人的品性,但是每每想到他信中所言的这件事,都会有一丝担忧,害怕到了主公处,依旧得不到重用,致以奉孝愤而离去。
他就是担心,奉孝心性在去往冀州之后,已受损。
“呵呵,”郭嘉轻笑了起来,“这不一样,他连参议的资格都不给我,只觉得我乃是颍川郭族支脉的人,又因有郭图在其麾下做谋臣,所以将我和那些去混仕途之人当做了同流。”
“袁绍麾下,宛如闹市,谋臣、贤士,不胜枚举,冀州之中,光清河、魏郡,就有至少上百人为他出谋划策,而这些人也都各有派系,彼此争权夺势,就好似园中花朵相继争艳,当真可笑至极。”
荀彧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彼此深以为然,谋臣的派系多了,功绩当然不够分,他们彼此之间自然会争功。
现在,冀北恐怕已经觉得北疆、乃至天下都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吧?
“好,那更好……”
“张伯常何在?”郭嘉眼眉凝重,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此行来,反倒是想要见一见你口中所言的这年轻人。”
“呵,”郭嘉傲然昂首,负手而立,“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当世无双的善谋之才,我得见他一面。”
“先去见主公,”戏志才认真的道。
“嗯。”
……
一夜过去。
从衙署内出来后,早已是清晨。
曹操昨夜在公务处理妥当后,到偏院设茶,款待郭嘉,且大谈了军、政两道,同时聊及了如今天下形势。
郭嘉理念之策,和现今大致相同,但他断言了袁术必败之相。
聚贼寇众,而不思揽民心。
此相若是为君,则是亡国之相;若为一方雄主,则是赘累之相。
“扬州虽众,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贼众走投无路,聚于鱼米之乡,此为何?为山中鸟兽耳,一旦无食,则鸟兽散尽,转聚于他处,故而这些兵马可削减半数。”
“袁术本身无道,以符节强召文武,因此得文武满堂,其实心未归伏,嘉得知,其大胜之战多是孙氏旧将所打,他本身统御不足,不及明公之戎马伐谋之能,不是贤明之君,可再削去两成兵力。”
“明公素练精锐,若嘉所料不差,名为虎豹者,当从未败阵,此乃是常胜之师,所向披靡,而袁术人心背离,难以为继,且其人自视甚高,不奉朝堂之命,禁马日磾、金尚、赵太傅等,隐隐有自立之相!迟早会失去道义,此可再减两成。”
“如此,他扬州号称四十万军,其实不过四万耳,区区四万兵马,想守偌大的淮南、淮汝,岂不是痴人说梦,明公待修生养息之后,静待时机,自徐、兖同时出兵,先取豫州,再进逼淮南,袁术必然动弹不得。”
“再说荆州刘表,守成尚可,言过其实!进取定然不能,只需占住南阳,便可牵制整个荆州,何惧之有!?”
曹操在旁看着这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他本身有阴翳之相,虽英俊但总有厉色,仿佛不善言辞,善藏于幕后。
但一说起计策与军略来,却是仿若痴迷,自信无比。
每一句断言,都是斩钉截铁,绝不怀疑,若要细究,又可分析得鞭辟入里。
计策暂且不说,光是这一份气质,曹操就甚是喜欢。
他,亦是我寻求已久的军师。
还在写还在写!我还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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