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
二门通往主母院儿的路上。
孙大娘子同柴夫人并排联袂走着,柴铮铮和徐家长媳谢氏跟在后面,两人后面则是两家的女使嬷嬷。
柴夫人道:“大娘子,这两个小子有些放肆了。”
孙大娘子笑道:“这般大的儿郎,哪有不喜欢的骏马的,他们想去,去就是了。”
“正好我家五郎在那里骑马,儿郎们之间也有的聊。咱们不管他们,”
“大娘子说的是。”
听到孙大娘子的话语,柴铮铮朝着方才两个哥哥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虽然只能看到徐家的屋子。
说着话,女眷们进到了主母院待客的厅堂中。
孙大娘子和柴夫人坐上首的两个椅子。
谢氏则和柴铮铮相对而坐在下首两个最前的椅子。
落座后女使们奉上了汤茶。
这时,有后院儿的女使在孙氏耳旁说了几句,孙氏点了点头。
随后,柴夫人和孙大娘子一起坐在上首,品了品茶后道:“大娘子,你家这茶的味道别具一格!”
孙大娘子笑了笑回道:“夫人谬赞了,不过是家中女使之前在襄阳侯府待过,学了一手别开生面的做茶之法罢了。”
柴夫人点了点头。
说话的时候,厅堂侧门传来了小女使问好的声音。
话音未落,华兰在翠蝉的搀扶下带着抹额走进了厅堂中。
看到华兰,柴夫人和柴铮铮赶忙站起身,略带嗔意的朝孙大娘子道:
“我说姐姐,你怎么还把这孩子给叫过来了!”
华兰笑着福了一礼道:“夫人,铮铮姑娘快请坐!是我自己要过来的。这老在自己屋里憋着,实在是有些无聊。”
孙大娘子笑着点头道:
“咱们都是妇人,是知道生完孩子后憋着有多么难受的。”
“医娘说华兰身子好,恢复的更好!再说天也暖和,她既然来问,我便允了。”
说着话,柴夫人和柴铮铮重新坐下。
华兰在谢氏的示意下,坐到了柴铮铮下首。
柴铮铮赶忙起身要让华兰坐自己的位置。
华兰笑道:“铮铮妹妹,你来是客,哪有让客人往后坐的。”
柴铮铮这才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
随后众人又说了些育儿的话题。
柴夫人坐在上首喝了口茶润喉咙,看着厅堂中徐家的两个儿媳的气色,还有看向孙氏的又敬又爱的眼神,心中暗自点头。
这儿媳妇生孩子前后的气色,是能代表很多东西的。
有些叼酸刻薄的婆婆,可就是瞄着儿媳妇生孩子后刁难。
看谢氏和华兰笑语晏晏的样子,能看出日子过的很舒心。
想着这些,柴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坐在下首聊天的柴铮铮,道:
“大娘子,其实,这次来府上拜会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孙大娘子笑道:“夫人,但说无妨。”
柴夫人又看了柴铮铮一眼,示意道:“铮铮,要不你自己和大娘子说?”
下首,
柴夫人正在喝茶的时候,
柴铮铮正握着华兰的手,同谢氏说道:
“谢姐姐,我觉着,盛姐姐她看着,要比之前见她的时候还要容光焕发呢!”
华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哪有呀!都生孩子了,怎么会更好看?”
柴铮铮:“真的!”
谢氏点头:“华兰,铮铮姑娘说的是实话!”
柴铮铮和谢氏几句话下来,说的华兰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柴夫人的问话声传来。
谢氏和华兰顺势疑惑的看向柴铮铮。
柴铮铮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赶忙起身福了一礼道:
“是,母亲!”
“大娘子,我是听说府上有农家能人,成功种活了那邕州的金疮要药,所以来求教的。”
“母亲她之前在我生辰的时候,给了我几个北边的庄子,我打算都种这个。”
孙大娘子笑着问道:“铮铮姑娘你怎么想着种这东西了?”
柴铮铮抿了抿嘴唇道:
“大娘子,在老家沧州,还有些与我家相交甚好的武人。”
“之前有人受伤,用了些我家送回去的这东西后,都来信说此物有奇效。”
其实这几家武人中,多是之前护送柴铮铮的那些高手的家族。
如今家中最厉害的青壮死于兖王私军的军阵之下,柴家自然是要养活他们的。
“而且,如今朝廷北方用兵,多种些既能多收银钱,也能供军队中受伤将士使用。”
看着柴铮铮,孙氏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夫人和铮铮姑娘派人来我家就是!”
“到时定然倾囊相授。”
柴铮铮福了一礼:“谢大娘子!”
徐家给种植技术,柴家可不会学了技术后什么都不给。
到时有了结果,定然是要给徐家些好处的。
想着这些,柴铮铮继续和华兰她们说着话。
这时,
门口的小女使通传道:“公子们来了。”
很快,徐载靖同柴劲、柴勃笑着走到了厅堂中。
柴家兄弟一番见礼后,徐载靖也拱手躬身道:
“见过柴夫人,夫人金安。”
后又转身朝着一旁的柴铮铮一礼道:“铮铮姑娘,妆安。”
柴铮铮笑着福了一礼。
其实,柴铮铮她是真的没有挑着今日来徐家拜访的。
她只是前几日让名下字画店铺的管事,去寻了一幅古字画的真迹,然后请庄学究的好友前去品鉴罢了。
那庄学究的好友是否会邀请庄学究,
今日盛家书塾是否休沐,
她说的可就不算了。
想着这些,柴铮铮笑着朝两个兄长看去。
此时,柴劲正在同柴夫人说话,言语之间都是徐载靖豢养的海东青有多么神俊。
午时初刻(上午十一点)
柴家众人起身告辞。
过了这个时间再不走,徐家的厨司就要多准备柴家人的饭食了。
送人到二门的时候,华兰自然是没有去的。
柴家兄弟上了马,柴夫人和柴铮铮上马车前,
跟在徐载靖身边的青草,把录在纸上的,花想姐妹二人说的制茶之法交给了柴夫人身边的嬷嬷。
将柴家众人送出大门,看着车马远去时,
一个徐家的小厮,带着一架马车来到了徐家门口。
原来是被好友卢彰邀请去清风楼品酒的载章,派人送了十坛好酒回来。
徐载靖跟着送酒的马车回了大门,挥了挥手让青云去帮着卸车。
青云卸了五坛,要卸第六坛的时候,却被载章的小厮给拦下了。
“青云,别搬了!剩下的几坛酒,三爷说要送到盛家去!”
听到此话青云停了手,转眼就把此事告诉了徐载靖,听的徐载靖直摇头。
回到柴家。
柴铮铮同母亲下了马车。
看着一旁下了马的两个哥哥,柴铮铮道:
“大哥,二哥,端午的时候,你们有什么安排吗?”柴勃条件反射的说道:“有!”
一旁的柴劲赶忙插花道“那几日有文官家的哥儿办了诗会,邀请我俩去看看。”
柴勃:“对对对!诗会!”
柴铮铮点了点头,跟在柴夫人身边朝院儿里走去。
进了自己的秋声苑,
屋中厅堂,
瓷瓶中摆着养眼的、由品质上好的艾草、葵花、蒲叶组合而成的插花。
柴铮铮赞赏了看了一眼后,坐到铜镜前一边由着拂衣给她卸了钗环,一边对云木道:
“去外面找人打听打听,端午那日哪里有诗会。”
“再让咱们院儿里的女使,去请哥哥身边的小厮吃酒,多问几句。”
云木躬身应是。
很快,女使拂衣就帮柴铮铮重新收拾好了居家的发式。
柴铮铮起身走到书房中,坐在桌后看着账册,拿起桌上果盘中的桃子啃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晚上,
用完晚饭后,天色尚亮。
正在就着下午的亮光,编着百索的柴铮铮,听到女使拂衣的回禀后,点了点头道:
“也就是说,明日到了五月,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潘楼?”
“是的,姑娘!听外面的说,绮云楼和飞云台这两家新的魁首,就在这几日决出来呢!”
“云木,哥哥他们要去的诗会,也是这里?”
“是的姑娘,两位公子的小厮,是这么说的。奴婢还听说,其中有一位叫芳娘的,梁家六郎和徐家五郎都给她出过头呢!”
听到此话,正在编东西的柴铮铮动作一停,道:“为什么帮她出头?”
云木道:“听说之前是有一位姓杨的琵琶行首作了一首好曲子,和徐五郎的姑姑家有关,当时是请了这位芳娘演奏的。”
“所以,这芳娘受欺负的时候,梁六郎和徐五郎便出头了。”
柴铮铮点了点头道:“那芳娘琵琶弹得很好?”
“回姑娘,据说不下于她的师傅汤大家。”
柴铮铮沉吟片刻,看了看天色后,将手中的百索放在了笸箩里,起身朝书房走去。
“来!”
时光荏苒,
转眼间便到五月。
汴京街道上售卖水果、菜蔬、蒲叶、艾草等物件的货郎越发多了。
货郎虽然多了,但是因为临近端午,东西并不愁卖。
因为五月白天更长,下了学的徐载靖还能同顾廷烨、齐衡在大街边的酒楼中喝些清凉的饮子。
酒楼二楼,看着楼外繁忙的街道,顾廷烨道:
“章哥他也忒没意气了,如今下了学直接回家,连陪咱们喝饮子的时间都没有!”
齐衡同意的点头。
徐载靖放下手中自带的,装着饮子的瓷碗,道:“兄长他急着回去抱儿子,你们这些没成家的懂什么!”
顾廷烨瞥了徐载靖一眼后道:“你也没成家呀!”
徐载靖:“我”
话还没说,楼外的大街上就传来了模糊的高声呼喊,引得大街上一片喧哗。
楼中的三人纷纷朝外瞧去。
很快,声音离的近了些。
“靖哥儿,这是在喊什么呢?”
齐衡一边朝外看一边问道。
徐载靖耳朵动了动道:“王师大胜,已定夏州!”
听到徐载靖的话,顾廷烨一下站起来走到窗边,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白高国铁冶务不就是在夏州附近?”
徐载靖点头。
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这白高国北边两个军司支援了兵力,居然还是被曹老将军连破石州、夏州。
想着这些的时候,窗外的喊声近了许多。
果然是和徐载靖说的一样。
顾廷烨看着大胜呼喊捷报的骑士远去后,坐回桌边道:
“对了,靖哥儿,乔九那厮和伱借过钱没?”
徐载靖点头:“嗯,借了!”
“衡哥儿?”
齐衡:“也借了,托六郎开的口。”
顾廷烨点头道:“你们借了多少?”
徐载靖:“五百多贯。”
齐衡挠了挠头道:“我去找了外祖父,找了个去相马借口!最后借给梁六郎和乔九郎,一人八百贯。”
顾廷烨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多?”
齐衡点了点头。
徐载靖看着顾廷烨道:“二郎,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廷烨端起装着凉饮的瓷碗递到嘴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徐载靖和齐衡,喝了口水:“我”
话没说完,顾廷烨又喝了一口。
徐载靖插话道:“二郎,你不会是也想借钱吧?”
顾廷烨:“咳咳咳!我是!”
徐载靖好奇问道:“也是为了几日后去潘楼?”
顾廷烨点了点头道:
“我看着阮妈妈手下的有个姑娘是真可怜。”
“想着凑些银两给她赎身。”
徐载靖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廷烨道:“二郎,你确定你说的是赎身,不是梳笼?”
顾廷烨点头道:“是啊!赎身!”
徐载靖摇头道:“二郎,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廷烨赶忙拉住徐载靖道:“靖哥儿,你别走啊!兄弟我借的不多!”
齐衡也站了起来道:“二叔,你都要给将来的花魁赎身了,没个七八千贯搞不定的!”
顾廷烨一瞪眼道:“这么多!”
徐载靖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道:“走吧!不用白家姨姨知道,单是煜大哥知道你敢干这事儿,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顾廷烨挠了挠头道:“我还以为一两千贯就能搞定呢!”
徐载靖道:“二郎,你是没和六郎一起去阮妈妈的小院儿,当年去的时候,阮妈妈说了,单是撩开那几位姑娘的面纱,就不是你说的这个数能搞定的!”
说完,徐载靖率先起身朝外走去。
跟着的女使云想赶忙将徐家的瓷碗带走。
看着跟在徐载靖身后的云想,顾廷烨和齐衡对视了一眼后,说道:“靖哥儿这厮,他是不会懂的!”
五月初五
端午佳节,
潘楼附近宝车如云,
下了马车的梁晗不住的和周围认识的汴京子弟打着招呼。
身后的钓车手里还捧着一个装着银钞的木盒。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乔九郎和他一般的打扮道:“六郎,今日可别和我抢芸娘!”
“那是自然!”
两人说话的时候,潘楼楼上的窗户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两人朝后看去,只看到了一匹高大的骏马胸前的金质胸带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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