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
金安宁拿着手绢擦拭完唇角，抬眸对上小炸王眼巴巴的目光。
其实经过刚才，她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但他明显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挑起眉：“我要去院子里转转。”
褚卫咻地站起来等她，就像摇着尾巴等着自家主人动身的大狗。
金安宁假假地叹了口气道：“我这腿好像还没好全，怕是走不了几步。”
话刚落，褚卫已经背过身在她身前蹲下，小声巴巴道：“爷背你。”
金安宁狡黠地勾起唇，直起身往前一趴，抱住他脖子。
等人上来了，褚卫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小傻子还愿意给他机会。
深冬的夜晚很冷，柳香给金安宁系上披风，披风从褚卫手臂两侧垂下，将两人都严严实实掩住。
褚卫背着她走出屋子，拾阶而下。
天照院是王府除了金枝院外最大的院子。
庭院里种了梧桐和桂花树。
四周也种满了不少名贵盆栽。
褚卫站在梧桐树下，气氛有些安静，他不是很习惯，于是找话题道：“听说这些树是我母亲还怀着我时，命人种的，如今我多大，它们也多大岁数了。”
金安宁抬头，刚好有梧桐叶被风吹落，从眼前慢慢飘下。
她随口道：“凤栖梧桐，看得出来，你母亲对你的降生充满了期待。”
褚卫微怔，半晌后声音低沉道：“从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过。”
金安宁闻言低头看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半边侧脸。
他垂着眸，眼底有惊喜也有难过。
没人跟他提过，是因为最爱他的那个人不在了，王府里再也没有真心待他的人。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不管你母亲在不在，他对你的爱意，就像是这些树一样，永远都在陪伴你。”
金安宁从不会说这些酸掉牙的话，可此情此景，她却不忍心看他难过。
褚卫轻轻嗯了声。
至少曾有个人期待过他的降生。
这就够了。
金安宁有点受不了这感伤的气氛，主动打破道：“那这些盆栽也是你母亲为你种的马？”
褚卫摇头：“我母亲喜欢养花，听说这些都是她嫁入王府时的陪嫁，后来我长大了知道这事，就把它们搬到这院子里来。”
当时这些花被现在的镇南王妃霸占，他花了些手段才要回来。
不过这些腌臜事就不必污染小傻子的耳朵了。
他问：“你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话把金安宁问住了。
其实，她跟褚卫一样，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生母。
只不过不同的是，褚卫至少是被怀着爱意生下来的，而她是不被期待的。
因为她一出生，就被遗弃了。
她笑笑道：“我的母亲曾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才女兼美人，为人温柔有主见，否则也不会再认定我父亲后，就算是违背父母之命，也要嫁给他。”
褚卫点头：“有所耳闻，你母亲当真是女中豪杰。”
两人在庭院里走走停停，闲聊着。
直到褚卫在一扇门前停下。
金安宁以前都没注意到这个角落有扇门，
褚卫道：“出府要走一大圈路，爷嫌麻烦，就让人在开了扇门，以后你要出去，就走这里，若出去时间短，府里不会有人知道你不在。”
站着这一会，金安宁隐约可以听见外面街道的叫卖声。
所以他知道她与褚满盈发生口角的事，才特意把她带到这里来？
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最后一丝怨气随之消散了。
“那就先谢过世子了。”她语气轻快。
褚卫知道她心情不错，趁机道：“那以后你出门还带爷玩吗？”
金安宁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她生气的事，她无奈道：“带带带，我看上去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吗？”
褚卫心中大定。
虽然不知道她因何而气，但原因他不敢再追究，毕竟能得到原谅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又逛了会就被夜深露重给劝回屋里。
这一晚，褚卫做梦了，梦里有个女子轻抚着孕肚，柔声唱着童谣。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他知道她是谁。
娘——
……
金安宁仍去醉红颜坐镇，她一直担心的对家会再上门，结果几日来都风平浪静。
倒是她在店里听了不少新鲜事。
比如淑贵妃最近又荣宠不断，有人猜测皇帝可能属意二皇子当太子。
又比如三皇子赵云勋被人发现开地下赌庄，被御史台弹劾，奏章都堆满皇帝的案台，皇帝大怒，抽了三皇子五十大板，又让他闭门思过三个月。
……
民间对皇家后院的事总是好奇心旺盛。
特别是到店里光顾的很多是官员家眷，一手消息相当可信。
得知赵云轩倒霉，金安宁乐见其成。
她回府就将此事告诉褚卫：“听说他被打到屁股开花，可惨了，想到当初他找你麻烦，是不是很解气。”
褚卫弯眼点头：“解气。”
金安宁喝了口茶润润喉，为了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可是一路赶着回来的。
她合上茶杯盖，感慨道：“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豪杰把赵云勋的罪证送到御史台的，不然我肯定要送上个为民除害的牌匾。”
褚卫勾唇道：“那英雄豪杰若是知道，肯定会觉得自己做得值。”
金安宁放下茶杯，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加餐？”
褚卫颔首：“都听你的。”
青光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看世子妃，藏了一肚子的秘密，却只能憋着不能说，真是抓心挠肺啊！
那位英雄豪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世子奔波数日，才找到三皇子开地下赌庄，放赌债的罪证。
要不是为了世子妃，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世子为什么事这般努力过。
可惜，不能说。
青光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主子拿着书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他就不懂，明明可以拿来在世子妃面前邀功的事，为何世子不让说呢？
……
清晨。
青光如以往般，准备将冯妈妈送上来的药倒入笼子里。
他掀开黑布，却被眼前的画面给吓住。
两边笼子，一边用五谷杂粮养着的小白鼠各个活蹦乱跳，而另一边用汤药养着的小白鼠全部七窍流血而亡。
出、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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