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燃。
谢昭将手上的剑收回到了身后,然后揽着长乐走到公孙羽的面前,他微微一笑:“家父是江南茶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家里被贼寇所洗劫一空,而我侥幸逃出生天,一路跟着乞讨的流民到了长安,随即就进了宫,用心侍奉皇上。”
长乐心里一惊,这倒是跟他宗碟上记载的一字不差。
可她总觉得哪里这么奇怪呢?
进宫当太监的无非就两种人:
一种是家里贫寒,被家人卖进来的。
二种是家人犯了错,而强制被押进宫当太监的。
哪里有人主动进宫当太监啊?
长乐沉默了。
公孙羽却是眼睛眉梢都染了喜,“谢昭,你倒是有趣,还能自己主动进深宫的。”
谢昭眉心一跳,他将攥紧长乐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公孙羽,你别挑开话题。你说你好好的大将军爵位不继承,上赶着开个黑市,跟大明朝廷宣战,公孙老将军要是知道你今天是这个样子,都该从坟里活生生给气活了过来。”
公孙羽眸色又冷了下去,眼底淬着毒,他手轻轻一抬,声音如恶魔的低喃:“谢昭,你激怒我是没用的,你到了我的地盘,你觉得你还能全须全尾的走出去么?”
公孙羽的手倏然合拢,握成拳头:“我的家事不用你操心。”
长乐从谢昭身后走了出来,“公孙,之前刺杀我的那两波人都是你派出去的对么?”
公孙羽的眼神倏然软了下来,里面只有汹涌无尽的眷恋,他低着头,低敛着眸子,害怕这点眷恋让她更为讨厌上自己,“楚楚,你听我解释,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所有退路,在泫河边上那次,我甚至连假死的尸体都准备好了!都是谢昭这个煞神,跳进河里,让整盘棋都乱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咆哮!
长乐只是轻轻摇着头,慢慢后退了两步。
她低声道:“你们都想用自己的办法圈养我、奴役我、绑架我,可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掌中娇、笼中鸟,我也有未完成的心愿,跟不得不做的事情,抱歉了。”
说着,她便跑了出去,谢昭跟公孙羽哪里还顾得上二人的恩怨,连忙拔腿跑出去追她。
偌大的黑市,形形色色的人从长乐身边经过,只看得见她憋得通红的眼睛,眼里血丝盎然。
“楚楚!”
“李楚楚!”
后面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被二人看见,便侧身躲进了一处酒肆里。
酒肆的老板娘是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女子,若是没有这道伤疤她肯定也算一个美女,她身着绛色纱衣,胸开得很低,凑近一看便能一览无遗,她含着笑拿着酒单走了过来。
老板娘将酒单放在了长乐面前,长乐捏在手里看着,半晌,她问道:“你们卖得最好的是什么酒?”
老板娘娇嗔道:“红酥酒。”
长乐点头,将酒单递给她,冷声道:“那就给我上这个。”
老板娘问道:“几瓶?”
长乐随口道:“三瓶。”
老板娘脸上都笑开了花,这红酥散哪里是卖得最好的,这就是她们店里最贵的,一瓶得要一千两银子,这女子穿一身孝衣,但通身的气度不凡应该不是个穷鬼。
“好勒,稍等。”老板娘笑着走到酒廊里,从窑子的深处提出来三瓶陈年的红酥散。
黑市里的酒都有妙用,而这红酥散的妙用就是喝了之后不管男女都会非常那个
具体的嘛,还是让客官自己去品吧。
毕竟一瓶千金的酒,并没有什么副作用,谁喝喝知道,飘然欲仙的感觉真是让人意犹未尽。
老板娘笑着从酒窑里翩然出来,利落的从前台拿上了一个托盘,将三瓶酒码成一个三角形,旁边贴心的上了一个全新的龙鱼酒盏,她偏过头去吩咐小二:“去给贵客上点下酒菜,挑好的来。”她叮嘱道。
小二利落的跑进厨房拿菜了。
长乐正失神呢,才发现自己坐的是大堂,这不是有心人一眼就看得到吗?
不行
在这时,老板娘春风满面的走了过来,将托盘放在桌上。
长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老板娘娇嗔道:“贵客这是喜欢奴家?”她又轻笑了一声:“那奴家也不是不可以陪您喝一晚上。”
长乐有些噎住了,“不是,我是想让你给我换个位置,”她手指了指楼上的雅座,“我想坐楼上去。”
话音未落,老板娘提起托盘就走,边走边说道:“来!给您安排个最好的位置。”
长乐这才点点头跟上了,她还真的有些怕这里是个黑店,但看到酒单上那些比平常酒要高得多的价格的时候,她稳住了心神,还好,图财比图命好。
毕竟钱嘛,她的确有的是,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带钱的习惯,平日里都是点翠跟蝶诗会带银子。
眼下她身上也一分钱没有。
她又犯了难。
本就是躲人的,不可能还主动去寻人家让他来付账吧!
长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自己的手镯倒是可以抵给老板娘,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老板娘娇软的笑声将她拉回了现实里来,“贵客,您看看这个雅座合不合您的心意?”
雅座里屏风将左右都格挡得很好,楼下也一点也看不到楼上,周围的装潢也很雅致。
长乐点点头坐下来,“放着吧。”
久居高位的她,从来不觉得使唤人有什么不对,她自己利落的坐下了,然后看着墙壁上的壁画发呆。
这是一幅江南百景图的翻版,一张庞大的画卷展示了当时江南人的生活、娱乐、工作等多方面,她之前在周玉的书房也见过这幅画,他那副是真品,而眼下这幅只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品而已。
思及此,她勾起了唇微微一笑。
转瞬,又皱了眉。
周家被抄家后,所有的东西尽数归了国库,可她去国库看过,根本没有这幅画。
到底是被哪个贱人偷了去了呢.
她找了很久,本以为是君思哲那个爱画爱到痴的废物二公子,结果烧家那一夜,在他那里什么也没找到。
老板娘已经利索的将三瓶红酥酒都开了封,然后扭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给自己拿出了一个便宜酒杯,也倒上了一点。“贵客,来,奴家陪你喝一杯。”
长乐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酒杯,却摇了摇头。
“我要你手上的那杯。”
老板娘感叹此人的防备,又微微一笑,将自己手里的那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龙鱼杯子里的酒倒进便宜酒杯里,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她将杯子翻转,示意没有一滴余留的酒水才说道:“可以喝了。”
长乐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然后自顾自的从粉红色的陶瓷瓶中倒出猩红的酒液。
老板娘温声解说道:“红酥酒乃是我们家的传家配方,用上好的桑葚跟葡萄酿制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埋进霜雪下面经过一个寒冬再加入一些秘制配方,才有这一瓶酒,喝了,保管让您飘飘欲仙,第二天起来通体舒畅。”
长乐抬手打住了她的推销:“够了,本.”宫,还没有说出口,马上改口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陪我喝酒。”
说罢,便将手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腥辣的酒水划过喉咙泛起一阵阵的微甜,仔细品还有一丝霜雪的味道,果然挺妙的这个酒。
她眼里出现一丝难得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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