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煜眸光漆黑,俊俏脸庞睿智沉着,“罗丛云是皇上的女儿?”
他一下捕捉到了重点,让卫清晏觉得同他沟通很是轻松。
便将从婢女口中问到的消息互通给了他。
时煜沉吟道,“按她的年纪算,她出生时皇上还是太子,可时常出宫,甚至外出游历,不排除在外留情生下孩子的可能。
但她说皇上对她娘很在意,据本王所知,皇上年轻时,确实有个很中意的人,当时的太子侧妃,时间上倒也对得上,只不知为何后来失踪了。”
“失踪?”卫清晏拧眉。
太子入住东宫,宫墙深院内,失踪所指的范围太广了。
被杀,自杀,逃离……
时煜明白她的意思,直言道,“她自己用剑抵着脖子,出了宫门,之后再无踪迹。
本王那时年幼还不曾真正记事,这些也是从宫中老人嘴里偶然听到的,母后不喜她,不允宫人再提。”
卫清晏听了这话,心头有些沉重。
一入宫门深似海,为了富贵,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便是死也得死在那富贵窝里,可也有人是为了情的,那位太子侧妃能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出宫,该是有多绝望。
她不由想起待自己好到极致的阿姑,她亦是吃尽了情爱苦楚……
分开几个月,她有些想阿姑了。
不知她如今到了哪里,多久能来京城。
卫清晏幽幽吐出一口气,敛回思绪,“那侧妃当时可有孕?”
“应是无孕的,否则父皇和皇兄都不会允她离开。”时煜回道。
皇兄是什么想法他不知,但父皇是绝不会允皇家血脉流落在外的。
卫清晏也想到这点,“先不说罗丛云是不是那侧妃的孩子,就说她若真是皇家公主,吴玉初夫妇为何要偷偷养着皇上的孩子?
皇上知不知情?
孩子是怎么到他们手上,他们又想从此事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时煜答不上来,“我派人去查。”
卫清晏道谢,“有劳王爷。”
不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时煜身上,卫清晏决定这些日子,晚上出来的勤些。
知道罗丛云是怎么到吴家夫妇手中的,或许就知道吴玉初身后的人是谁。
说来也怪,吴玉初这般费心钻营之人,临死时居然没有任何执念,无法窃取他的半点心思。
“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交易范围之内的事。”时煜面容线条柔和,显得温润异常。
“不过,要叫姑娘失望了,今晚本王这头无所获,吴夫人和罗母都去了灵堂,并无交谈。”
卫清晏倒也没什么失望的。
今晚收获已是不小。
能偷养皇家孩子不被发现,吴夫人岂是能随意被窃听消息的人。
若此事是吴玉初指使,那卫清晏或许还会将她当成寻常后宅妇人。
可从罗成周的话来看,便是吴玉初死了,罗丛云的身份公开依旧得靠吴夫人,那极有可能这些事件里,真正做主的是吴夫人。
那就一点点来。
她看向时煜,“在罗家兄妹的事曝光前,还请王爷帮忙看着那些凭证和人。”
“你要离开?”时煜愕然。
以卫清晏的性子,自己在意的事,绝不会假手于人。
卫清晏看了他一眼,这人是否过于灵敏了些。
她点头,想到自己刚请人帮忙,还是要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踪,便补了一句,“陪燕岚出去一趟。”
出去之前,得再找时煜补充点生机,不然,若是半途生机流失,太过危险。
寻个什么理由呢?
要不让杜学义请时煜去安远侯府喝酒吧,醉了好动手。
只不知杜学义靠不靠谱,能不能将人灌醉,实在不行,就只能在酒里下点药了。
那下一次呢?
想到这些,卫清晏心里就有了燥意。
时煜稍一思忖,便明白了卫清晏是要带着燕岚去杀匪报仇的。
心里打定主意要跟着去,面上平静承诺,“定不负姑娘所托。”
卫清晏心里头有事,也没了与他多说的心思,微微颔首,足尖一点便消失在暗夜里。
时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对走上前的两个护卫,“准备准备,本王旧疾复发,需得去寺庙住些时日养病。”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拱手道,“是。”
主仆三人亦消失在夜幕中。
这头,卫清晏刚回安远侯府,便对上杜学义哀怨的眼神,“老大,你出去怎么不带我。”
卫清晏横他一眼,心里却稍稍安了些。
有心情同他抱怨,说明他在努力从杜家的那些事里走出来,“你不用陪着笑笑?”
“笑笑晚间多多睡觉,才能长得快,有阿鹿在门外守着。”杜学义跟上她的脚步,“何时去虎豹岭?”
他已经向皇上奏请回边境,皇上挽留了,应该很快会给他安排差事。
卫清晏顿足,“五日后。”
燕岚表面上没因被山匪侮辱,要死要活,但心里是在意的。
担心罗家人拿此事攻击她,不敢提和离,还要打着为罗母祈福的名义入住庵堂,是在变相的向罗家妥协示弱。
若不让她亲手杀了辱她之人,有些事压在心里始终是个节。
所以便是她如今身子依旧虚着,也得带着她走这一趟,身体以后可以慢慢养回来,心病才致命。
卫清晏看向杜学义,“你有这份心便够了,在京好好带着笑笑,我和燕岚两人去便行了。”
“笑笑愿意跟我们去,届时,让阿鹿带着她在附近等我们。”
杜学义坚持。
他并非为凑热闹,一来是不知山匪情况,担心两人有危险,二来,当年黄沙岭之事,他心里始终有愧,帮燕岚亦是想弥补。
卫清晏知道他的心思,“山匪不过五十人,出来的几人已被杀,我和燕岚足以,笑笑还小,不宜快马颠簸。”
你若实在想做什么,便想办法在我们出发前,将时煜约来府中,灌醉。”
“为何?”
卫清晏咬牙道,“别问,照做便是。”
时煜收到杜学义邀请时,还有些诧异。
他先前本打算以感谢常卿念温泉救她之事登门,后赶上安远侯府办丧事,这事便推迟了下来。
今日,杜学义倒是主动来请了。
有蹊跷!
惊蛰似勘破天机,兴奋道,“王爷,会不会是常姑娘想见你?”
手里还拿着一件十分张扬的红色锦袍,“爷,穿这件,这件定能叫常姑娘移不开眼。”
时煜看着那骚包的颜色,本想让他拿开,听了这话,迟疑了下,看向冬藏。
冬藏虽不及惊蛰那般乐观,但他想着,王爷打扮得好看些,总是没错的。
先前多少京中女子迷恋他家王爷的仙人之姿,卫将军也是女人,定也是喜欢好看的男人。
这般想着,他重重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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