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厂公!”
被王体乾连叫了几声,魏忠贤才回过神来。
想到自己正在和他商量魏良卿爵位的事情,魏忠贤道:
“让朝里的文官同意皇帝给他们赠爵,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他自己的语气都无法确定,王体乾当然更不能了,委婉否定道:
“陛下打算给戚继光的赠爵也不过是侯爵,公爵实在太高了。”
听出王体乾的意思,魏忠贤知道他是让自己主动给魏良卿等人降爵。但是想到自己不知费了多少辛苦才谋到这些爵位,魏忠贤实在不舍得放弃,说道:
“等等再看,先把赠爵的事情办了再说!”
“大不了给戚继光赠个公爵,让他后人世袭。”
知道魏忠贤打算多封些爵位冲淡魏良卿宁国公的影响,王体乾对这个想法很不看好。皇帝打算用爵位封赏武将是因为爵位贵重,像魏忠贤这样把爵位弄得不贵重了,武将还会那么看重爵位吗?
更何况勋贵那边才只有五个公爵,他们为了保持地位,也会极力反对滥封爵位。魏忠贤这种做法只会让他得罪勋贵,无法解决问题。
不过话已至此,王体乾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知道魏忠贤对爵位的看重,甚至在魏良卿晋封后就改戴公侯伯爵簪缨,劝他放弃爵位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现在王体乾只能期望皇帝需要有人办事,不会轻易对自己和魏忠贤下手。
朱由检需要人办事吗?当然是需要的。此时他就在翰林院中,以挑选起居舍人的名义,选拔中意人才。
早就从起居郎余煌那里得知这件事情,一众翰林院官员早已摩拳擦掌,想得到新皇帝的赏识。见到皇帝在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王祚远等人的陪同下,轻车简从来到翰林院,众位翰林院官员都是激动不已,认为新皇帝重视人才,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行礼拜见之后,朱由检看着众多翰林院官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人最差也是庶吉士,是考上进士之后,又选拔出的人才。如果受到赏识青云直上,只需要短短十几年,就能成为大学士。未来和自己经常打交道的官员,一定少不了这些面孔。
所以朱由检对今日选拔非常重视,向众人道:
“今日九月初二,已经临近重阳。”
“先以‘重阳’为题,各写一首诗词。”
“不用限韵,也不拘诗词。若能写出佳作,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
让他们自由发挥,朱由检坐在旁边,打量众人神态。
翰林院官员被称为词臣,创作诗词可以说是必修课。甚至在嘉靖皇帝的时候,还要会写青词。对于他们来说,朱由检出的这个题目非常简单。
但是也正因为简单,想要出彩很不容易。众人有的摇头晃脑,有的默不作声,各个苦思冥想,创作重阳诗词。
见到他们的态度都很认真,朱由检点了点头。诗词好坏暂且不说,这些人的态度都还可以,没有敷衍塞责,拿自己出的题目不当回事。这对朱由检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想在身边放个轻狂浮躁之人,那样自己的日常起居,很可能被泄露出去。
众人各展才能,不一会儿就有人完成创作。朱由检虽没看出他的诗词好坏,但是看着整洁漂亮的字体,还是颔首赞许。毕竟是在挑选写起居注的人,写得快、字漂亮也是要求。
眼看这人得到皇帝赞许,其他人也纷纷加快速度。没过多长时间,翰林院数十名编修、检讨、庶吉士,便完成了创作。
对于诗词并不怎么擅长,朱由检心里其实也不怎么在意。通过诗词见识一下各人书法和创作速度后,便让众人相互传阅,每人选出优良差三首作品。
这个方法一出,众人心思各异。尤其是朱由检要求不能空置,还要人在评选文书上签上名字,不搞匿名评价。这让众人不得不仔细斟酌,要选哪个人的作品为优,哪个人的作品为差。
如果出于交情选了某人的作品为优,另有人选了他的作品为差。皇帝一定会奇怪,为何差异如此巨大?
所以他们一定要认真评选,不能只顾交情。
这样想着,很多人评选的时候,都是相对公正。虽然免不了交情的因素在里面,但是评价为优最多的作品,质量确实最佳。
何吾驺、蒋德璟这两人被评为优的最多,在朱由检看来两人也确实有才。
孙之獬被评为差的最多、其次就是张四知,这两人真的那么差吗?
对比这四个人的诗词,朱由检比较了一下,发现何吾驺的诗文确实高人一筹,蒋德璟的也很不错。倒是孙之獬、张四知的差在哪里,朱由检没看出来。
这两人诗词没差多少,众人却只选了他们,看来是不太合群,或者说是人缘差。
他决定把这两人留在翰林院,看看今日之后,两人会不会闹出动静。
这样想着,朱由检正想进行下一步考核,忽然见到一个人跪在地上,大哭道:
“陛下,不公平,这样不公平啊!”
“他们是嫉妒我受到重用,这样排挤我啊!”
朱由检闻言大奇,问道: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说受到重用被人排挤?”
这人哭着说道:
“陛下,微臣孙之獬,是顺天乡试主考官,将要升为侍讲。”
“他们一定是嫉妒微臣,故而评我为差。”
朱由检皱着眉头,向周围人询问:
“是这样吗?”
“你们都有什么话说?”
周围的翰林院官员当然不承认,何吾驺道:
“陛下,乡试又称秋闱,通常在八月上旬举办,九月才能放榜,因此称为桂榜。”
“孙之獬身为考官,在听说陛下要来翰林院后,便放下乡试重任,每日偷偷回翰林院。”
“臣等不齿他的为人,故而评为最差!”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指责孙之獬的行为。乡试是国家抡才大典,孙之獬越过孔贞运、何吾驺等人主持顺天乡试,本就让翰林院众人不满。他这样偷跑回来的行为,无疑更触怒了众人。
一时间,翰林院诸臣几乎是群起而攻之,要求拿问孙之獬。
《先拨志始》:徐时泰,与孙之獬仅四年简编,躐升侍讲,主试顺天,中崔逆子铎。
《清稗类钞》:孙之獬改装
世祖初入关,前朝降臣皆束发,顶进贤冠,为长袖大服。殿陛之间,分满、汉两班,久已相安无事矣。
淄川孙之獬,明时官列九卿。睿亲王领兵入关时,之獬首先上表归诚,且言其家妇女俱已效满妆,并于朝见时薙发改装,归入满班。满以其汉人也,不许;归汉班,汉又以为满饰也,亦不容。
之獬羞愤,乃疏言:“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
奏上,世祖叹赏,乃下削发之令。
及顺治丁亥,山东布衣谢迁奋起兵入淄川,之獬阖家惨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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