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延是自己人，你如果找别人，那就是外人，在外人那里，我们的家事就有可能泄漏出去，存在一定的风险性。至少风险性远远地比你找阿延来得高。”
“另外，还有一点我的私心。阿延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很多时候他等同于我。你如果和他一起，我不会觉得被戴绿帽，但如果你和其他男人一起，说实话，我比较难接受。”
沈幼恩听出来了，实际上蒋序的意思还是她没得选，锁死在他们兄弟俩身上了。
她暂且捺下这件事，提问道：“好像一直在讲我能从这桩婚姻中获得的权益。蒋总难道是菩萨转世做慈善？我不见得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就甘愿娶个碰不了的太太回去家里当摆设？”
“不要说你喜欢我喜欢到只要能和我结婚，其他都无所谓。”沈幼恩不可能相信的，她宁愿相信蒋序是为了争一口气，让蒋弗延没办法如愿娶到她。
蒋序笑笑：“好，那我不说这个理由，即便你不相信这个理由，你知道我想和你结婚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喜欢你就行。”
沈幼恩：“……”说不说，结果他还是在话里强调了一遍……
蒋序又呈现出一种跟她掏心掏肺的姿态道：“除此之外确实还有其他原因。比如，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与其另外娶一个陌生的女人冒着要被发现我身体有问题的风险，不如和你结婚。”
“我是个无法免俗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办法做到不在意自己身体的问题，我也好面子，不想被别人知道、遭到世俗异样的眼光甚至耻笑。我也有男人的自尊心。”
这番话，沈幼恩难得地没有怀疑，百分之百地相信了。
只是，沈幼恩想起另外一个人：“Luna比我更早知道你的秘密不是吗？她应该会是目前你的身边最不嫌弃你、最愿意嫁给你的女人。而且，你娶她，还能以你们俩的方式过夫妻生活。”
“她的家世不行。”蒋序摇摇头，“既然答应你跟你见着面会什么都告诉你，我也不怕你更加鄙夷我。即便我的身体状况，我也希望维持我外表的光鲜亮丽，这份光鲜亮丽还包括我的身边应该站着一个各方面都足够跟我相提并论的妻子。”
“另外，试想一下，如果我娶的是像Luna这样普通家庭的女人，外人不免要探究我为什么要这样，难免会传出奇奇怪怪的流言。”
“所以，无论从装点家族门面、壮大家族实力方面来讲，还是杜绝舆论风险来讲，我都不可能娶Luna。”
非常理性、非常现实同时也是非常无情的考虑。
但沈幼恩深知也非常地真实。设身处地而言，她自己以名门千金的身份选择婚姻对象，也是要这样理性、现实、无情地角度考虑。
“你和Luna是断不了联系的吧？”沈幼恩问，“即便你结婚以后，她还是会在你的身边。”
蒋序说：“如果你答应和我结婚的条件之一是让Luna从此以后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没有什么断不掉，我可以为你断，宝宝。”
“别乱称呼我。”沈幼恩蹙眉，她听到过去他对她的这个昵称就作呕，“我早就知道你不止一个‘宝宝’了，你的每一任女朋友你都喊‘宝宝’。”
“抱歉，一时顺口。”蒋序并没有被揭穿之后的窘迫。
沈幼恩回归正题：“蒋总不要想太远了，我什么都还答应你，况且这种条件我也不稀罕。即便你把它写进结婚协议里具有法律效应，我也不相信男人的下半身，不相信你在碰不了自己太太的情况下还能守身如玉一辈子不去找其他女人以你的方式疏解。”
她原本想用的措辞是“发泄”。但她并不清楚像蒋序这种问题，究竟会不会产生X冲动。不过既然蒋序和Luna之间是那种方式，其中暴力毋庸置疑占据至少一半的比例，那么暴力往往带有发泄性质，发泄他身为男人却无法正常过男女生活的愤怒。
教养使然，沈幼恩还是对蒋序保有了礼貌。毕竟她现在不是在跟蒋序吵架，而是讨论合作的可能性，自然需要温和点。
蒋序闻言沉默了片刻。
沈幼恩嘲弄地等着他组织语言出来否认。
结果她等来的是蒋序的承认：“或许，我也不太相信我自己能守得住。我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这些年却还装得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谈女朋友，一方面是我想利用谈女朋友这件事打消外人对我的某些猜测，阻断流言。另一方面……”
蒋序抬起端在手里很久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香槟，淡淡自嘲：“另一方面，因为有问题，我在这方面的自尊心也比正常男人强一些，越是不行，越想证明自己可以。”
“所以，交了女朋友之后，我反而想要的越多，一开始还只是简单地给自己打掩护，其他什么也不做，后来开始会接吻，会抚摸，会……”
“遇到Luna……她让我经常错觉我就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可以在她身上做很多事情。”
沈幼恩闻言默然。再次感觉到，蒋序今天即便没有向她交出百分之百的实话，也起码达到了百分之七十的交心程度。
蒋序又喝了一口香槟，焦聚凝回沈幼恩的脸上：“而遇到你之后，我的妄想达到了巅峰，想像正常男人一样结婚、生子。”
沈幼恩直白地戳穿：“蒋总怕不是忘了，你以前也想和蔡千语结亲。”
蒋序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也还小，十七八岁的年纪，更多的是双方家长想要亲上加亲，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第一次意识到，我的情况似乎很难结婚。”
“我父母当时看中蔡家，很大的原因就是考虑到我的身体，考虑蔡家和我们蒋家多年世交，我的情况即便瞒不住，也比被不相熟的另一个家庭知道来得好。我的父母最发愁的就是我以后该怎么办。”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我萌生出了以后不结婚的念头。”
沈幼恩对蒋序的解释不予置评，继续直白的戳穿他方才话中的另一个虚假：“蒋总，两分钟前才谈到Luna的家世不行注定无法成为你的太太，而当初在明舟你也还不清楚我的真实背景，我也是个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怎么你就愿意跟我结婚了？”
“也别说因为你对我的喜欢让你可以不去计较我的家世而你对Luna的感情没这么深，真正的原因明明应该是你觉得我傻、觉得我好骗，觉得你和你弟弟的伎俩在我这里得逞了所以妄想继续骗我罢了。”
“等到我跟你结了婚即便发现了真相，要和你离婚就变得很难，我将被你困在家里，你或许会把你和Luna的方式同样用在我身上，你所谓的想要孩子，也不过是要用老办法让我帮你生。”
沈幼恩全程是惯着日常甜美的笑容道出的，便愈加与血淋淋的内容形成反差。
但凡当初她没有点她过硬的家世背景，或者但凡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落入蒋序的陷阱之中，这个世界就多了一个可怜无辜的女人，永远无人拯救。
“甚至你现在想和我结亲，也还没有打消用老办法让我帮你生孩子的计划。”沈幼恩用的笃定的口吻。
蒋序自然而然地猜到：“是因为阿延告诉你了这个，我提出的婚后你可以和阿延继续的条件，你才不愿意？怕因此中了我的计、落了我的套？”
沈幼恩否认：“不完全是。”
“那就是确实有一点关系。”蒋序打消她的顾虑，“你的背后既有林家也有葛家，我选择你的家世背景的同时也注定了以前在明舟我对你的一些欺负现在很难做到，为了顾全大局我也不会乱来，否则你如果和我离婚，我的损失更大。”
“生孩子的想法也不过是基于你想要和阿延继续，或许你会想要拥有和阿延的孩子，我才依旧存有这个计划。你如果没有要孩子的想法，甚至没有想和阿延继续的想法，这个计划也就没有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白纸黑字在结婚协议条款里写清楚这部分的内容。”
“法律虽然无法保证万无一失，但能够保证起码百分之九十在你的控制范围内，是你保护你自己合法权益的最佳武器。我愿意配合。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在结婚协议里好好商量的。”
“你再想想，你手里还有一个绝佳的筹码，就是我的身体问题。如果我以后背弃了我们的结婚协议，你把我的秘密曝光，也将我欺负你的事情曝光，我就身败名了了。”
话至此，蒋序突然笑一下：“我一直很想感谢你，感谢你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替我隐瞒着，没有告诉你的家人。”
沈幼恩受不起这份感谢：“不是不想说，而是想要把这份筹码用在最能发挥它效果的事情上。比如我都想好了，如果你要动用你家族的力量逼迫我和你结婚，我就会考虑曝光，到时候看你还有没脸求娶我，看我的家人是不是都那样了也要为了家族利益牺牲我。”
蒋序闻言却继续表达感谢：“不管怎样，目前为止你还为我隐瞒着。”
沈幼恩垂眸盯着她手里的酒杯。同样已经端在手里很久了，久得她已经没打算喝。
蒋序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问：“要不要给你换一杯？”
“不用了。”沈幼恩转头瞥一眼宴厅内的灯火通明，习惯性弯着嘴角，“接受你的谢意，我进去了。”
“我还有话没讲完。”蒋序喊住她。
“蒋总的话有点多。”沈幼恩看回他。
“话多也没用，好像仍然没有说动你。”蒋序笑笑，“你如果不想和阿延继续的话，却又考虑跟阿延结婚，也就是说你只是不想顶着和我的婚姻跟阿延继续。”
“谁告诉你我考虑和他结婚了？”沈幼恩的脸上十足十的困惑，“蒋弗延说的？”
蒋序一愣，重新笑开，摇摇头：“是我想当然了，以为……”
“以为”后面的内容，蒋序并没有说。
沈幼恩也没有追问，而是问：“知道我没有考虑你弟弟之后，你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非要和我结婚了？”
“不。”蒋序否认，“本来就是我跟你求婚在前，我想和你结婚的想法，从来和阿延无关。”
这话沈幼恩自然听听就算了，这场坦白局聊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蒋序并不觉得差不多了：“我希望你还是理性地认真考虑考虑。我刚刚也迅速考虑过了，你实在不想和阿延继续，我不会勉强你，你要找其他男人，我愿意承担风险。”
连解决风险的方式蒋序也有了初步想法：“将来如果真出了纰漏，舆论也不是不可控。我们这种商业联姻很多，也多了是结婚后各玩各的夫妻，不足为奇，我往这方面引导舆论就行了。”
“各玩各的？”沈幼恩挑眉，心思在这四个字上面转了转，“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要往这个概念上引导？我要是真和你结婚了，也真的去找了其他男人，总不能还要求你不能去找其他女人，比如Luna，到时候我们可不就是维持着婚姻之名各玩各的，谁也不吃亏。”
蒋序似乎伤脑筋的样子：“我否认故意引导，你也不相信，你要这样理解的话，那就这样理解。”
沈幼恩嘴角翘着，面上没说话，心里想：各玩各的确实是最理想的协议婚姻的状态。身在协议婚姻里，本身她也不会要求名义上的丈夫为她守身如玉，况且男人也守不住，只要不出大纰漏爱怎么玩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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