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沾了伤口处,疼的她嘶嘶抽气,桶里缭绕的雾气迷蒙了两眼,艾娅兰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回想起纳兰裴心的话和表情,他一向阳光,儒雅,可是今天他却充满了阴郁。这都是因为她的改变。是,诚然她现在想到,这场劫数是由他而起,可并不是他故意,所以心中愧疚还是会有。她凭什么,让一个皇子为她改变?为她服务?收下了他这份情义,她又拿什么来还?她从不愿欠别人的情,可是来到这里后,真的是每走一步,感觉都欠他一分。
再想这次被劫,她想来想去,是因为他喜欢她被旁人看出了吗?是谁呢?他说不会再让她受难,那么他是心里清楚的哦。上次纳兰裴心曾表示,他并不觊觎皇位,这是谁要打击他呢?不对,不对……凭她对纳兰裴心的了解,这个人,对于一个皇家子而言,善了些,软了些。她记得在哪里看过的,说皇家子的软肋没有了,便才会成就一番大业。那么,害她的人,不是为了打击他,而是为了成就他?
难道是皇上?
苦笑,她一直不愿和皇室扯上关系,没想到,躺着也中枪。
低头来,抚上肚子,好险啊,宝宝你真坚强。
不知道你的父亲……天佑,现在一定急坏了吧!
可是他会怎么想呢?这平地而起的灾祸,对于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会以为是她私逃吧?
想到此,她不由有点心浮气躁。
不过,只要明天她回去了,跟他一解释就好。
洗完澡,她小心冀冀的换上了新衣,她坐回到榻上,这才冲门外喊了句:“我好了。裴心。”
纳兰裴心推门而入,眼睛在瞥到出浴后的她身上时,闪出一道光亮。
她的脸颊粉粉的,恢复了以往的风采,尤其是刚刚被泡过的肌肤,水水嫩嫩的,眼角都似乎带有湿意。美的紧。
对上她的视线,纳兰裴心错开了眼。
吩咐小二倒了水,纳兰裴心冲她说:“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回京。我会派人将你送回蓝府。”
艾娅兰看着他说完,就要转身朝外走,她下意识的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们一个房间睡。”
纳兰裴心身体一僵,诧异地回头。
“不,我是说,我……我害怕……”艾娅兰有点脸红,可是她真的害怕啊,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
“无……妨,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纳兰裴心望着她,压抑着心跳尽量平静地说。
“不行不行不行。”艾娅兰固执地摇头,她再顾不得什么理智啊什么羞涩啊,她只知道命最重要。
纳兰裴心难得看到她孩子气的一面,直觉得又可爱又教人心疼,不由软下心肠,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好,我就在椅子上睡吧,看着你。”
艾娅兰又不好意思了,“要不……叫小二加个榻吧!”
“那我去搬隔壁的榻不就好了?”纳兰裴心失笑了句,又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习武之人,怎样都可以睡着的。”
艾娅兰愧疚的看着他,“让你一个皇子,受这些辛劳……对不起!”
纳兰裴心眸中一软,几乎想拥她入怀,可是一想到她是天佑的女人,他便只有强忍着心痛压下心中奢望。“别说这种话,就算是看在,你是天佑的妻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不照应你。”
艾娅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别想那么多了,明日我们赶紧回去,以免天佑担心你。”
“天佑他……你有见到他吗?”艾娅兰还是忍不住问。
纳兰裴心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没有,我只听说他派了兵马在京城四处找你,一知道你不见,我就派人追你的踪迹。”
“那么抓我的人……”他全都知道的是吧,不然从何追起。
纳兰裴心转开脸,停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五哥。”
艾娅兰皱了皱眉,心下了然。
“你为什么不问?”纳兰裴心看向她。被人劫持贩卖,她应该极恨抓她的人。
艾娅兰笑了笑,道:“不外乎是一些皇权之类的,我与你接近的异常了,惹来杀身之祸不足为奇。”
纳兰裴心略惊的看了她一会儿,眸中渐渐升起佩服。“果然聪慧。我不贪皇权,但却拥戴五哥,为了你分了心,五哥不满。”
艾娅兰吸了口气,轻轻闭了闭眼。
“没想到五哥这么不了解我。”纳兰裴心眸中闪过痛恨,嘴角扬起一丝邪笑,“他动了你,又没有本事不让我知晓,不管你的结果如何,都注定我不会饶了他。”
艾娅兰一滞,定定地看向他,怔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在领略到他眼中的狠劲时,喃喃的嘱咐了句:“那你一定要小心。”
纳兰裴心眼皮一眨,迟钝的看向她,眸色瞬间变柔,“我会的。”有她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都会保重的。
蓝府。
雀儿在窗外的柳丝间呖呖婉转,一声声,煞是好听。
多日来死气沉沉的西院,如今总算有了一丝生机。
何秀坐在桌前,单手支额忍不住的失笑出声。那女人失踪了,真是天助我也。虽不知背后是谁掳走的,她都要谢那人个祖宗八代。
没错,那女人不死,她总是不能解这口气。不是出自她之手,天佑怨不得她,若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天佑迟早会灰心,她就不难重新得到天佑。一想到从少年时就与她交好的天佑,却对那女子百般的寵爱,她即恨男子薄情,又恨那女子妖孽。
然思思打探来的信儿,说天佑为艾娅兰失踪的事要急疯了,将能托的关系都托了,满城的寻找。而且,还把那菊花亭的负责管事都拘到了刑部。
何秀的眸中升起了熊熊嫉火,真成啊,为了艾娅兰,天佑居然都闹到刑部了。好,找啊!这次,就算找得回来,就算那死女人有命在,她也绝不让她好过。
蓝天佑两日没合眼,却一点娅兰的消息都没有,一时间五内俱焚,人都是恍惚的。
将菊花会的诸人审了个遍,半点结果都没审出来。知府一边翻着审讯记录一边向着蓝天佑为难道:“蓝大人,您看这……”
“将他们放了吧!”蓝天佑有气无力地说。既然能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娅兰,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想来这些办菊花会的文雅人达不到那个竟境,只能怪其无能的不能为他提供一点蛛丝马迹罢了。只是,是何人与他蓝家为敌?
若不是那几日与娅兰的卿卿我我,他此时定是会以为娅兰私自出逃了。细想之下,这点是绝无可能。此事蹊跷在何处,他真的是一头雾水。
不是他愚笨,实在是,娅兰与纳兰裴心多次相遇之事,他并不知。所以,今次他并没有去找纳兰裴心,只是派了数十个暗卫出城四处查寻,但目标渺茫,直到方才接到的信还是一无所知。他心中的惶恐越来越重,身边有这么危险的一双手,他竟然丝毫不觉,一时间悔恨交加,无法原谅自己。一想到娅兰连同孩子此时可能已遇危险,他就……
心如刀绞。
知府大人吩咐放了人,便拿眼去瞟蓝天佑,他知这蓝天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不敢随便得罪。平素不过上朝时才能远远的望见这美姿容的蓝大人一眼,只觉得倜傥疯流不能言说,此时看他面色苍白,双目赤红,眼下黑青,哪里还有平日里样子的百一,传言说这艾大学士原是同他前任知府的女儿情深意厚,看来传言不可信,如今见他与他这正妻感情还真不是一点两点的深啊!
他还在胡乱猜测,蓝天佑却侧头来冲他作揖道:“多谢钱大人这般落力帮忙,如他日有什么事情,小弟一定相帮。”
知府连忙回道:“蓝大人客气,这原是下官的本分。只是如今尊夫人下落不明,下官无能为力,真是惭愧啊……”
蓝天佑一脸的忧心忡忡,连个勉强的笑也扯不出来。
他发誓,若知了何人掳的娅兰,不管那人何等有能耐,他都决不罢休。
一辆马车在林间官道上行驶,马车朱轮华盖,四角垂挂珠缨,华丽非常,车后也有数名侍卫驾马护卫。
车内宽敞,坐上数人都不会拥挤,铺着厚实温暖的毛毯,坐在上头很是舒服。虽然道路不太平坦,但车夫驾车技术极好,只是微微摇晃,艾娅兰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昏昏欲睡,随着又一个轻晃,她的头一下栽到旁边纳兰裴心的怀里。
“啊!”艾娅兰猛的起身,惊惶的睁大眼睛,当看清车内的样子和身前的人,她眸中的戒备和恐惧才渐渐消散,然后身子一软,倚在了纳兰裴心肩膀上。
纳兰裴心这一路来,眼睛就没有移开过她的身体,此番她一系列的神情都尽收眼底,由不得阵阵心痛心碎,这次被劫之事,不知要多少天才能忘记。
“莫怕,我在你身边。”只能这般淡淡的哄慰着,伸臂揽着她,内心尽是心酸。
以往,艾娅兰甚是在意男女有别,与他总是拉开一定的距离,可现在,她对他的极其依赖,甚至昨晚,她亦不介意让他为她上药,少不得亲见她柔嫩的肌肤,纵然他是君子,身体里血液也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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