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裴心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眼睛里的张扬渐渐平息下去。但是嘴上还是冷嗖嗖地说:“忏悔有什么用?以前你再如何骄纵我都随你,好在那时候你还与我同心。但是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在娅兰身上,所以……”
“说句实话,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可是如果对我的妻子有想法,我做为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容忍。但是在这之前,我细想下来,你是一直在帮着娅兰,也未对娅兰有越礼之处,你是顾念着我们的情份,也尊重着娅兰的。反倒是我,小肚鸡肠,小题大作,歇斯底里,本来可以让此事随风飘过去的,可是我却自作聪明,自不量力的将此事引到了一个死胡同,如果不是我的激愤冲动,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裴心,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无话可说。现在想起来,娅兰能吸引你,再正常不过了,她那么可爱,那么美丽,你喜欢她无可厚非,而我却被嫉妒之心迷了心窍。裴心,念在我也是因为极爱她,你,就原谅我对你一时的打击算计,好不好?”
纳兰裴心手在袖子里拳的实实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候的蓝天佑,看起来眼神平和,姿态放松,难道真的是看破红尘?还是说在演戏忽悠他?
见纳兰裴心疑惑的神态,蓝天佑自嘲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又继续说:“其实我不想与你兵刃相见的,我们彼此伤害的时候,心里都会痛,在我最危险最痛苦的时候,唯一想到能救命的也只有你。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话难以相信,我也不强求。要你一定救我,似乎也有些过分。那么我最后所要做的要求,就是对你的嘱托。”
纳兰裴心的眉心皱了更紧了,心里微微在颤,蓝天佑,又想玩什么花样?
“就算你不想杀我,但是我知道我逃不脱纳兰楚心的灭口。现在我才明白,老天是公平的,做错事一定会有后果,是我的冲动不成熟、甚至恩将仇报导致了这一切。若逃不出宿命,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赶尽杀绝,若有可能,将我娘送回老家,让她丰衣足食安度晚年。”蓝天佑眼睛里布上一层泪雾,闪烁的泪光将他的悲伤表露无疑,他的手攥的紧紧的,声音是压抑着的沙哑,“最后是娅兰,代我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难过……她喜欢自由,喜欢做生意,喜欢和人交朋友,她有很多小毛病,但是很让人疼惜,无论她怎样顽劣都请包容她。你的身份她高攀不上,做不了王妃只能是个侍妾,但是相信你会最寵爱她,可是后宫之争她会很累,如果累极她就会逃,所以这方面你要想个万全之策……”
纳兰裴心的表情在轻微的变化,换成是别人,他该很高兴,会毫不迟疑一刀解决了这个情敌,可是面对蓝天佑说出这样丧气的话,他怎么觉得胸口有团热气在乱窜……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可想而知他生下来后,得不到任何的名份,希望你能保护他,不要让他受其它妃子的孩子的欺负。不要蒙骗他,等他长大了,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也让我的孩子给我烧烧纸钱……”
“闭嘴。”纳兰裴心怒吼一声,愤然起身,烦躁的走到他面前,狠声道:“蓝天佑,你不要装模作样了,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软,就会放你出去。”
“放不放都由你,我说过了我不强求,也无权力强求。念我们同窗共难一场,我这些要求应该不过分吧!”蓝天佑苦涩的笑着,情绪极为低落。
“你现在不要死,我说了要囚着你,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与娅兰成双成对,让你好好体会我曾经的痛苦。”纳兰裴心有点抓狂地伸手挥翻了椅子。
“哈哈哈……”蓝天佑的笑着尖锐的掩盖了椅子碎裂的声音,他笑的眼泪迸发,身体抖个不停,“你的痛苦?你有什么痛苦?因为得不到好友的妻子所以痛苦?别人园子里的花儿开的艳你想摘?那是偷。那是贱。你现在软禁了娅兰,我已经比你付上了上千倍的痛苦。夺妻之恨。无力报复。我蓝天佑已失了做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敢问你在我面前还有何委屈?你不应该是满意而得意的吗?你是最后的胜利者,你应该大笑三声,大声嘲笑我的无能。然后举杯欢庆。”
“你……”纳兰裴心脸红脖子粗,眼睛里风卷着狂乱和愤怒,他狠狠一拂袖,气急败坏地道:“好,蓝天佑,你行。你现在尽可以发挥你的口才,你随意地讽刺挖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娅兰她现在是我的,你也就嘴上的功夫了,看看谁现在心里最苦。”
“呵,我承认无能也不行么?这样也能惹恼你,我还真难办。”蓝天佑轻摇头,“裴心,你说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十多年的情义都是假的么?为了一个女人,为了爱情,我们自相残杀……”
“情义?你这兔崽子心里有什么情义?何秀不是也跟你好了七八年?你不照样无情的抛弃了。”纳兰裴心激动的吼着,双眼赤红,最后匆匆一甩袖,骂了句:“狼子野心的东西。”转身就朝牢门口走。
蓝天佑从眼尾看着他的背影,嗤笑,“吼什么?怕我不知道你心虚了么?”
纳兰裴心嗖的转回身,脸上已消减了一些狂暴,重新挂上了一块冰块。“蓝天佑,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牢门关上了,蓝天佑却仰头大笑到跌坐在榻上,他现在开心,开心极了,纳兰裴心还是那个纳兰裴心,不管他如何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他都能看穿他的心底,看到被他搅乱了一池湖水的内心……
躺倒在塌上,笑声噶然而止,眼泪瞬间弥漫了眼眶,滑落在发间。不管他用多少计谋,他都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出这间牢房,悲的是娅兰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好怕……这辈子,难道再也见不到吗?若真的他被暗算了,他怎么能甘心离开她……
坐在轿子里的纳兰裴心,敏锐的听到了方才那一阵狂笑,他心乱如麻,又羞又恼又愧又慌,他不得不承认,蓝天佑句句戳中他心事,皆因他太了解他,他下不去狠手杀他,又不甘心放了他……有他在,娅兰……他不能白费心机,得到了后再不能放手,他已经走出这一步,怎能回头……
一只手掀开了帘子,纳兰楚心轻盈的坐了上来,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浅笑道:“怎么?见了这个人改变心意了?”
纳兰裴心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五哥,先不要杀他,也不要放他。”
纳兰楚心叹息,“然后呢?”
“等娅兰跟定了我,他就不再重要了。”纳兰裴心说出这句,感觉胸口有无数的浊气终找到了排解口,缓缓的呼出后,心头敞亮了。
“你是说,那时候再放他?”纳兰楚心看着他,神情肃然地问。
纳兰裴心缓慢的点了点头。
纳兰楚心无奈的抚上他的头发,“七弟啊,你这辈子,是欠那个女人的啊!”
纳兰裴心羞赧苦涩地一笑,“五哥,别说了,命该此……”
一顶轻便小轿,不失精致华丽,前后四个侍卫冒充的家仆,中间一丫头小英跟随,在京城的街头,轻轻飘飘,漫不经心的游走着。
娅兰倚在轿子角落处,单手托着腮,透着被风吹开的窗帘缝隙朝外放空地望着,从出来她就一副这半死不活的姿势,这笨重的身子,她就算有心情也懒得欢天喜地,她明白,就算她身出了王府,她却并没有逃出纳兰裴心的手掌心,有什么好高兴的。
其实出来,她也并不全为了找千雪,她只是想透透气,想离开王府的那个气味,她只想承包一个时间一个空间给自己喘息。
这个街道她走过几遍,不能算很熟悉,却别有一番心酸涌上来,老实说,她并不喜欢缅怀过去,所以她不是刻意来到这热闹的地方,她只是想,只是想让心冷的自己在热闹的人群里,来证实自己她还是活在人群里的,她有血有肉,她还有希望。
看着自己曾经欢喜在这些小铺子里串门,不知不觉的回想起她那时的心情,虽然那时不爱天佑,可是她多欢乐啊,虽然她时刻想着逃走,时刻觉得不痛快,终是因为那时不为爱所困,大不了就是觉得身不自由,多想回归那时的自己,多开心啊,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心情了。
天佑……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了这样,不爱,相爱,到决离,心抽痛的想起最后一次约见,天佑那陌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器,刺的她身心痛楚……
不想不想……不要去想他,过去了,都过去了。
强行拉回自己的心绪,将眼泪一擦,伸手掀起帘子,朝前望了望,“离铺子还有多远?”
小英忙凑过来说,“夫人,应该快到了。”
“这条路我都不熟。”
“按夫人说的地址,应该还有一株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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