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两个人所谈的也皆是些军国大事,所以,对于眼前这位锦绣夫人,慕容珉清也仅是猜出了该是二位夫人中的一位,因为影影的听着孙恪的小厮嘴里叫着的也是“锦绣夫人”。
此时间虽然是好奇,却也没什么由头,索性便转了话题。
“那边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他们现在已经按捺不住了,我这里有了些证据,却还不足矣把他们连极的挖了,只是,现在难道你就任由他们在你的地盘上这么继续折腾着,怎么着也要稍加管束管束吧?”
孙恪却并急于回答慕容珉清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让慕容珉清为难的问题。
“你对当下的形式如何看?”
慕容珉清听到孙恪的问话,脸上的嬉笑之态当即就收敛了干干净净。
“我饿了,咱们进去,坐下边吃边说。”
当即便寻了驿馆里的管事,就在不远处的厅里摆下了一桌酒菜,等坐下了以后,慕容珉清自斟自饮的喝了一口以后,定定的看了面色平和的孙恪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如今我大金朝的南疆在你治下的十年已经是与北疆形成了各自独立的态势,从各州府的权力再到通商贸易,早是已然有了二分之态。以前是为了国本,现下情形急转,先抛了朝中人人自危不说,现下朝堂之上南派北派日渐的分裂严重,纵然你没有不臣之心,只怕你身边的人也有了些各自计算的心思,逼着你也要走那一步上去。所以,十年之内,金朝势必有一场大乱,不论你反或是不反,都要乱的。”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
孙恪想的更深远些。
“皇兄知道我并无反意,他信我亦如我信他。旁人再怎么想要在我们兄弟二人间生了罅隙,也只是妄做小人。只是这颗毒瘤怎么都是要除了去的,只有那些人闹起来了,我才能知道到底都有谁。现下我不会马上回府,却需要你再跑一趟西域,替我先试探一下,是不是朝廷上已经有人和西域已经勾连了起来。”
“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孙恪现下要做的事情很多,原本昨天他还打算先把白锦绣带回王府,可是,昨天晚上皇兄让快马送来的一封西域的密报让孙恪很容易的就把白锦绣的事情先撂了下来。
孙恪在那边筹谋着天下大事,白锦绣这边却已经被阮玉环的婆婆折磨得恨不得用眼前的糕点彻底的把这个老婆子的嘴给塞上了。也难怪白锦绣如此的忍不下去,她实在是觉得人总是要有两分脸面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呢。
“就是昨天的下午,我过府去孙家的时候,她家的太太和我说你的府里进了陌生的男子,起初我还不信,以为你不是那么不自重的,断不会招惹那些轻狂孟狼之徒,可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身旁的嬷嬷却也告诉我,我们府里有下人也看到了那天光天化日之下,你当街被男人搂抱着,这成何体统!我本是念着你少年失怙,平日里你有些不敬之处,我也就不在意了,可是这件事情,我却是不能不管,否则徒徒的叫人笑了说我们去了。还有,我想着女孩子家总是心地纯善的,可是,就这两天你先是逼死了白家的姨娘孙氏,又把自己的表妹也差得到了那种境地,前天如果不是下人救得及时,那个小姑娘只怕就没了性命了,到底是你家的实在亲戚,白锦绣这人言可畏,就算是你不为自己算计,也要顾着白家的门楣。”
“刘夫人,你说完了?”
白锦绣的心里现下已经憋屈得不能再憋屈,看着几个桌前摆着的精致瓜果,难道是她请这人来数落自己的吗?可是,父亲续弦的事情还需要这个女人才,所以,就是不想忍现下也要忍了下去。
“我记得下个月的月初就是您的寿辰了,没有什么东西,我让人做了套头面,算是您的寿辰添一点喜气,虽然不成什么样子,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不知道您是不是能看得上眼。”
阮玉环站在婆婆的身边,从她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已经隐隐的看到白锦绣青筋都跳了起来,可是,偏偏白锦绣的面上却当是没事人一样,与平日里竟是一般无二的表情。
阮玉环接过白锦绣的大丫环莲花递过来的红木匣子。又转递到了婆婆刘氏的近前。
“娘,您看看。”
刘氏今天是过来拿那笔卖宅子的银子的。既然是白家看中了,自然会按贯例给笔定钱。只是,也不知是因为平日听着白锦绣如何的霸道,而她却少见的白锦绣像今天这样恭敬有礼的模样,刘氏自然是把自己也当成了人物,拿起了几分的架势。
白锦绣也明白个中的缘由,在刘氏接过匣子的时候,白锦绣紧接着说道。
“大夫人也知道,我们家是经商的,没有什么功名,现下想要娶那位庶出的女子,便也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家世背影,至于其它,白家并无所图。而且,如果此事成了,锦绣自会有酬谢奉上您与三姨奶奶。”
“这种事情必是要个你情我愿的,只是你父亲无有功名更兼着又是一把子岁数了,而你们家也只能算得上小门小户,要攀那样的亲戚却着实是不容易的,那样的家族,必是要给姑娘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像你父亲这样无有功名的人,人家哪会看在眼里。”
刘氏也是知道白锦绣所说的那名女子的,因为是庶出又不得嫡母的喜欢,父亲常年在任上,所以,才落了今下的下场,那女子的出路也不过就是主线的一句话罢了,可是,刘氏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一心的想要要挟着多拿白家一些好处,自然是把那边的身份抬得高了不能再高。
白锦绣听了前面的两句,便知道这个刘夫人只怕是想坐地起价呢,可是,白锦绣却懒得再给这种人什么甜头吃,索性冷下了脸。
“她嫁与我父亲怎么就算是委屈了,据我所知那个女子也不过就是个庶女,已然二嫁了,如今我白家愿意给她一个正室的位置,如果她要不想要,也就罢了,白家虽然没有功名,可是,却也认得太多有功名的人了,只怕是我放了话出去,那媒婆必是要踏破了我白家的门坎。我也不过是听人说,这个庶女是个老实稳靠的,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要是寻了个厉害的回来,那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吗?”
白锦绣这话已然是说得十分的明白,让在上首坐着的这个奶奶的脸色青了又白,白锦绣许她的好处,让她宁愿使上十分的气力也要促成了这桩婚事,而现下白锦绣话里的意思更是没了先前的客气。
这刘氏心里不甘心,于是把态度也冷了两分。
“只是你们家的家声却不是很好的,我和妹妹的确是要费一番口舌。”
说完了以后,刘氏的眼睛扫过看着这个年岁不大做事却是真真的让人觉得手段狠辣的白家嫡女。
而且白锦绣身上有股子气势,就让让实实在在的明白她不是个什么好性子的人,等到主母嫁进来以后,只怕也是要受这个嫡女的气的。
白锦绣冷眼的瞧了瞧见刘氏有些不安的神色,这时她也不急着与刘氏过话,伸手拿起自己手边的白底青瓷的茶杯,细细的品了品杯里的茶水,然后,淡淡的又吩咐了身边的几个丫环又换过了面前的点心。
刘氏猜不透白锦绣的心思,这时候她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缓了气氛,可是要让她对着一个小辈低声下气的,又是如何做不到的,只能给自己的小儿媳妇递了眼色。
阮玉环暗叹自己竟是没有白锦绣这样果决和洒脱性子,只能似笑非笑的走到白锦绣的面前,伸手拿过白锦绣手里还端着的茶杯。
“莲花,去给你们姑娘也换一杯再淡一点的茶吧,你们也是个个粗心大意的,她这样的身子,怎么能让她喝这么浓的茶。”
白锦绣抬头看向阮玉环,阮玉环抿了抿唇,虽然为难,却还是势必要替刘氏解围。
两个人相识一笑,彼此心里其实都是清楚的,尤其是白锦绣更是透了阮玉环一个风清云淡的模样。
阮玉环心里虽然明白了白锦绣的意思,面上却还是能够装出一副着实是为难的模样,慢吞吞的开口。
“你也是个心急的,只当是自己家的就这么好,人人都巴着你家呢。要知道人家也是官中的小姐,自然要有份矜持在那儿的,哪里像你这个猴儿似的模样,却也不自己瞧瞧你自己这架式,反倒像是我们欠了你的似的,可见,你的眼里现下整日里就只知道些多少银子进了,多少银子出了的官司了。”
白锦绣抿唇略笑,也不回嘴,任着阮玉环继续说下去。
阮玉环这时候话峰一转。
“行了,你的事情我婆婆早就上心着,昨天就写了封书信,已经派小厮送到那边去了。”
“就是这个理呢。”
刘氏见自己的儿媳似是按住了白锦绣,也就顺势的跟着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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