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大汉乃是中原王朝,礼仪之邦,要的是万方顺服,我等如此行屠杀之事,会不会过于残暴,过于极端了?”
费祎不无担忧的想着。
按照刘禅的话来说,这是要将賨人灭种了。
“残暴?何为残暴?如今这个世道,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道,容不得半点仁慈在心中,若是你仁慈了,心软了,这賨人便会成为大祸,父皇的心愿,乃是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若是时常被巴地賨人牵引精力,还如何北伐,如何东出?如何击败伪魏,还于旧都,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刘禅的这番话,字字有千钧之重,费祎听了,根本没有一句话能够反驳。
“况且,我并非是灭亡賨人,只是灭亡不顺服的賨人,那些不顺服的賨人,对我大汉来说,活着不如死了,那些顺服的賨人,只要是编户齐民,便可以获得土地耕种,若是不愿意耕种,也可以入山打猎,作为猎户,只是需要交收赋税而已,孤待他们已经不薄了。”
殿下待他们,可真如‘再生父母’一般。
费祎在心中腹诽。
掏了人家的老窝,杀死賨人数万,奴役賨人数万,到头来,还要这賨人感激你。
便是费祎的道德底线非常低,但刘禅的道德底线之低,还是震惊到了他。
对于刘禅来说,道德这两个字,对于汉人那是要有的,但是对于賨人,对于蛮夷来说,道德有时候,不仅没用,反而是会成为掣肘自己的累赘。
跟这些礼仪不通的蛮夷,讲什么道义,讲什么道德?
你跟他们讲道义,他们跟你讲道义吗?
或许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形成道德的观念,以汉人的思维强行加在这些蛮夷身上,反而是会拖累自己。
“此法此策推行下去,加上賨人卫时常扫荡,汉人捕奴队深入深山老林,双管齐下之下,便是那些逃往山中的賨人,也翻不起什么波浪出来了。”
现在汉国里面的奴隶生意,利润三倍有余,这可以让资本家去卖路灯以及将自己吊在路灯上的绳索了。
有巨大的利益驱驰下,这三十万賨人,注定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至于什么仁义之举。
将你们这些道义不通,血腥落后的賨人,‘拯救’到汉地,虽然是去做奴隶,但也比你在深山老林中做蛮夷要好得多。
不管你賨人愿不愿意。
总之
我刘公嗣是要彻底的把你超度了。
“賨人的问题解决了,那殿下,廪君蛮如何解决?”
比起賨人内乱,廪君蛮现在可是铁板一块,围绕在廪君蛮身边的那些异族,如僚人等,亦是为虎作伥。
“廪君蛮此祸,自然也是要解决的。”
江陵到江州一线,借着长江,嘉陵江,商路畅通,来来往往的商船无数,在官道上行商的商队,亦是不胜枚举。
有商道,便是有山匪,江匪。
像是在永安的永安都督李严,他的主要任务,不是防备江东,而是对付江上的江匪,山中的山匪。
像是小窝的山匪,很容易对付。
官军到了,加上内应,里应外合之下,这小窝山匪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加上刘禅颁布了相关政令,凡是上山为匪者下山,都会分田地。
已经是让大部分入山为匪的山匪下山了,汉人山匪的问题,其实被解决了大部分。
其中的道理自然很简单,如果你能活下去,谁愿意去进山做山匪?
山中的日子,可是没有那么好过的,时常要防备有人取自己的项上人头,时常为了生计奔波,还要做山匪劫掠他人,抢东西,那也是有被别人取下项上人头的可能。
若是山下的日子好过了,谁会上山做山匪呢?
如今荆州地多缺人,随着各地屯田陆续进入收获的阶段,在不兴大战的情况下,粮食的问题,其实都已经被解决了。
官府有能力安置上山为匪的流民,在荆州境内,许多山匪都下山从良了。
不从良的也被想从良的内应出卖,而被迫‘从良’。
当然
这个被迫从良,就是自己的脑袋被取下来了。
汉人流民为匪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蛮夷为匪的问题,却难以解决。
在江陵到江州一线,恰恰便是廪君蛮的地盘。
这些日子来,常常有蛮夷劫掠商队,劫掠商船的情况发生。
便是永安都督李严几次兴兵讨伐,都难以根治问题。
何也?
与汉人流民上山为匪不同,这些廪君蛮蛮夷,他们原本便是在丛山峻岭中过活的,对于地形比汉人熟悉得多。
汉军来讨伐,他们便窜入深山老林之中,根本找寻不到,而待你汉军一走,便又开始劫掠商船。
江河绵长,数千里的长度,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有人能照看得住。
李严现在只能在沿江构筑坞堡,一是为商船商队落脚歇息之用,二是在其中囤积些许兵卒,加上商队自己的卫队,倒是打退了不少蛮夷抢掠商道的事情。
但李严知道,这种应对方法,是治标不治本的。
治本的方法,自然是将廪君蛮彻底打服了。
让其不敢劫掠商道。
现在的大汉,靠着商盟快速的恢复国力,而廪君蛮却做这阻碍商盟行商的事情,这无异于是在减慢大汉恢复国力的速度。
对刘禅而言,其已经是有取死之道了。
“如何解决廪君蛮,便是考验智慧的时候了。”
关兴眼神闪烁,对着刘禅说道:“賨人如今已经被殿下制得服服帖帖的了,那廪君蛮见此,心中必生恐惧,不若差一使者,说降那廪君蛮,不妨以封爵羁縻之,这是成本最小的,解决廪君蛮问题的方法。”
如刘禅方才所言一般,賨人内乱,所以是软柿子,好欺负。
但是这廪君蛮如今已经被当代廪君给拧成一股绳了。
汉军要对付他,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依靠着八千賨人卫?
以那些賨人卫的水平,怕是给廪君蛮送菜去的。
但用汉军征讨,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也不一定能彻底解决廪君蛮的问题。
有賨人的前车之鉴,廪君蛮必然不敢与汉军短兵相接,而是会在山林中跟汉军兜圈圈。
人都找不到,就别谈解决廪君蛮的问题了。
从南郡到巴郡,再到汉中,这一大片,方圆数千里的地方,都是层峦叠嶂,高林密布,这么大的地方,藏个几万人跟你玩抓迷藏,实在是太容易了,更别说人家是地主,对于地形的了解,比初来乍到的汉人来熟悉不少。
要是借着地形之利,对汉军进行消耗,以及汉军对山林之地水土不服,届时汉军出现大规模的伤亡,那就不妙了。
“蛮夷可有信义?”
刘禅突然问道。
蛮夷可有信义?
刘禅的这个问题,不仅是将关兴给问住了,给在场的太子宫属官都给问住了。
“蛮夷.蛮夷自然无信义,但我大军在侧,其也不敢猖獗。”
蛮夷之所以是蛮夷,就是跟他讲道理没用,他们只认武力,不讲仁义。
像是当年诸葛亮经略南中,那还是七擒孟获之后,才让南中蛮夷知晓了仁义二字。
但诸葛亮的方法,刘禅可不会用。
七擒孟获,虽然是收了蛮夷之心,但是其中损耗了多少汉军将士的性命?
在刘禅看来,这根本不值得!
他剑眉一挑,目光环视众人,再问道:
“然我汉军,岂会长留巴地?”
张飞镇守阆中,若是要出兵征讨这些蛮夷,万一汉中有忧,或是江州出问题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是备用大军,不是专门来镇压蛮夷的军队。
非必要的时候才能出动,一般是要留在阆中的。
不用张飞的部队,便需要留一部份汉军在宕渠了。
而若是留一部分人在巴地
留少了,没有震慑的作用,留多了,大汉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卒,要来防备廪君蛮?
况且,留汉军下来,也无法在山林之中遏制住廪君蛮。
山林之中,毕竟是这些蛮夷的主场,而不是汉军的主场。
“要解决,便是要彻底解决廪君蛮问题,如此拖延了事,恐这廪君蛮成事。”
賨人的头皮是要被割没了。
<div class="contentadv"> 但这大片山林,賨人不在了,便会有人来填充这方面的空缺?
谁来填充?
自然是廪君蛮了。
不管是从商路畅通,还是对于巴郡、南郡的安稳,这廪君蛮,刘禅都有不得不征讨理由!
“那如何征讨廪君蛮?”
太子仆霍弋,直接将问题丢了过来。
“要想解决廪君蛮的祸患,自然是要将其蛮军消灭了,而要将其蛮军消灭,则是要引诱其与我汉军大战!”
至于如何引诱?
刘禅眼神闪烁,说道:“不妨先派遣使者去见那廪君,言之若是其不袭击商队,并且愿出一万精壮,为我汉军仆从,再编户齐民五万人,令其子入成都为质,便饶恕其罪,并封其为廪君王,看他如何应对。”
拉一万仆从军,又要其出五万百姓,甚至还要他不劫掠商队,断其财路。
费祎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此的话,恐怕他不会答应。”
刘禅的这个羁縻,简直是要在对方放血。
这都不是出血了,而是朝着别人的大动脉砍下好几刀。
正常人都不会同意。
“这是试探。”
试探?
只是这个试探任务,有些费使者了。
蛮夷本就不讲武德,不讲道理,这下子狮子大开口,怕是那出使的使者性命不保了。
“要选一位有勇有谋,不惧死亡的使者前去,若是成功,大功一件,若是不成,也是要记一大功。”
大功的赏赐已经是定下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必这出使的任务,会有人去做。
但这些太子宫的属官们,就没有去做使者的意思。
他们在刘禅身边,已经可以说是‘上岸’了,为了大功,而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不值得。
试探廪君蛮的计策制定下去了,刘禅也是让众人散去。
不管那廪君蛮的廪君答不答应他刘公嗣的条件,一场大战,都在所难免。
对付这廪君蛮的蛮军,最好是一击毙命。
因为若是一战不能将其全歼,在他们看到汉军的实力之后,便不敢硬碰硬了。
这是快速消灭廪君蛮的唯一办法。
针对这廪君蛮,刘禅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想一想.
若是冠军侯霍去病,他会怎么做呢?
如此,连续三日过去了。
便是刘禅将兵书,史书都翻烂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在别人的主场要消灭廪君蛮,这难度还是太大了。
山地之中,汉军的优势很多就发挥不出来了。
比如说军阵,比如说骑兵。
而蛮夷在山林之中,却是如鱼得水。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本来已经是属下策了。
但这下策的条件,要打出上策的战果出来。
难度可想而知。
便是刘禅,这三日里面,都是想得抓耳挠腮,这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刘禅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应该让孔明带到身边来的。
若是诸葛孔明在此,或许可以给他刘禅提供一个不同的视角。
这神人的身份,神人的光芒,带来刘禅的坏处,现在终于是体现出来了。
有些逼,已经装了,就是流着泪,都要装下去。
现在刘禅的状态,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殿下,七姓夷王求见。”
费祎此刻的声音,突然在阆中府邸的书房中传出来。
“度夷?”
刘禅将头颅抬高了些许,问道:“度夷来见孤作甚?”
七姓夷王度夷是聪明人,在知晓无力抵抗刘禅之后,便选择了蛰伏顺从。
基本上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刘禅要他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度夷才能苟活至今,待遇越来越好。
对于这个识趣的人,现在要来见自己,刘禅心中有些疑惑。
“殿下,非是度夷,而是朴胡。”
朴胡?
那个归顺曹魏的七姓夷王朴胡?
刘禅眉头紧皱,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此人来见孤作甚?”
费祎看向刘禅,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殿下,这朴胡说是要向殿下献美人。”
献美人?
对了!
原是来献二乔的。
刘禅将头一拍,算是明白了。
这三日来,这思虑过多,反倒是将这事给忘了。
这是江东的美人计,欲刺杀他刘公嗣的计策。
他沉吟片刻,掩饰自己的鸡动,对着费祎平静的说道:“让那七姓夷王朴胡进来罢。”
费祎早知如此,当即对着身后的蛮夷说道:“殿下唤你进去。”
这七姓夷王朴胡脸上虽然有賨人的特征,但是身着汉服,算是熟汉了,模样与真正的汉人,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此刻他脸上缀着谀笑之色,弯着腰,对着刘禅讨好的说道:“小酋朴胡,拜见殿下!”
刘禅挑眉看了此人一眼,问道:“听说你是来献美人的?”
见刘禅开门见山,眼神的探寻之色毫不掩饰,朴胡顿时便将传言坐实了。
这汉太子刘禅,确实是好色之徒。
“小酋曾听闻殿下诗赋: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故此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为殿下掠来江东二乔!”
哦?
刘禅不禁将身子坐直了。
“速速将二乔带过来。”
他刘禅的大刀,现在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那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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