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县外。
烟尘漫天。
张苞所率讲武义从匆匆而至。
先到的,是一千骑军。
这一千骑军是对标魏国虎豹骑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军中遴选而出的,甲胄齐整,披甲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其中更是有五十具装骑兵,也就是俗称的铁浮屠。
“披甲!”
愉麋方向,烟尘犹如龙卷,疑似是魏军攻来了。
张苞当即下令骑军披甲。
那些身着轻甲的骑兵,已经是骑乘在马匹之上,弓弩在手,已经是进入战备状态了。
重甲骑兵在仆从的协助下,穿戴上重甲,横亘在骑军前列。
张苞这一千精锐骑军,别说是数千人的军阵,便是万人的军阵,他都敢去冲一冲。
没错,高贵的披甲骑军,就是有这种自信!
随着烟尘渐近,张苞的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魏军!
而是汉军,连旗帜都丢了的汉军。
在这群汉军之中,张苞还看见熟人。
糜竺、马超、还有王平。
看来是从愉麋中撤回来的那些汉军。
张苞拍马上前,说道:“诸位如此惊慌,难道身后有魏军追击?”
见雍县已在眼前,马超等人勒住缰绳,他们身下那些战马口吐白沫,舌头伸得很长,直翻白眼,也只有现在,这才有休息的时间。
“原是君侯。”
糜竺见到张苞,当即说道:“愉麋城破,魏军怕是顷刻便至。“
王平跑得满头大汗。
他身下的战马不堪驱使,已经是在半路撂挑子了,从谷道一路到雍县,全靠的是自己的两条腿。
“愉麋即下,魏国兵锋必定会到雍县来,得趁这个时间,加固雍县,防止魏军突破。”
张苞笑了笑,问道:“魏军有多少人追过来了?”
被张苞这么一问,大家都很尴尬。
你问多少人?
我不道啊!
在这个危机关头,谁还会转头看魏军有多少人追击过来了。
“兴许是数千人,至多不超过一万人。”
能追上来的,也就是骑兵了。
魏军的骑兵,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了。
张苞心中计较一番,当即说道:“那诸位暂且入城休整,我去会会这些魏军!”
他倒是要看看,那些西凉大马,与他汉军骑兵到底有什么不同。
“魏军骑兵精锐,莫要与之争锋!”
马超与马岱兄弟两人轮番出城与魏军骑兵野战,都没有尝到什么甜头。
魏军有战马之利,又有甲胄之利,汉军在愉麋一线不输魏军,已经是马超与马岱拼死杀敌的成果了。
“他魏军骑兵是精锐,难道我麾下汉军就不是精锐了?”
张苞当即下令,说道:“弟兄们,让他们尝尝大汉铁骑的厉害!”
什么大魏铁骑?
在他张苞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耳!
“这”
马超与糜竺对视一眼,皆是苦笑摇头。
“我们便先入城罢。”
张苞自领兵以来,跟着刘禅混,也可以说是未尝一败。
心气高也是正常的。
向前十余里,张苞这才发现了魏国骑兵的踪迹。
白跑了这么远的距离,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张苞当即下令,说道:“换马,冲锋!”
张苞麾下一千骑军,有三千匹战马,一人三马,便是长途奔袭了,也能保持战斗力。
换马之后,汉军骑兵便朝着不远处的魏军骑兵冲击而去。
“冲啊!”
“杀啊!”
“杀一骑兵,赏五千钱!”
汉军骑兵嗷嗷叫的朝着魏军骑兵冲去。
这些魏军不过斥候而已,人数只有百人,见千人精骑冲击而下,一个个匆忙翻身上马,逃遁而去。
哥!
我只是来做斥候的,犯不着这么大阵仗!
然而张苞就是要魏军骑兵跑。
他们不跑,他如何知晓魏军主力的位置?
追了几里路,原本近百的魏军骑兵,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了。
远处,黑压压的,已经是可以看到魏国步卒的身影了。
“停!”
张苞挥手,再喊道:“换马!”
骑军下马,换上第三匹战马。
“冲!”
面对着黑压压的魏国步军,张苞就是往前冲。
魏军步卒之中。
郭淮已经是将脸上的碳灰给洗干净了。
看着远处冲来的一大队骑兵,他脸上是懵逼的。
不是
你不是逃了吗?
怎么又杀回来了?
匆忙之中,他只得下军令:“结成圆阵!”
这支步卒本来是埋伏马超的,但是埋伏不成,反而将军中不少器具都丢了。
此刻虽是布下圆阵,但是圆阵之前的盾牌都没有几个。
完全是用肉体抵御汉军骑兵进攻的。
当然,那些魏军士卒还没来得及恐惧,张苞的骑军,便已经到了。
只见其迅疾如风,具装骑兵狠狠的凿入步军军阵之中,厮杀一圈,又摆脱出去,等过了一段距离,复而又冲杀。
几次三番之下,那些魏军步卒哪还有战心,纷纷溃散开来。
而张苞也没有追击,而是撤了回去。
数次冲击,马力已经耗尽。
张苞深谙骑军作战,那就是来去如风。
一旦骑军没有了冲势,面对步卒,那也是待宰的羔羊。
这个时候,张苞再换成第一次骑乘的战马,一溜烟的便朝着雍县退去。
经他这一冲,怕是这两日雍县都无忧了。
时间不是靠敌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争取的。
而在另外一边。
到了武功的刘禅,便已经得到了皇帝车辇已经到了长安的消息。
他没有耽搁时间,遂转道隗里,朝着长安奔去。
这一路上的景色,便是刘禅看了,眉头都不禁紧皱起来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乱中的百姓更是苦中加苦。
尤其是官道两侧的百姓,基本上都死绝了,或是逃完了。
千里无鸡鸣,万里无人烟。
关中百姓原本就不多,经此一役,除非是依附世家豪强,或是异族部落的,基本上都是活不下来的。
世家豪强基本上都有修筑堡壁,且其中有部曲庄卫,寻常乱兵,根本无法突破其防御。
但那些聚落成村的百姓就不一样了。
面对乱兵,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关中人口不丰,要是作为国都,怕是要迁移不少百姓过来。”费祎面有忧色,长安打下来之后,武将想的是建功立业,而像费祎这种文臣,便已经是开始考虑如何治理关中了。
如果长安城要做国都。
禁军、勋贵,百官以及其家眷全部迁移过来的话,长安的人口肯定是要超过二十万的。
甚至会更多。
这二十万的口粮如何供应?
以关中这点人口,那是完全供应不起来的。
“只能循序渐进了。”
人口是靠生出来的,刘禅也不可能变出几十万百姓出来。
好在关中之中可称为霸王之基,若是环境安定的话,民力恢复起来的速度,肯定也是极快的。
“若是真的要对百姓好,早点让关中平定下来,方才是正道。”
战争一日不停,对于关中百姓的压迫,便也就一日不停。
刘禅不是圣人,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如果在不耽误兴复汉室大计的情况下,他不介意释放自己的同情心。
但一旦战争要他做出什么不当人的事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乱世之中,容不得半点慈悲。
“走罢!”
一行人从杜邮渡过渭水,正朝着长安奔去,却发现在渡口边上,早有人等候在侧了。
“臣下拜见殿下。”
来迎接刘禅的正是法正,在法正身侧,还跟着一个中年武将,以及一个头生华发的官员。
这武将刘禅还是认识的,便是刘备的贴身保镖,也是现在的禁军统领陈到。
那年纪较大的官员,刘禅便没有什么印象了。
“孝直叔亲自来迎,倒教小子万不知所措了。”
法正呵呵一笑,说道:“陛下知道你到了茂陵,便提前让我来迎接了,这位是杜尤,乃是京兆杜氏出身,其为我军转运粮草,征调粮草,立有功勋,如今已经是被破格提拔为侍中了,待时局稳定,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被封为关内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是地头蛇。
刘禅心中明悟。
他当即笑着对着杜尤行了一礼。
“见过杜公。”
杜尤被法正一番奉承,人都有点飘飘然了,曾几何时,他方才是一县令而已,只是因为做了正确的选择,便成为大汉的实权人物,更是要到了封侯的地步。
不得不说,这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神奇。
“臣下拜见殿下。”
杜尤心中虽然自得,但不至于昏了头。
面前这位,可是未来汉帝国的继承人,他现在肯定是要死命巴结的。
“殿下之名声,臣下如雷贯耳,世人言之殿下有神人之资,宛如汉武临世,如今见之,臣下却是以为传言所说不够,殿下的神武如汉武一般,宛若天下的炽日,而殿下的仁德智慧,却如我太宗孝文皇帝一般,大汉有殿下,百姓幸甚,大汉幸甚!”
太宗文皇帝便是汉文帝刘恒。
汉文帝蠲除肉刑,开通关梁,广恩博施,与民休息,终汉一朝,被称之为圣人。
百姓不会留念汉武帝,因为在汉武帝的治下,百姓虽然有尊严,但是生活却是十分困苦。
像是汉文帝这样的皇帝,便是百姓喜欢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杜尤才会提上这么一嘴。
“杜公过誉了,孤焉能与二圣相比?”
这士家子出身的,夸起人来那真是一套一套的。
三言两语之下,恨不得将他刘公嗣捧到天上去,刘禅自然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孝文皇帝汉武帝那般神姿了。
“殿下过谦了,平定汉中,平定巴地,败孟德,胜仲谋,夺荆州,伐吴国,世人几人能做到?”
杜尤越说越激动,俨然一副刘禅脑残粉的模样。
“呵呵。”
刘禅尴尬一笑,说道:“往日虚名而已,如今拿下关中,方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杜尤也觉得差不多,当即说道:
“太子车驾已经准备好了,陛下也已经在宫中等候殿下了,请。”
太子车辇,制同诸侯王,五匹马拉着。
论起空间来说,坐上十几个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知道这关中从哪里拿出来的这些王侯车辇,总不至于是这几天造出来的罢?
登上太子车辇,队伍旋即朝着长安而去。
不过这太子车辇之中,也看出了刘备为何要杜尤前来迎接他。
这宽敞的马车之中,不仅有甘甜的葡萄,清冽的胡瓜,甚至还有三个半剥皮的美人。
刘禅知道现在天气热,但天气再热,也不至于穿着连关键部位都遮不住衣裳罢?
见刘禅进来,三人当即迎了上来。
“奴婢拜见殿下。”
这三个人,还属于三种不同的风格。
为首的一个,身着单薄,一袭轻纱般的衣裳紧贴在她身上,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轻轻飘动。那衣裳的颜色淡雅,仿佛清晨的薄雾,又似远山的淡墨,给人一种朦胧而梦幻的感觉。
透过那薄如蝉翼的衣裳,可以隐约看到她曼妙的身姿,如同水中的月影,引人遐想。
她的眉眼之间,尽是勾人的滋味。
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清澈,却又带着几分撩人的媚意。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透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和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心动。
中间的那个,容貌昳丽,粉黛微施,身姿比之前一个,还要丰腴,前面一个就是熟透的果实,这个是正是果期的美人,不经意之间,便是波涛起伏,不自觉之间,便吸引了刘禅的注意力。
而最后面的那个,则是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女,只见其脸庞清秀而娇嫩,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掩藏着内心的娇羞。双唇紧闭,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却又带着几分矜持和羞涩。
她的双手紧握着衣角,手指纤细修长,透出一种优雅而柔弱的美感。她的姿态谦逊而温婉,仿佛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在等待着那个能够欣赏她美丽的人。
这个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忍不住让人前去爱护一番。
啧啧啧~
饶是刘禅见多了美人,也不禁为这杜尤献上来的美女的质量而喝彩。
这样的美女,最好来一打!
“伱们是?”
刘禅端坐在车辇上的床榻上,打量着面前这三个美人。
美人虽美,从荆州到关中,刘禅也有一两个月未近女色了,但不代表他现在的头脑会被下半身的事情给冲晕了。
虽然二弟已经有天下无敌的模样,但刘禅的脑子还是很理智的。
“奴婢杜千红。”
徐娘半老的美人上前一步,细声说道。
“奴婢韦明娥。”
中间的那个美人很是自然的上前帮着刘禅按摩。
“奴婢苏静姝。”
杜千红是京兆杜氏的人,韦明娥是京兆韦氏的人,而这个苏姬,怕就是武功苏氏的人。
这三个女子,便代表着三个将全家身家压在汉国身上的世家。
这三人不管是杜家女出身,还是其豢养的美姬,只要刘禅接纳了,无疑便是向这些世家示好。
“孤累了,你们三人好生侍候罢。”
不知道是因为从渡口到长安的距离远,还是杜尤与法正故意控制速度,这段不长的旅程,硬生生的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至于这两个时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杜尤脸上笑得跟菊花一般的表情,便可看出端倪了。
“殿下请,陛下已在城中久侯矣!”
从长安门前下车,刘禅跟着法正以及接引宦官,朝着长安城的深处而去。
再见刘备,刘禅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自己这个老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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