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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中的桃林早就一片郁郁葱葱,青绿的幼果挂满枝头,绿裙少女于枝叶掩映间凝眉轻叹,忽然桃林外有了脚步响动。少女显然是不想被人打搅,又不愿意有人知道自己在此,便转身掩在了林间的假山石后。
“王爷又发脾气了,咱们可得快着点把郡主找着,万一……”
“呸呸呸,哪有甚万一,丧气嘴…”
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是來寻郡主朱徽妤的,只是他们寻起人來也心不在焉,竟沒发现桃林中假山石后还藏着个人呢,喊了一阵见沒有反映便想离去。
却听其中一个宫女叹道:“哎,咱们郡主也是,偏偏看上那丘八,不知道哪里好了。”
“嘘…你小声点,可别被人听见……”随即这个声音又刻意的压低了道:“你沒听说么,咱们王爷为了撵走那丘八,特意使了人去收买陪审,要置那个杀妻的张石头于死地呢…”
“都是外间传的,还做的了数?”
“如何不能?那丘八倒霉走了,与郡主的婚事就得告吹,自然遂了王爷的愿…”
“可不行乱说,让人听了去…..”
“此处又沒人……”
随着声音渐渐消失,绿裙少女知道两个宫女走远了,可之前轻蹙的眉头却已经拧成了疙瘩,胸口也有些急促的起伏着,跺了两下脚,亦匆匆离开桃林。
朱徽妤终于在王府西华门内寻到了正在大发雷霆的晋王,晋王见爱女还在王府之中,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算是着落了下來,上次偷跑出去看那丘八打仗,这才落得名节尽失,幸好郡主兵不甚在意,否则……
岂料,朱徽妤一张口便是质问,质问晋王为何收买陪审,陷害李信。晋王的脸色当即便落了下來,外界如何传他并不甚在意,也在意不來,可自己的爱女竟然也如此认为,怎能不让他伤心,嘴巴张合了半晌只重重的斥了一句:
“胡闹…”
晋王刚刚得知,蒙古鞑子犯边,李信纠合太原府出了个所谓取保待审的名目,竟然让张石头和陆九出狱,兵准备带兵北上打仗了,而此举更是遭到城中富绅的集体抗议,要求严惩凶手。甚幸张方严不糊涂,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李信为此焦头烂额,但看來似乎并沒有让步的打算。一想到此,再加上爱女的不理解,心情更加烦闷。
被父王斥责的朱徽妤美目含泪,竟委屈的留下泪來,她对李信搞出陪审的法子是由衷钦佩的,个中好处亦是看的明白。只可惜被自己的爹爹坏了好事,这还不算,其目的竟是为了拆散他们。尽管朱徽妤从晋王的百般遮掩中还是知道了李信退回礼物的事,但她并不怪他,反而更加的想念,这些被关在王府中的日日夜夜,沒有一刻不在思念着他。
但朱徽妤却是甘愿等下去,有皇帝的指婚,她早晚都是李信的人。可沒想到,父王竟是存了棒打鸳鸯的心思,连日來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化成了两行清泪。
心中呐喊,这个王府她一刻都不愿多待了。
吕四臻又來了,李信憎恶身为官僚的他,又同情身为人父的另一个他。在此人身上,李信看到了即便再阴险卑鄙的人也有舐犊情深的一面,他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惜牺牲一直以來出卖良心和灵魂所追求的前程。想來这货也是听说了蒙古鞑子再度肆虐北边的事。
而在吕四臻的软磨硬泡下,李信给吕四臻划下一条道來,“诸位陪审涉嫌舞弊诬告,本是沒有通融的可能,不过现在恰逢鞑子犯边,朝廷正式用人之际,折衷的法子也不是沒有……”
听李信的话语较之上次有所松动,吕四臻双目放光,“李将军尽管吩咐,四臻定当竭力而为。”
“可以让他们组一个战地服务队,随军出征,也算是为朝廷为百姓做点事,一旦立功自然便可商议折罪。只可惜,城中富绅反对目前仅有的骑兵营官带兵出战……”
吕四臻喜出望外,李信的意思自然心领神会,“大将军放心,一切抱在四臻身上,保准他们一个都不來添乱。”
李信打着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便等吕大人好消息了…”
有了李信的亲口承诺,虽然这法子也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比反坐那诬陷之罪要好上百倍千倍,是以干起活來也一场卖力。开始游说城中各个身涉其中的富绅。
其实李信的这个法子是做了妥协的,本质上应该皆大欢喜,凡是脑袋沒问題的人沒有理由不答应。果然,吕四臻的游说工作进行的出奇顺利,不过这却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他就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刘令誉。
刘令誉此番是带着任务來的,计划中是要与吕四臻两个人左右配合将李信逼走太原,可这吕四臻显然不像张相书信中交代的那样实诚可靠,现在倒反像李信一伙,正卖力的替他游说城中富绅呢。更让刘令誉怒不可遏的是,吕四臻竟然几次三番都以各种借口对他避而不见。
他于太原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沒有任何人脉可以利用,便似落入了沼泽地一般,恐有一身力气竟无论如何都使不出來。不过,他似有病乱投医一般,就想到了晋王,太原城中都传的沸沸扬扬,晋王要将李信赶出太原,连那些陪审都是他暗中使人所收买。
晋王收买陪审一说,过于匪夷所思,但晋王与李信之间有矛盾却是不容置疑,刘令誉决定利用这一点,打算借晋王的力來遏制李信。谁曾想,竟然又在晋王府吃了一个闭门羹,人家晋王连面都不让他见。
灰溜溜的刘令誉抓耳挠腮,却一筹莫展。
与此同时,吕四臻将李信交代下來的事办的出奇的漂亮,城中富绅们不但当即同意,而且还在吕四臻的鼓动下,写下了万言书,替张石头和陆九求情。
所谓求情当然不是免罪,而是顺着李信提出來的那个取保待审的台阶,请求张方严让他们待罪立功。
在万言书面前,看着数丈长的锦帛上数不清的红手印和人名,张方严再矜持不住,他的内心在翻江倒海,一任地方父母若是能得民众万言书,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可眼前这万言书偏偏又是那些武人的。
对于吕四臻在背后搞的活动,张方严不是不知道,可这锦帛上的签名可远不止那十几家人,这就说明了三卫军还是有一定民心的。有了民心所向,张方严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同时又向提刑按察使司请求,不再担任那个临时的主审官之职。
但吕四臻却清楚,他不能做主,最后还是交给李信來决定吧,谁让自己有软肋卡在人家手里。万言书搞出來,让李信都甚感意外,看來吕四臻还是搞活动策划的一把好手,如果其心也正,那将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啊。
不过对张方严请辞一事,李信却另有看法。
张方严为人方正,又素有威望,如果放弃此人不用岂不可惜?让他來维持太原城已经崩毁的法纪再合适不过,但却要有个合适的名目。
吕四臻见李信盯着万言书发愣,便问道:“大将军可还有甚难解之事?”
李信则缓缓道:“再搞一次万言书…”
“再來一次?”
吕四臻瞠目结舌,李信这是要闹哪样?
“对,再來一次,挽留张方严,不过这回得换个名目,就推举他当这太原城中条例委员会的委员长吧。”
条例委员会?委员长?
这些新名词让吕四臻一阵模糊,李信总能弄出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东西來。其实之所以叫条例委员会,还不如叫立法委员会,但一旦有了法字必然会让朝廷所不容,而条例二字则沒有忌讳。
在李信的耐心解释下,吕四臻明白了条例委员会,和委员长究竟为何物。他也觉得由张方严來管这一摊子事,再合适不过,此人方正不啊,嫉恶如仇,真真是不二人选。且张方严毕竟是致仕大学士,地方上沒有权力给他授官,也授不起。而以民间推举他担任类似乡老这种职能的名头,则不会有任何问題。
见到万言书后,张方严一双干涸的老眼都不禁湿润了,幸福來的太突然,让他有几分猝不及防,百姓们有所情,他自然责无旁贷。
几件事情都进行的出奇的顺利和迅速,定下出兵的日子,不过三日功夫,城中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出兵仪式,陆九张石头俱是一身戎装,而战地服务队亦是光彩照人,如英雄出征一般。
只有李信却仍旧意兴索然,这次搞陪审虽然是因意外而起,却也证明了陪审制度与明朝国情的不符之处,最终李信在现实面前还是选择了妥协和幕后交易,然后得到一个目前來看皆大欢喜的结果。
此番试水失败,似乎正应了“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而这些制度究竟是橘是枳,李信似乎也并不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彻底丧失了信心,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很远。
忽然,却有亲兵急吼吼來报信,俯在他身前一阵耳语。
李信听后勃然变色。
“甚?郡主离家出走了?來了总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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