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温晚栀吓了一跳,张了张嘴,还在思考措辞的时候,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咕——
这一声,在林墅寂静的夜里,通过电波,清晰传到薄严城的耳朵里。
男人低沉地笑了起来,不是一两声,似乎笑起来就停不下来。
温晚栀气得脸色泛红,没好气地开口:“我饿了。”
薄严城尽量不笑,但笑意还是从话音里露了出来。
“好,我也饿了,十分钟后下来吧。”
温晚栀囫囵地嗯了一声,啪地掐断了万恶的呼叫铃。
但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别扭。
温晚栀套上晨袍,趿拉着毛绒拖鞋,慢吞吞走下楼梯。
找了一会儿才看到有地方亮着光,顺着摸到了厨房。
厨房温暖的黄色灯光下,男人正背着身,搅动着锅里的食物。
他一腿微微弯着,头向右歪着,才勉强能把自己塞到橱柜的下面。
薄严城也穿着睡衣,袖子微微挽起,手臂上还留着些水珠,沿着脉络分明的青筋和血管滑进衣袖。
温晚栀移开视线,有些无所适从。
薄严城似乎,比之前精壮了不少。
他的身材,不显山不露水,但动起手来青筋暴起的样子,也让人无端胆寒。
正胡思乱想着,薄严城听到了厨房门口的动静,回头瞥到温晚栀站在那发呆,笑道。
“坐下吧,马上好了。”
温晚栀应了一声,去倒了两杯水的功夫,两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面就端上了桌。
“吃吧。”
薄严城似乎是真的饿了,或者说也没什么好见外的,温晚栀坐下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在吃了。
温晚栀自在了些,坐在了薄严城旁边,拿起筷子搅动着碗里融化的芝士片。
豪华芝士辛拉面,加午餐肉煎蛋版。
她笑了:“还当我是大学生?奔三的人了,吃这个会胖死吧。”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们总是在温宅里偷偷煮辛拉面吃。
每次被外公抓包,薄严城的后脑勺都要挨上一巴掌。
除此之外,她似乎很少看到薄严城狼狈却偷笑着的样子。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居然肩并肩坐在深夜的厨房里,吃的还是外公不让碰的垃圾食品。
薄严城似乎想到了一样的事情,眼神被暖黄色晕染得格外温柔。
“多吃点,你太瘦了。”
温晚栀动了筷子,不知不觉也吃下了大半碗,胃里暖融融的。
厨房的养生壶叮的一声响,薄严城起身过去了。
温晚栀这才看向薄严城的碗,里面是清汤寡水的一碗辛拉面,连料包都只放了一半。
她笑笑,有些感慨。
虽然人性情变了不少,但这些老干部一样的习惯和作息还是没变。
薄严城返了回来,有些好奇:“在笑什么?”
温晚栀收起笑意,伸手把碗一推:“没什么,我吃不下了。”
男人在她面前放下一个马克杯:“放着吧。家里没有热巧,煮了点热红酒,助眠。”
马克杯里深红的酒液散发着肉桂和橙皮的香气,温晚栀有些出神。
原来她的喜好,薄严城都记得。
丝质睡衣恼人的标签已经被干干净净剪掉,晨袍也是她最喜欢的法兰绒。
泡面里加的料,到了新的地方会认床睡不着的小习惯。
温晚栀微微侧过头,看着正低头吃她剩下的面的男人,心里微动。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一点都没忘记的……
薄严城放下筷子,把碗筷收进洗碗机,有些生疏地操作着。
温晚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情绪翻涌着,低声开口。
“薄严城,你记性还是那么好。我都有点想不起你失忆时候的样子了。”
男人手里的动作一顿,低声应了,却没回头。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什么都想得起来。但有些事,似乎不靠记忆,而是本能吧。”
温晚栀心潮涌动,几口喝完了杯子里的热红酒,想匆匆逃离。
人刚到厨房门口,就被薄严城叫住了。
“对了,眼罩,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温晚栀嗯了一声,一直到回到房间,戴上丝绸眼罩,平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脏还是砰砰地跳着。
再这样下去,她心里的防线,还能撑得了多久……
第二天一早,温晚栀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惺忪着睡眼,从枕边扒拉出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到来电,随手接了起来,又蒙在了被子里。
“喂?”
电话那头的曹晴有些震惊:“晚栀,你居然还没起床?”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从有了温暮之后,温晚栀就没睡过懒觉了,除非……
曹晴眼一瞪,音调都提高了几分。
“不是薄严城那小子把你怎么着了吧?!”
领证同居不过是权宜之计,难道薄严城这就饿虎扑食,不打算做人了?
温晚栀算是彻底被叫醒了,起身揉揉眼睛。
“没有,你想什么呢。昨晚失眠,才多睡了会儿。”
她借着窗帘里漏进来的几缕光,看清了墙上的钟表。
“怎么都这个时间了?”
温晚栀抓起手机,急忙跳起来洗漱。
今天本来约了律师,讨论上诉的事情。
约的九点半,现在刚刚好,过去一个小时,已经十点半了。
曹晴笑了起来,赶紧安抚:“行了行了,你来不来都一样,银星的律师那边已经表态了,不出意外,大概率胜诉。”
温晚栀擦了擦脸,眼珠一转:“那孩子呢?”
曹晴收起笑意:“法律也没什么强制规定,目前来看就是亲戚朋友照看,或者归社区托管。”
温晚栀松了口气,淡淡嗯了一声:“那就按流程办吧。”
曹晴语气严肃了些:“昨天向依然的直播,你看了吗?”
温晚栀擦了擦脸,走到衣帽间:“嗯,我和薄严城也商量过,打算赴约。”
“程通猜得果然没错,”曹晴啧了一声,“你们俩果然打算硬碰硬,这看起来明显就是个圈套啊!”
温晚栀挑挑眉,在衣帽间迅速搭配着衣服和鞋子:“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曹晴挠挠头,有些焦急:“而且啊,她这场晚宴以拍卖为主,参与的宾客都得有资产要求的。薄严城已经在京城申请破产了,他们估计也是想摸清他现在的底牌。”
温晚栀也有些头痛了。
确实,怎么还忘了有这件事。
薄严城被清出薄氏集团之后,为了低调行事,确实在境内申请了个人破产,打算暗中对付薄远和薄彦真在南美的灰色产业。
目前他在京城,名下是无任何有效资产的,就连现在住的这间豪宅,都是在薄林名下。
这种情况下,如果需要进入拍卖会现场,就必须请第三方做财产估值……
这样一来,薄彦真不费吹灰之力,就探到了薄严城极力隐藏的底牌。
温晚栀换好了衣服,忧虑地站起身:“不行,这场拍卖晚宴,薄严城不能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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