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向依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闻言散开了一些。
温晚栀抱着孩子,靠近两步,对上了向依然警惕的双眼。
她只是友善笑着,没说话,她十分确定向依然听见了她的话。
向依然红着眼,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干巴巴的:“是吗,温小姐,你有办法?”
她心里本就慌着,这时候温晚栀又来添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温晚栀笑了笑,把怯懦的小女孩往肩上颠了颠,礼貌开口。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从意大利的秀场送回来的礼服吧?”
向依然脖子挺了挺,底气十足地开口:“没错,现在还在欧洲展出,我也是租……暂借回来几天。”
差一点就说漏了嘴,向依然连忙改了口。
要是让温晚栀知道,自己留在了薄家,却连像样的礼服都买不起,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温晚栀没有开口质疑,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雪白裙摆上长长的笔印,有些惋惜。
“小家伙拿的是油性笔,恐怕是很难洗掉了。”
向依然脸色一变,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发作。
这女人不是说有办法?怎么反而来落井下石了!
温晚栀黑亮的眼珠一转,话锋也一转:“不过我倒是和这位设计师很熟识,也许她可以忍痛割爱。”
向依然捏了一把汗,抿着嘴没说话。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件可以临时租借的,海纹丝制成的礼服。
温晚栀因为这种布料出尽了风头,她也不能输了半步!
但这件高定价格高昂,就算是设计师忍痛割爱,她也买不起啊……
温晚栀嘴角满上不易察觉的冷笑,早就看出了向依然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她语气平淡,眼里却有些怜悯:“如果她知道,这件礼服为慈善事业做出了贡献,应该会非常大度的出手相送。”
向依然眼睛一亮,心里松了口气,喜出望外地说:“那怎么好白白领情,请务必告知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我会登门感谢。”
温晚栀轻笑着点头,正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这位设计师,刚巧就在我的设计工作室旗下,我也是才想起来,你们认识。”
向依然神色一变,心脏都快停跳了。
她心里逐渐不祥的预感,还是被温晚栀轻描淡写地道来。
“欢迎来半山工作室找设计师熊琳,我先替她谢过向小姐的肯定了。”
向依然看着温晚栀离开的背影,整个人愣在原地,血液都快凝固。
本来奢华舒适的礼服,这会儿像是毒蛇一般,紧紧捆缚着她。
怎么可能,好巧不巧的,这身礼服居然是熊琳的作品,那个被她遗弃又反咬她一口的贱人!
向依然体面地笑着,坐回了椅子里,一双手却紧紧攥着餐巾。
看起来,她还是这场晚宴的中心,也还是高高在上的薄家义女。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温晚栀刚刚是特意来羞辱她的!
这个女人,已经不是那朵白莲花了……
向依然第一次,从心里生出害怕温晚栀的情绪。
这种情绪,更是让她无地自容,羞愤难当。
薄彦真有些醉了,眼神盯着走远了的红裙女人,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温晚栀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不卑不亢,但每句话都带着锋利的刀刃。
谁心虚胆怯,谁就会被割上几刀。
这样的女人,和薄严城一起上西天,确实是有点浪费了。
不像身边这个愚蠢的废物,一手好牌,给她多少次机会,都要打得稀烂。
温晚栀把孩子抱回自己的位子,康复中心的老师这才快步赶了上来。
“温小姐,抱歉,我来——”
怯懦的女孩身子一震,往后一躲,两只小手紧紧攀附着温晚栀的脖颈,吓得发抖。
温晚栀神色一紧,把孩子安抚在怀里,面上没办法再维持好脸色。
孩子这幅样子,明显是害怕和不信任。
她现在不知道,镜头之外,这里的人是怎么对待孩子的。
温晚栀伸手,礼貌拒绝了老师的靠近。
“稍等,孩子现在受到惊吓,稍作安抚之后,我会把她送到您手里。”
前排的骚动,很多记者都已经看到了,蠢蠢欲动了半天。
这会儿人群散去,记者才敢悄悄拍摄。
温晚栀有节奏地抚摸着女孩的背,孩子很快安静下来。
她把人放在膝上,用简单的手语沟通了两句,只见女孩看了看笑盈盈的温暮和薄林,又看了看远处的同伴,轻轻点了点头。
温暮和薄林拉着两个聋哑小女孩,一起围在了画板前,玩在了一起。
一旁的工作人员有些诧异,禁不住低声议论。
“温晚栀会手语啊?看着可不像装的。俩孩子也都会?”
“嗨,你村刚通网啊,她那俩孩子,以前都是哑巴。不知怎么治好了。”
“这还能治好?有钱可真牛……”
薄严城脸色黑了黑,眼神警告地射向角落里的人,议论声马上停止。
他缓和了脸色,拿出手帕递给身边的女人。
“还好吗?裙摆脏了。”
温晚栀刚松了口气,正在往嘴里塞小蛋糕,看到手帕愣了愣。
腮帮鼓鼓的,有些傻乎乎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礼服也脏了。
薄严城嘴角压不住笑,伸手擦拭着:“估计是孩子鞋子上的灰尘,没事吧?”
温晚栀说不出话,脸色有些红,赶紧拿过手帕自己来擦。
光顾着抱起孩子,裙子上确实沾了不少尘土,也有些画笔留下的点点污渍。
温晚栀随便擦了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了笑:“没事,礼服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薄严城也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拍卖会开始了,主持人竟是开发区的沈总。
薄严城低头摘掉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再抬头,已是满眼冷意。
温晚栀也是神色一凛,微微转过身子看向台上,不自觉地往薄严城身边靠了靠,低声开口。
“重头戏终于要来了。”
薄严城鼻间都是温晚栀身上清新的白花香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怎么觉得,有人有些犯困了?”
温晚栀刚偷偷打完一个小哈欠,一愣,没好气地白了薄严城一眼。
“接下来就是你的戏份了,我杀青了,还不许摸摸鱼吗?”
薄严城低声笑了,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一双鹰一般的眼看向台上。
接下来,确实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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