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润心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便没有去给容老夫人请安,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梅兰奇怪地道:“咦,房中怎会有灯光?”
一向院中只有小姐、她和竹叶,都去了王府,怎会还另有人。
夏润心道:“或许是哪个老妈子吧!”
梅兰一脸奇怪地推开门,却吓得愣在了当场:“姑--姑爷?”
夏润心心头一惊,抬眼看去,果然容慕枫一脸黑沉地坐在房中,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梅兰和竹叶吓得发起抖来,容慕枫开口道:“你两个滚出去!”
梅兰伸手拉住夏润心,夏润心拍拍她的手道:“你们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俩人不得已退了出去。
夏润心走过来,在桌子边坐下,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他冷声道:“你去了几天,好的不学,学着那傻子装神弄鬼、古古怪怪,竟敢在大街上和男子搂搂抱抱,还敢出言讽刺我。”
她看着他严厉的目光,听着责备的话,脸又红了,习惯地低下头去。
他心中的怒气被得意之气渐渐取代了,哼!女人都得凶,凶她几句,她就得和往常一般温顺。他看着她低头,又想起她平日唯唯诺诺的模样,得意之中未免又有些厌恶。
他等着她哭泣、道歉,然后他拂袖而去,报今日之仇。
可她却抬起了头,低声道:“将军,我嫁给你三年,自问规规矩矩,恪守妇道,不过是偶然遇到了郡王,连触碰都只是轻轻地一下,何来招蜂引蝶、不守妇道之说?”
她的语气不同于往常的古板,她的神色也没有了往常的木讷,她的眼睛水润又晶莹,她的皮肤莹白又带着一抹红润,让他惊了一下。
他借着灯光细细地看了看她,她没有像往日般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而是挽着精致的发髻,微微有几缕青丝落在了腮边,勾出了一抹娇俏。
他看得有些出神,突然想起了洞房花烛夜挑开盖头那一瞬间看见的那抹姝美娇嫩的容颜,那一瞬间,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可那脸上的羞涩褪去之后便是古板和严肃,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可现在的她,是生动的,她在嗔怒,又在不平,可他的心竟然又像初见那刻猛跳了几下。
夏润心见他不回答,只是看着自己,便当他的沉默如同往日般是不屑、是厌恶,叹了口气道:“将军,你也不必过多生气,待你丧服期满,我--我会自己离开的--”
他从思绪中惊醒,猛然抬头,问:“你什么意思?”
夏润心心头一痛,忍住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道:“嫁给你这么几年,你心中所想我都明白,你心中想的,曾经是我最害怕的。可我现在不害怕了,你要怎样做,我都会答应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头水光微凉,他竟然觉得她有了一抹楚楚可怜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却也讨厌被她拿捏,便冷笑道:“这些事情不用你考虑,你和我之间,所有的一切,只能由我主,休掉你或者留着你,只随着我心头高兴罢了。”
毕竟,女人,他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留着她当个摆设也是好的。
她心头的痛愈发强烈,他这是想要困住她,一辈子,以前的她愿意这样被他困住一辈子,哪怕他不看她一眼,可现在她忍不了,她不愿意再过这样苦痛而无望的日子。
她摇头:“将军,请你高抬贵手,求你--”
他眼睛中染上冰霜,残忍地道:“你想都不要想,你这辈子都给我呆在这里--”
他可以舍弃她,但绝不允许她主动要舍弃他。
夏润心的心痛楚地快要裂开,她的泪终于流过了脸颊,可心却愈发凉了起来,她一心一意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如此地自私蛮横。
她伸手抹去了脸颊的泪,褪去了眼中的泪光,平静地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你不答应,我会去求老夫人和爹娘,他们应该都会同意的。”
他冷冷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赵长恒那厮,你就起了别的心思,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给我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死也给我死在这里--”
她忍住了剧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越是这样对待她,她的心头就愈是充满了勇气,她费尽全身力气开口:“我--不要--”
他眼神阴狠,手上越发用尽,她感觉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痛得她眼泪在打转,却咬着牙不肯服软。
她不是个软弱的人,她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
迎着她倔强的目光,他放开手,伸手将她拉过来,扯着她朝着房间内一扔。
“扑通”一声响过,她被扔到了床上,头磕上了硬硬的床板,一时间头昏脑涨,发髻也全都松散开来,长发滑落批到了肩头,她抬起头,眼神迷离,竟然有着无限的风情。
他愣神一瞬,旋即冷冷地嘲弄地道:“嫁了我,你心中竟然还敢肖想别的男子,看来是将你闲置得太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她惊慌失措起来,三年以来,他和她在一次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她每次都带着甜蜜和羞涩,哪怕他一脸的厌恶,她也甘之如饴,但此刻,她心底却升起了深深的恐惧--
她顾不上还在疼痛的额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想要逃跑,却被他轻易就钳制住了,他低头带着恨意地亲吻她的脸颊,低沉着声音问道:“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她被他屈辱的话语激怒了,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钳制,,狠狠地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你无耻!”
他冷落她,厌憎她,都不如此刻污蔑她让她更加痛苦--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怔住了,心头怒火大炽,高高地朝着她扬起了掌,她却并不闪躲,抬起脸迎着他,他看见了她眼中充满了恨意和倔强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眼中出现过的目光--
他放下了手,转身走出了房门,门外传来他怒吼人将大门锁上,不许任何人进出的声音,再然后,便是咚得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踢到了,最后终于归于平静--
夏润心瘫坐在了床上,拥着被子,疲惫、无助、酸涩一起袭过来,不过几日光景,她却觉得恍若隔世,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凭什么?啊?就算是要分开,那也得我休她才是--”容慕枫一脸愤愤不平,放下酒杯,怒气冲冲地道:“还骂我无耻,我要是无耻,我--”
“你要怎样?”赵承瑾悠闲地半躺在塌上,一手举着美酒一手支撑着头,貌若赞许:“好个夏家大小姐,果然是杀伐果断!”
“什么杀伐果断,就是被夏沁玉那傻子给带偏了,就过去这么几天,回来就要翻天了--”容慕枫嗤之以鼻,依然觉得尊严很受伤:“从前不声不响地扎根针也不喊痛,现在倒是伶牙俐齿,我说一句她能说八句,反了她了!”
“有没有可能,少夫人本就是灵秀聪慧的女子,只是嫁给你之后才变了模样--”赵承瑾说话总是喜欢抓重点,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才是那个让她变得不够好的人。”
容慕枫呼一声站起来,怒视他:“你究竟在帮谁?”
“我只是实话实说,慕枫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喝酒--”他举起杯,呵呵一笑,然后道:“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了,不能再让少夫人独守空房--”
“哼!”容慕枫又坐下,端起酒杯道:“我不回去,你也别走,我要和你喝个三天三夜--”
容慕枫一走便是两天没有消息,夏润心被关在屋子中,梅兰也只敢在送饭和打扫的时候求人开门让她进来。
可她却无心饭食,她在思考要怎样才能逃出这个牢笼,他给她设下的牢笼。
这天整个白天,房中静悄悄地只有她一人,她也没有梳妆打扮,任由长发披散在身后,在房中呆呆地坐到夜幕降临。
终于,她叹口气,点亮了蜡烛,就着盆中剩的冷水梳洗了一番,解开衣带正要睡觉,却听得门外“砰”一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吓得急忙掩上了衣襟,紧紧地抱着被子,躲在床的角落里。
他走了进来,酒气立刻在这小小的房间中发散开来。她看见他赤红的眼睛,吓得直朝里头躲去。
她见过他酒后发怒,她也害怕他酒后发怒的模样,特别是她还曾给了他一巴掌--
他看着如同小兔子般受惊吓,却又露出了警惕神色的她,将腰带一解,啪一声仍在地上,自顾自地朝着床上一躺,喊道:“过来,服侍爷--”
夏润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将军,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房。”
他直起上身,没好气地道:“回什么房?这不是我的房?”
“这--这是我的--”她虽然害怕,却还是反驳:“你的房在听鹤坞--”
那里可比她这个破败的小院子大多了舒服多了,自从老将军过世后,他便要她从听鹤坞里搬了出来,如同一件废品般被仍在了这里,从来不来看过半眼的。
他侧躺起来,伸手抵住头:“姓夏的,你别让爷不顺心,爷不顺心,你也不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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