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安死了,死在了穿越的第二十个年头。
她原以为只要饮下毒酒就能离开这个荒唐世界,可谁承想再睁开眼她竟回到了穿越的第十年。
时值季夏,骄阳似火,上都城热风如浪,除却偶尔路过货郎之外,大街上几乎难见人影。
而教坊司的福乐园中却是另外一片光景。
女子声如黄莺,舞姿轻盈,一颦一笑间便将歌词之意刻画得入木三分,众人不禁拍手叫绝,原本热闹氛围又增加了几分喧嚣。
宋从安正襟危坐,纤纤玉指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声婉转悠扬从指尖倾泻而出。
她面色如常,目光却时不时快速扫过人群,如此这般来回数次,直到一曲终了,方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那个人没有出现。
不枉她费尽心思安排数月,现在看来这些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穿越前她一次次为家人放弃自己人生,而上一世她又为那可笑的爱情重蹈覆辙,上天怜悯给她机会重来,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自己活一次,离那个渣男远远的!
只是忽地,手腕传来阵阵剧痛,一男子拉住她手腕大力将她拽起,在惊呼中宋从安终于看清眼前人影。
她心一沉,是元澈!
几个月以来她无数次设想过今天情景,没成想再次见到这个赐给她毒酒之人,心里除了厌恶之外竟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很疼?”
一如那年初见,黑色劲装,语气冰冷,眼眸中除了打量和探究之外似乎也闪过一丝欣喜,可手上力气并没有减弱半分。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再重蹈覆辙!
宋从安忙低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官人,小人是乐工不是官妓。”
“哦?”
元澈挑眉,手臂轻轻一带,将她拉到身前。
“呦!看来咱们二公子今日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当真可喜可贺啊!”
“好家伙,那人就是太子殿下家不成器的二公子?”
台下有好事者丝毫不避讳,纷纷大声讨论。
元澈扬眉笑着冲众人招招手,另一只手锁住宋从安手腕向外走去。
事情发生太快,不过转瞬间元澈就将她拉下高台,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闪开。
糟糕!
她咬牙稳住心神,快速打量四周,横竖都是死,左右不过一条命,就算死她也不愿再被元澈带走!
打定主意,宋从安发狠死死咬住元澈的手。
男人吃痛松手,来不及多想她撩起裙摆拔腿就跑,宋从安清楚以元澈如今身子骨,只要她能跑出福乐园的大门就一定能躲开魔掌。
她死死盯着大门。
三步!
两步!
一步!
大门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成功,可脚下一哆嗦,眼前似乎闪过个白影,宋从安闷头撞进个温热胸膛。
“呵!倒是个性子烈的!”
元澈声音还在身后,她不敢回头也来不及看这胸膛主人到底是谁,只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这人窄腰。
意外的,这人并没推开她,反而抬手用长袖遮住她,护她在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静止一般,除却“砰砰砰”的心跳声,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不仅是元澈声音,就连耳畔喧嚣也逐渐散去,宋从安回头,大厅内竟空无一人,就连宾客也全部散尽。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股藿香、紫苏夹杂着香茅气味钻入鼻尖,宋从安抬头,竟对上张绝世无双、丰神俊朗面庞。
漆黑发丝高高束起,只插了根简单玉簪,刘海下消瘦脸庞剑眉如鬓却长了双细长眼睛,眼尾微微上翘,眼光流而不动,似乎还带上了几分笑意,恰好综合了剑眉带来的英气。
“疼吗?”男人突然开口。
她察觉指尖温热,低头见双手还紧紧抱着男人窄腰,一时间也不知是进是退。
“是小人唐……唐突了……官人。”
她低头连连后退,脸颊早已通红。
男人唇角微微上扬,又看向宋从安手腕,再次轻声询问,“疼吗?”
“不……不疼。”
话音刚落,眼前忽现一白瓷瓶。
“这是跌打损伤膏,姑娘用了不出半个时辰定能恢复如初。”
宋从安略一迟疑,眼眸闪烁了好几下,又看向那白瓷瓶。
“不信?那你闻闻看!”
手心一沉,白瓷瓶已安安稳稳躺在手里,鬼使神差她闻了闻,忙后退半步,将白瓷瓶放在身旁桌子上:“多谢官人抬爱,小人无妨,如此贵重药膏官人还是收好,仔细别丢了。”
“姑娘又何必拒人千里?”
被拒绝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又从胸口掏出个青瓷罐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驱蚊止痒膏。
这般狂野笔迹她再熟悉不过,不是她大笔一挥还能有谁?
瞳孔微微放大,一双杏眼瞪得浑圆:“竟然是你?登……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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