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比·查普曼是一位克莱罗合众国出身的普通超凡者。
——哦，或许没有那么普通。
毕竟我们亲爱的查普曼先生从出生以来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超凡者评级达到了五星。
五星超凡者已经超越了炮灰的层面，是一根响当当的中流砥柱了。
如果换算成那群超凡怪物的评定，好像就是那什么……【归源】？
【归源】对应5-6星，在这之上的那都是大人物，平常见不到的。
但最近查普曼在战场上不仅见识到了七星级别的大人物，连八星的隐世强者都见到了不少。
也发现他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小小炮灰一枚。
“啊！”
查普曼发出一声狼狈的大喊，一弯腰从战友凌空飞起的尸体下方滑过。
连滚带爬地从嗡嗡作响的虫子间挤过，又穿越一片差点令他发狂的红雾。
他终于爬进了一个被龙息炸出来的大坑，得到了片刻喘息。
脑袋依然被刚才那阵龙族的咆哮震得阵阵发懵。
刚才那条白龙，说……说什么来着？
代表什么什么英魂，向什么什么宣战？
他把那段几乎刺破他鼓膜的话翻来覆去回忆了几遍，确认其中没有半个标点提到了“克莱罗合众国”。
那、他能走了吗？
他是真不想在这要命的战场上再待下去了。
出征那会儿，那些大人物说的好好的：
他们很快会结束战斗，冲入异世界广阔的天地，肆意掠夺。
埋藏在陌生大地之下的宝藏，将有每个人的那一份。
当时还没预料到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的查普曼先生，一心想要一头异界龙族的尸骸。
听说官方研究院已经搞出了最大化利用异界龙族的方法。
一头龙，就能制造一套远超查普曼眼界的超级战甲，还能推动他这样的中层超凡者更上一级。
要不是听说好处多多，他这种偏向民间的超凡者，谁来参加一场战争啊？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好处够多，克莱罗也不会发动战争了。
可惜敌人远比预计的要强大。
时至今日，查普曼的愿望从一开始的“建功立业”垂直下降为了“活下去”。
可惜还没等他喘息片刻，雷暴般的龙吟声已经逼近他的头顶。
就好像密集的战斗机群裹挟着风浪与音爆，一路风驰电掣。
紧随而至的，是在他的梦魇中反复出现的龙息弹雨！
一眨眼间，容人喘息的小坑就变成了火热的地狱。
“咳咳！”查普曼一边咳嗽一边从另一边爬了出来。
半条腿要掉不掉地坠在身后，他也不在意——反正是机械肢，等会拆个死人的换一下就行。
好不容易灰头土脸从龙息弹里逃出来，迎面又碰上了一场战斗——
“昂！”几头白龙——不是白王的那个白龙——咆哮着俯冲而来。
而在它们前方，是一群云雾般的红色怪物。
深红生命里的“离聚生命”，还有来自敌方龙群的一种名为“光煞”的希有龙种。
都是很稀少的玩意，也是好巧不巧被他碰上了。
似是注意到查普曼这个傻愣愣的人类，一道声音自红雾里传出：
“随我出战。”
“啊？这、呃……”查普曼很不情愿，但来不及了。
那几头光煞注意到了他，目光一凛，当即有几枚等离子弹转了个向往他这里飞。
不管他乐不乐意继续战斗，他都会被这群凶暴的白色怪物视为敌人。
查普曼深吸一口气，野兽般从原地跃起，躲过了等离子弹。
等离子火花在他身后炸出一个大坑，像屁股上缀着鞭炮，驱使他握紧拳头，向光煞一拳打出。
覆盖合金拳套的拳头上冲出金红色火花，在光煞之间轰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深红的离聚生命趁势而上，化散作一只只猩红蝴蝶，洒落密集鳞粉。
一头光煞因为刚才查普曼的攻击而与同伴分散，不幸中招，原本洁白的龙鳞染上斑驳红色。
它低吼一声，不断摆动脑袋，似是在驱逐头脑里不属于自己的念头。
光煞的队伍当即发生变化，分出两头去救援同伴，剩余的快速组成箭头阵型。
龙鳞与空气摩擦，速度越快，激起的火花越多，将离聚生命散出的鳞粉挡在外头。
查普曼刚刚动用起某个侦查手段，想要捕捉这支光煞小队的动静，它们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侧方半米处。
他听说光煞这一种族在敌人中数量稀少，但个个都是精英，尤其是速度方面奇快无比。
这下他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当光煞的雷霆攻势落在他站着的地方时，只击中了地面。
坑坑洼洼的大地上再添一坑，直接与旁边那个大坑连起来，成为了一片平整的洼地。
查普曼的身影则出现在了距离光煞与离聚生命两者均有百米远的地方。
他用超凡力量当拐杖拄着瘸了腿的自己，额上冷汗狂流。
幸好……幸好他压根不是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类武斗类超凡者。
他的真实超凡职业是【欺诈师】。
这个少见的超凡职业的基础能力包括【欺瞒】与【骗取】。
前者能让他制造分身，快速转移位置。
后者能让他暂时性地得到别的超凡生命的能力。
听起来很厉害，但限制很大，主要胜在灵活多变。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挥拳头的莽夫，早八百年前就该死在战场上了。
终于脱离两种珍惜动物的战场了。
无论是哪一方，他都惹不起。
他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但这笑容还未持续满一秒，他就不得不僵硬着脸，一步步往后退。
——前方落下了一头单独的敌龙。
艳丽的橘黄身体，海浪般的花纹，令人想起落日海滩等美好又惬意的东西。
查普曼却只是冷汗流得更多了。
“嗷。”死亡之歌歪着脑袋看了看不断后退的人类，人类身后传来光煞们的声音。
它咧开嘴发出一声回应，想要飞过去帮忙，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斜刺里袭来。
地面上凭空生出了霉菌与污渍，死尸的血液化作浑浊污水肆意流淌。
霉斑从远方一路蔓延过来，对应着上方飞来的臃肿而丑陋的虫子身影。
死亡之歌一缩瞳孔。
“咕叽咕叽——”
查普曼感受着正正好好在自己上方碰撞的两种粘稠攻击，都快把脑袋缩进胸腔里了。
死亡之歌的琥珀龙息的清香，与菌虫的分泌物的恶臭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颗难以言喻的臭气炸弹。
这玩意不仅熏鼻子，查普曼觉得自己的精神也被一并污染。
身后是深红蝴蝶们的嗡嗡虫鸣，还有光煞的咆哮。
他知道这里即将成为四种怪物的战场，立即支起不顶用的身体，想要逃走。
像他这种小身板……在外面可以当五星超凡者作威作福。
但在愈演愈烈的战争中，他只会成为四种怪物战斗间擦过的一粒灰尘。
甚至可能连灰都留不下。
他正准备再一次使用欺诈师的【欺瞒】，庞大的阴影就从头顶倏地罩了下来。
查普曼的身体僵住了。
这影子的规模……战场上只有一头巨龙能赋予大地如此瞩目的荫蔽。
——白王。
这块小小的战场一隅沉寂了一秒。
然后，查普曼看到：
纯白火莲遍地绽放，湛湛青光拂过洼地，此地幻化作夏日里的池塘，清爽的色调荡漾出薄荷与蛙鸣。
群聚的深红蝴蝶像是融化了，深深洇入了青色湖水中。
那只恶臭的菌虫连同它留下的领域痕迹，被“水波”一并抹去。
最后，炼狱降临到了查普曼本人身上——
尤桓低头看了一眼，死亡之歌与光煞们向他垂首致意。
他没有细数自己拂去了多少粒小小的灰尘，抬眼看向更广大的战场。
那些虫子，他此前没有发现它们在这两个世界竟然有那么大的数量。
深红部落的怪物们与它们一样疯狂，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攻打着他这一方。
那个“右眼”，对它们——或者说它们背后的下令者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右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奇迹之爪？应该不是。
毕竟这个叫“爪子”的东西他见过，无论是名字还是模样都和眼睛搭不上边。
说起来……
既然有“右眼”，那是不是还有“左眼”？
“左眼”又在哪里？
——“大人！”一道小小身影急急忙忙地沿着螺旋阶梯跑下来，“找到了！您说的东西找到了！”
约书亚正翘着后爪躺在躺椅上看书。
听到这仆从尖细的声音，他“啪”地一声，把手里这本长满舌头的【禁典】合上。
两颗眼珠从嘴里探出，看向从楼梯上咕噜噜跌到自己身边的仆从：“你找到什么了？”
仆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找到关于‘左眼’的记录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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