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刺客在雍国,假装自己是魏忌的门客,往姜宅送信。
他的目的,是姜禾,还是魏忌?
宗郡呆立在原地,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跑,跑去雍国国都,把这件事告诉苏渝。
苏渝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就算用一千打一的围捕战术,也会让那名叫做魏让的刺客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是面前的两个人显然并不担心自己。
他们担心的是别的人。
“赵政。”姜禾道,“他要杀赵政!”
她猛然转过身,像是要不顾一切回到雍国,飘飞的衣袂擦过魏忌的手心,被他紧紧握住。
“别走。”魏忌沉声道,“先听我说说,他有多可怕。”
有多可怕?
隔空杀人?来去无踪?还是擅长乔装易容?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无论对方如何可怕,她首先要做的,是回去示警。
“光示警是没有用的,”魏忌道,“只要赵政走出王宫,便有去无回。”
十丈以内,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那刺客的武器。
魏让曾经向他请命,说不必费力周旋,哪个国君想要打仗,他便去刺杀哪个。
但是魏忌拒绝了。
国君代表的,是一国的利益,是一国朝廷的谋划,这个国君死了,新继位的未必会改变想法。
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但显然魏让并不这么想。
“陛下要为出征兵马饯行,必然会出宫。”宗郡道,“殿下莫慌,您的身体刚刚好转,还是奴婢去快些。”
“宗郡!”姜禾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胳膊,“务必要快。”
宗郡快马加鞭而去,魏忌握着姜禾袖口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
还好,她没有不顾一切冒险前往。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可以死,姜禾不行。
“你安心养病,”看着她的神情,魏忌轻叹一口气道,“我也要去查查,是谁给了那刺客可以接近赵政的机会,是谁三番五次为难魏国。”
这刺客刺杀前刻意表明魏忌门客的身份,分明是有人指引,要把此事栽赃给他。
赵政已经在佯装进攻魏国,却还有人不依不饶火上浇油,那么这个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想必也不难猜。
他不是猜不中,而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毕竟那个女孩,原本不该心怀叵测两面三刀。
她该像是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洁白懵懂,清澈纯粹。
雍国王宫今日格外忙碌。
前往城外为将士们饯行,要穿繁琐的元端朝服。可即便是这样,赵政身边伺候的,也只有内侍总管李温舟。
见苏渝带着宗郡慌慌张张地来,听他们说了刺客魏让的事,赵政却仍旧伸开手臂,系好了悬挂玉玦的束腰。
“是刺客?”
“的确是刺客。”
“魏国的刺客?”
“原本是魏忌的门客,但是已经被魏忌驱逐。”
可这刺客却仍然多次前往姜宅,说自己是替魏忌送信的。
如此居心,已昭然若揭。
“陛下,”苏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魏忌说那刺客可称为天下第一,这样的人,都会有些隔空杀人的法门。今日人多,微臣怕……”
“怎么?”赵政看着他一笑,睥睨天下的眼眸微微张开,露出舒展自在的笑,“孤今日要被一名刺客吓回来吗?”
看来是劝不住了。
苏渝的手伸到宗郡身后,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信呢?”
“什么信?”宗郡一头雾水。
“公主的信!”苏渝的声音已经有些大,“管用!上次你不是带回来了吗?”
就是那封信阻止了要立刻前往洛阳的国君。
苏渝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是对姜禾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要是被太后知道,指不定就要说姜禾左右君意如持提线木偶,祸国殃民了。
“这回没有,”宗郡总算明白过来,“公主一听说将军给我的画像上那人是刺客,立刻慌了,恨不得亲自过来。是奴婢跑得快,才抢了先。”
“阿禾慌了啊?”赵政向他看过来,神情含笑。
“是,”宗郡道,“魏公子也拉住了她——”
宗郡说到此处立刻噤声,已经看到赵政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了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种表情,是什么来着?
“请让奴婢服侍陛下,”心知再一次说错话的宗郡跪下去,“奴婢辨识毒药的能耐还未丢失,愿服侍陛下出宫为将士饯行。”
“微臣也誓死随行!”苏渝也跪下去。
寝殿外,宫婢内侍匆匆而过,谨小慎微地准备今日要带去都城外的酒水食物。这是宫中特意备下的,陛下虽然不用,但是犒赏给将士们,却胜过金银之物。
距离王宫不远,一名黑衣信使冲进使馆,待晋阳郡主赵遇雪屏退左右,才奉上书信。
那人没有离开,而是从袖中掏出一节火折,等着赵遇雪看完信,便要立刻烧毁。
“舅舅竟如此小心。”
赵遇雪含笑打开白色的绸袋,取出里面同样是白色的布帛,轻轻打开。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冰冻。
信上只有四个字:“更进必死。”
更进必死,再进一步,则是死路。
赵遇雪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像是要把那封信抖落,她勉强保持仪态,看向信使道:“没有送错?”
“没有。”信使垂头肃然道,“若公主看完信,请交给卑职。”
“舅舅可曾交代过别的话?”赵遇雪面有不甘地握着信,迟迟没有递给信使。
有时候重要的事情不会写出来,而是让人口头转述。转述的话和信上的话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意思。
这样也可避免密信被窃。
但是这信使目光盯着赵遇雪的手,摇头道:“公子交给卑职的,只有密信。”
只有密信,一向对她呵护备至的舅舅,竟然用四个字来恐吓她!
他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寻找刺客的事,知道刺客的目标,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雍国咬死魏国,举国一战。
赵遇雪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照理说姜禾的宅院已经没有主人在,除非魏忌亲临,否则不可能知道闯门送信的人是魏让。
姜禾同魏忌也应该早已决裂,那么魏忌难道可以未卜先知吗?
但既然如此,鱼死网破也罢!
魏忌既然恐吓,那便说明雍国还不知道策划者是谁。她的策划天衣无缝,即便赵政已有防备,也绝不可能躲过刺客。
更进必死?
谁怕死?
为国而死,死亦何惧?
远处传来鼓声,那是赵政离开王宫的声音。
赵遇雪把魏忌的信丢给信使,起身向外走去。
“准备好了吗?”
“殿下放心。”
赵遇雪的身后,那封信窜出火焰,火光瑰丽凶险,吞没黑色的字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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