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死做什么!”刘娥嗔笑一声,语重心长道,“世道艰难,莺儿,活着,比死更难。”
莺儿大受震动!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活着,比死都难!
她望着刘娥的背影,是什么时候,小姐开始觉得,活着,比死都难?!
自打小姐撞柱之后,她好像彻底不一样了。
小姐心里,其实也是苦的吧?
莺儿第一次真正从心底开始懊悔,自己不该自作主张,掩去知晓的信息。
她总以为,这是为小姐好。
但小姐说,活着,比死都难。
她是得有多苦,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姐!”莺儿猛地跪在了刘娥面前,眼神真挚,“奴婢从未想过要害您!”
“我知道。”
莺儿还欲辩驳,没想到,小姐简简单单三个字便让她沉默了。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刘娥制止了。
“我知你是大姐姐的人,大姐姐也是怕我想不开。但莺儿,从别人口中听闻真相,总比从你口中听闻,要更伤人些。”刘娥又道。
莺儿这下子彻底怔住了。
“姑娘是何时得知……”她眼中闪现了些疑惑。
“皇宫夜宴,阿姊无意间问我,五皇子长得可还合我心意?我那时本没多想,待得后来回忆起来,却觉得颇多生疑。阿姊如何得知我先前见过五皇子?那般私密的事,唯有你跟雀儿两个亲近的人知晓,雀儿是个藏不住话的,只有你,从头至尾知晓我夜探常山王府的事。还有,我让你打探一下王府地形布局,你只半日功夫便将王府里里外外告知与我。莫说你一个小丫鬟,便是王孙公子怕也一时捉襟见肘。既然如此妥帖,那其中必然有我阿姊的手笔。”刘娥娓娓道来。
莺儿却一时苍白了脸色。
她终于知晓那日,为何姑娘会一再问她,是否会背叛姑娘?
原来,姑娘一直在给她机会!
莺儿将头垂得更低,“姑娘……奴婢从此以后定会忠于姑娘,再不敢三心二意……”
“好莺儿,地上凉。起来说话。”刘娥扶起莺儿,“我知阿姊是为我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阿姊的选择不见得便是我想要的,莺儿,你只需记住这一点便好。”
莺儿重重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一道回了自己的院子,刘娥又着人请了府医帮莺儿瞧病。
她这院子里有两个病号,雀儿一时间顾了这个又顾那个,竟成了最忙碌的人。
不过雀儿却极开心,莺儿能回来便是天大的好事。这说明,姑娘是个心软念旧情的,也是个值得跟随的好主子。
在雀儿眼里,姑娘是好姑娘。
但在旁人眼里,刘娥的名声儿已差到极致。
许是秦氏将刘娥当面杀人的事告知了刘坤诚,不多时,刘娥的院子便被几个府卫把守住了出口。
“你瞧瞧你!哪家姑娘如你一般亲手杀人?!便是个奴才,也不值当主子脏了手。你倒好,当着一屋子丫鬟仆妇杀人!哪还有点子闺阁女儿的端庄柔婉?!如今你算是被天家指了婚,倘若寻常夫家,第一便可以凶蛮斗狠的由头退婚!”
“那便退婚好了,左右也算不得什么好亲。”刘娥自是知道天家金口玉言,不是那般好收口的,便由着便宜爹爹生气。
刘坤诚在刘娥面前踱了几圈,再瞧见刘娥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不由得更气,“这些时日你便好好儿呆在院子里绣嫁衣,莫要再出去惹是生非!”
刘坤诚撂下一句,转身便走。
*
刘娥凭白被禁足,偏她是个心大的,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尚算逍遥。
倒是常山王府里,南容逸面上的神色带了些冷肃。
习惯了刘娥深夜造访,便是再多不喜,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间扫过那扇窗户。
只是他睡得再晚,那敲窗之声亦未响起过。
第一日刘娥未至,他起居如常,并未有任何异样;
第二日刘娥未至,他唇角抿起,不知怎的,却比平日更冷淡些;
第三日刘娥未至,他让苦荞将窗户推开,只道夜色惑人,想要瞧一瞧那凄清月色;
第四日……
第五日……
第六日……
“呵……”他唇角意外挑起些凉薄弧度,只道人心易变,明知是个骗子的,却还可笑得觉着她会乐此不疲地骗他。
“苦荞!”南容逸扬了声儿唤了一声身边的婢女。
“王爷……”苦荞匆忙进了屋,“可是要歇息?”
“封上窗户,本王要睡觉。”南容逸声音清冷冷的,如天上弯月,“还有,若以后有人敲窗,直接不必理会!”
“是。”苦荞心道,那毛贼不是最近都没再来过?王爷又置的什么气?!
只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又何必自寻烦扰?
待得将床帐放好,苦荞自去歇息不提。
南容逸刚躺至床面,微微略有困意,便听窗户那处传来极轻的敲击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没有停歇。
南容逸只觉烦躁。苦荞是睡死了么?怎的还不去驱赶?!
他转了身意欲睡去,冷不防那窗户处传来推拉声,还有女子的喃喃私语,“怎的还锁上了?”
他终于生了恼,起身坐于轮椅上,磕磕绊绊往窗户处推去。
探手猛然推开窗户,一双清冷冷的眸子带了些愠怒,凉凉望着尚收不及手的刘娥,“刘二姑娘夜半擅闯常山王府,也不怕于名声有碍?!”
他那双眸子真真儿是漂亮,便是生着气亦是赏心悦目。
刘娥的目光扫过南容逸那张惊才绝艳的脸,没来由道,“小郎君深夜不睡,可是在等我?”
她这话委实孟浪,更遑论未尝情爱的五皇子。
五皇子那双含怒的眼登时充满错愕,待得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刘娥调戏,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毛瞬时倒竖起来,探手便要将窗户拉下去。
刘娥速度却比他更快几分,她的右手抵住往下扯动的窗户,言语更带了几分轻薄,“小郎君这是作何?莫非我这几日没来瞧你,你便生了闲气?”
她眉眼含笑,偏没个正形,手上力气却大,竟隐隐有将窗户推得更大之势。
南容逸面上染了薄红,不知是羞还是气,偏偏他坐在轮椅上,不好使力,一个不察,竟被刘娥抢身跃进屋来。
两人挨得极近,南容逸兜手便要反击,刘娥又是个灵活多变的,几番试探下探手抓住南容逸手腕,将他一双胳膊钳制着压在轮椅上,自后凑与他耳边道,“莫动,王爷怕是也不想惊动他人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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