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彻整天往新丰县跑这件事,霍善明显已经接受良好,喝过鱼汤吃过饭,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一点别的,所以又和刘彻分享起他心爱的牛乳茶。
这也是刘据在信里夸过的,刘彻试着尝了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一抬头,就见霍善正卖力地劝他舅公卫青多喝点。
卫青拿他没办法,一口喝光了自己面前那杯牛乳茶,又被霍善喊人满上一杯。
瞧着就格外热情。
刘彻揪着霍善后领问他:“怎么不见你劝我多喝点?”
霍善心道,那肯定是你不怎么需要人劝,何况刘彻年前虽有点要生病的迹象,但他这前前后后蹭吃蹭喝这么多回,身体那点儿问题早就拔除了。
听读过《孝武本纪》的张仲景他们说,刘彻这两年本来要大病一场,愈发笃信鬼神之学的。
有的人生病以后坚决不相信医家,只愿意相信巫医去求神拜佛——说的就是他这位姨公啦!
按照医坛前辈们留下的“六不治”原则,刘彻绝对就是“信巫不信医”的那个类型。
要不是他自己身体底子还不错,生病光靠熬也能熬好,哪里还能活那么长久!
相比之下,卫青每次都是吃最少的,霍善当然得当个贴心晚辈,积极地抓紧机会劝卫青多吃点多喝点。
霍善和刘彻分辨起来:“您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不用我劝您也会多吃。不像舅公,我不劝他就不吃了!”
刘彻闻言大笑起来,转头对卫青说道:“你听到没有,阿善觉得你把自己当外人,你这样可不行。”
卫青“嗯”地应了一声,伸手把霍善抱起来掂了掂,笑着夸道:“我们阿善这是越长越结实了。”
来都来了,刘彻还真的去看了下庄子春耕情况,并且去作坊那边转悠了一圈,看看下个月要上新的产品。
并且要求统统内购一份。
作坊那边哪里敢拒绝,自然是把东西都打包好给他带走。
刘彻还注意到作坊附近正在砌一个新窑,问陪同他们逛作坊的李长生这是准备做什么。
灌钢法这东西民间是不能用的,而且这窑也不像是用来炼钢的。
李长生道:“这是陶窑,只是稍作改造过而已。”
陶器在汉代人日常生活应用得十分广泛,从活人到死人都需要它,所以民间对烧陶的限制是相对少一点的,只要你建得起窑耗得起煤炭,你自己想在家烧也没问题。
李长生这么明晃晃地把这个窑口建在明处,也是因为这事儿并不算违禁。
刘彻向来敏锐得很,一下子察觉这必然不是个普通陶窑。他饶有兴致地问:“改造后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然刘彻都问及此事了,李长生只能稍微给他介绍了一番,说是上次东坡先生给他们介绍了一种瓷土,烧造成器需要的温度比陶土稍高那么一点,所以此番改造就是给它增温而已。
只是眼下这窑还没建好,瓷土也还在运回来的
路上,所以一时半会估计看不到成果。
长安周围也是有一些地方存在烧瓷原料的,李长生就是比照着高岭土的特征托人找寻。他建的窑不大,烧出来的东西大多也只准备自用或者在每月第一个休沐日对外售卖,所以他也没准备把烧瓷之事藏着掖着。
据李时珍所言,明代最受外邦欢迎的中原奇珍一样是丝绸,另一样则是这个瓷器,只是瓷器易碎,经不得陆地上的长途奔波,后世大多是靠海船大批大批地销往海外。
也算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拳头产品之一了。
刘彻听李长生介绍完后点着头说道:“烧出来了送一批到长安给我瞧瞧。”
李长生喏然应是。
霍善是不耐烦陪着刘彻到处逛的,中途他就拉着霍去病陪他骑马去,还问霍去病感觉新鞍具如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霍去病道:“用着很好。”
比起那花里胡哨的马鞍,他越是切身体会了几天,越是感觉双马镫和马蹄铁的好处。
刘彻已经命人给战马配备简易三件套去了,想先看看上林骑兵装备上他们后的效果。
不过他每天骑着马去上朝,被问得最多的还是那花里胡哨的马鞍。
不少人还腆着脸过来问是哪里做的,他们也想去订做一套这样的行头。
那群一向看他们这些外戚勋贵不顺眼的文官和博士则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时不时就要哼上一声,用“你们这些骄奢淫逸的家伙迟早要完”的眼神看着他。
得知这套行头是霍善送的,他们明里暗里那酸溜溜的话才少了,大抵是他们还想从霍善这里买纸,所以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尤其是在知晓霍善已经直接把造纸之法献给朝廷,他们就更没话说了。人家不仅不藏私,纸还卖得那般便宜(其他产品虽然贵了点,但是那也不是必需品),赚了钱给亲爹添置一身亮眼的行头……这一行为有什么值得指责的?要是换成自家孩子,他们怕是要吹上一年半载,说自家孩子至纯至孝。
对霍善这个年仅四岁的朝阳侯,很多人是真的想抹黑都找不到适合的角度来抹黑。
虽然一开始刘彻又是赐侯爵又是赐庄子让很多人强烈不满,可后续霍善献给朝廷的东西证明了这个侯爵和庄子其实给得很应当。
在此之前,这孩子从没享受过什么作为外戚勋贵的好处。
再厉害的笔杆子,一时半会也黑不下手,只能默契地缄口不言。
对于这些家伙的种种行为,霍去病没有给霍善讲,只说是有很多人来打听这套鞍具是上哪做的。
见到的人全都喜欢得很。
霍善听后高兴不已。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有全长安城最威风的爹!
霍善跟着霍去病玩耍了半日,再回去时茶叶蛋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茶叶蛋这东西,煮起来需要的技巧不多,就是比较费时间。蛋煮熟以后还没法入味,最好是熄了
火盖上盖子继续焖上两三个时辰。
霍善玩出一身汗跑回来,李长生一边帮他把背上的汗擦干,一边让易知去生火把马上可以出锅的茶叶蛋热一热。
等汗都擦没了,霍善就迫不及待地往庖屋里跑,跑到灶边等着他师弟给他投喂新煮好的超级香的茶叶蛋。
其实要不是刘彻他们来得突然,夜里煮好焖上一整晚再吃是最香的。
这会儿捞出来的茶叶蛋只能算堪堪入味。
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叶蛋,而是橘井水煮的茶叶蛋!
哪怕只是随随便便那么一煮,也能激发茶叶与蛋最原始、最诱人的美妙味道。锅盖一揭开,那叫一个香!
霍去病在家是绝不踏足庖屋这种地方的,不过有了这么个看什么都馋的儿子,他也渐渐习惯了庖屋的烟火气。他神色自若地拿着霍善塞给他的陶碗,等待一颗新鲜出锅茶叶蛋的掉落。
易知:?
对上那相似度颇高的一大一小两张脸,易知只能默不作声地给父子俩分别舀了一颗茶叶蛋。
刘彻他们闻香而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霍善父子俩很没形象地坐在暖洋洋的秋日阳光里吃蛋,面前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盛着蛋壳的空陶碗。
刘据跑上去问道:“你们都先吃上了?”
霍善理直气壮地回:“我们饿了。”
刘据和霍善相处久了,并不在意霍善不等自己一起吃,他听霍善这么一说也感觉自己饿了,径直跑进庖屋熟练地捧了个碗等投喂。
卫伉几人见状也麻溜跟上,几个小孩由大到小在灶头一字排开。
目睹自家太子和卫家几个娃儿熟练拿碗并作讨饭状的刘彻:?
没想到这群小子还挺能入乡随俗的。
刘彻很快也去讨了颗蛋出来,径直坐到霍善边上剥起那布满裂纹的茶叶蛋。
霍善已经吃完自己那颗蛋了,又开始抱起饮子吨吨吨。他见刘彻正自己动手剥开蛋壳,很是惊奇地放下捧着饮子的手和刘彻讨论起来:“您居然会剥蛋!”
刘彻乐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连蛋都不会剥的人?”
霍善可着劲点头,表示没错,他就是这样想的。
这小子是什么话都敢说的,点完头还讲出个不知从哪听来的形容:“我听说长安城中许多达官贵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刘彻说道:“这话说得倒是挺贴切,如今一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就是你说的这样。你师父这么惯着你,以后你不会也被惯成那样吧?”
霍善一听刘彻说废物才会这样,马上否认道:“我每天起来都自己穿衣裳,饭也都是自己吃的!”
刘彻赞许地道:“看得出来你确实是爱自己动手的,你平时记得督促你太子叔多跟你学着点。”
正在吃自己那份茶叶蛋的刘据:“……”
火为什么突然烧到他身上来?!
晚上那顿他们吃的还是那个“陈胜鱼”,还是用铁锅做的红烧口味。
霍善把做好的红烧鱼分享给传说中的吃鱼爱好者嬴政,说是下次过去可以和嬴政分享这个超好吃的鱼。
不过嬴政得自备铁锅。
毕竟铁锅可带不过去。
霍善还热情地和嬴政介绍起这鱼的来历,并表示到时候他到咸阳后一次性购买十条,嬴政就可以亲手从鱼腹里剖出写有“陈胜王”三个字的帛书了。
作为一个资深神鬼爱好者,您即将有机会可以亲自体验秦末神迹了,是不是特别期待!
【嬴政:……】
【苏轼:……】
完了,这孩子跟谁学的?
苏轼当场推卸责任:【不是我教的。】
李时珍也第一时间发言:【也不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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