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7日,距邱牧阳、江小爱拜访延庆市勘探开发指挥部指挥长石进江的时间已过去2天,后天便是罚款缴交日最后时间,而石进江处和莫圣章处都无消息,安全环保局更是声色全无,讳莫如深。
韩若冰、邱牧阳面面相觑,略显焦虑。
邱牧阳说:“大韩,把你责备求全的眼神收了,我已尽力了。”
韩若冰说:“我就喜欢宽以待己、严以责人。”
邱牧阳说:“好吧,我已做好准备,这事若办不成这50万算我的。”
韩若冰眼睛一撇:“老三,你还真以为我是为这50万元钱?我只是打不开心中这个结,平白无故受欺负的感觉。”
邱牧阳说:“嗯,比较符合你的个性。”
韩若冰沉吟一会说:“若下午再无消息,我再想办法试试,不行也只能如此了。”
谢雨文笑吟吟地下楼,附了韩若冰耳边轻声说:“刚收到银行短信,尹伯打款一亿到我的私人账户。”
韩若冰微然一笑:“尹伯果然守诺,3.8亿的区块买卖合同,先期到账的2.8亿,他留下1.8亿,其余打给咱们。”他亲昵地抚了抚谢雨文的后脑:“给老二、老三各打3300万。”
邱牧阳慌忙欠身:“不赏之功,何以至此,使不得使不得。”
谢雨文说:“惺惺作态,心口不一。”
邱牧阳作惊恐状:“哇,火眼金睛,大韩,你娶妻如斯,需诸事谨慎,小心原形毕露。”
韩若冰笑笑却不接话:“这大概是这几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邱牧阳说:“你给尹伯说了没?1个亿的合同余款,李尚德有赖账的可能。”
韩若冰说:“你由延庆返回那天,给我一说,我就立刻给尹伯去了电话,尹伯说有合同在,不怕。”
邱牧阳说:“怕就怕人家不说不给,找各种借口拖来拖去,拖你两年三年甚至五年十年。”
韩若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此事后面再说,现在紧要的就是解决罚款的事情,我都觉得这不是50万的事情是面子的事情。”
……
午饭时,孟凡千支支吾吾似有话要说,韩若冰筷子一搁:“老二,是不是有事?有话就说。”
孟凡千看了眼郑北转头对韩若冰说:“大哥,我想和郑北开个超市。”
韩若冰说:“开呗,正好郑北也有事干了,不用整天没事可做跟在你屁股后面胡添乱了。”
郑北小嘴一噘:“说话那么难听,人家哪有胡添乱。”
邱牧阳说:“小贝贝,郑叔组建修井队,你要开个超市,这不是添乱?郑叔那资金可是很紧张的。”
郑北说:“用你管?我和老二商量好了,就是要开庆北第一大超市。”
邱牧阳说:“开再大的超市,还是应该有资金赞助你爸的,你这……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
郑北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石油行业能赚也能亏,不保险。”
邱牧阳对孟凡千说:“二哥,小嫂子是心疼你,你就不能表现一下,给老丈人出点钱啊。”
孟凡千搂了郑北说:“我都听媳妇的。”
韩若冰说:“就这点事,还不敢说?”
孟凡千说:“大哥,我是想退出起山公司股份,大哥给我起了个好头,把我扶上马,后面我想自己走,在大哥这我啥忙帮不上,白占股份,我心里过意不去。”
韩若冰说:“老二,别说见外的话,你这样想我可不高兴。”
孟凡千沉郁的神情,欲言又止。
邱牧阳说:“二哥的觉悟比我高,我现在都没脸想这个问题了。”
韩若冰说:“石油行业对我们来说就是赌博,而正常生活的日用品是民生基础,无论何时都存在,开个超市的想法我赞同,但你想退出起山公司的想法我坚决反对,起山还离不开你,这一年多你忙前忙后,现场都靠你了,你一走我找谁去?找这个整天蜂狂蝶乱的…… ”
邱牧阳说:“说事就说事,别总把矛头指向一个弱骨柔心的好青年,俺只不过是色中饿鬼罢了,别的没毛病。”
谢雨文说:“老三,叫你流氓猴真没错,你还是一个脸皮超厚的流氓猴。”
郑北说:“流氓猴,你给出个主意呗,给规划一下。”
邱牧阳知道郑北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回避其父郑昊组建井下作业队的投资借款要求。
郑北不想投资风险性极大的石油产业以开超市用钱为借口搪塞,但随着事情的进展,若无行动会显得揣奸耍猾,言行不一,落个不仁不义的口实。即便原来有这个念头,完全可以不急不缓,循序渐进地运作,但现在已然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邱牧阳建议孟凡千根据投资计划从多方面、多角度进行商业运营,现在郑昊有二八大杠烧烤城,算是有了餐饮业,但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多,酒店行业也是不错的,介入有两种模式,一是租赁房屋;二是自建。前者可以规避一定的市场风险,也就是油田市场淡了,外来人口减少,宾馆也会随着入住率的减少而惨淡,毕竟庆北的旅游业实在是难以和‘发达’二字沾边。后者,如资金到位买地皮建楼,无论庆北油田如何发展,哪怕最终惨淡经营,最终留下的也会是价格不菲的固定资产。这种模式类似于现今的昊北楼,不但适合投资大佬居住作为生产基地,而且旱涝保收,无后顾之忧,人来人往,多年以后,它还会是郑北的昊北楼。
当然,相对酒店行业来说,衣食住行更是消费刚需,即便油田资源耗尽,不复存在了,吃穿用度依然是普通百姓不可或缺的消费方向,关乎人民生计,亘古不变。所以,根据投资情况我还是看好超市模式,国外量贩仓储模式早已流行很久,不妨效仿一下,也并且江小爱的父亲就是超市行业起家,可以去多学学经验,等运营良好、资金雄厚了再考虑宾馆也可。
邱牧阳滔滔不绝讲完,孟凡千和郑北相互对视一眼。
郑北说:“人家是想开一个大超市的,比庆北现有的超市大就成,你这一说那需要开多大的?”
邱牧阳说:“我常去紫辰院,小区旁的菜市场一侧有个废弃的大礼堂,我当时见了就有开超市的想法,位置相当不错,加固改造,装修一下就是一个大型超市,可以试着运作一下。
郑北说:“我知道那个大礼堂,上面一个大五角星,破破烂烂的,不知废弃了多少年了,别说我了,都快赶上我爸的年纪了,能成吗?”
邱牧阳说:“那是闪闪红星光芒万丈,应是上世纪70年代前的建筑风格,快成历史文物了。抚今怀昔,装修改造时可要保留。”
孟凡千说:“老三的想法就是特别。”
邱牧阳说:“人有念旧情结,你超市就叫五星超市就成。”
韩若冰说:“我看成,房屋破旧废弃租金才会低,少许资金就能启动。”
孟凡千腾地站起来对:“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我到现场看看情况去,看怎么租到手。”说完,拉了郑北出门而去。
菜市场南侧的大礼堂为上世纪70年代遗留建筑,红砖结构,门框上方大理石雕刻的红五星犹在,只是色泽早已消失殆尽,呈现万丈光芒的饰条也是若隐若现。
由门缝中望进去,蛛网尘埃,污杂不堪,座椅板凳散乱其中,北墙处更堆放各种砖石各种杂物,舞台一角竖靠一些竹竿,上面的纸张已经泛白,似是写有口号、标语。舞台之上布满灰尘,左右各五展大旗早已破败不堪。两两窗子之间的墙体上似有壁画,但石灰剥落,画面也已残缺不全,模糊不清。
孟凡千慨叹岁月侵蚀的痕迹无处不在,想这个礼堂也曾人潮涌动、欢声笑语而今却破败荒凉若此,真是时过境迁。邱牧阳说的没错,这里承载的应是一段历史,不应该被轻易遗忘。
孟凡千、郑北直奔庆北县房产局询问租赁情况,房产局给的回复是企事业单位房产归房产局管理不错,但这大礼堂却是特殊中的特殊,虽已废弃多年,也曾历经房产局、公安局、工商局、文化局等多个部门管理,但县里任何一个部门、任何一个县局级单位都不敢单独予以处置。这也是它多年以来在这个喧嚣的角落能完整保留下来,安静存在的原因。
想送礼成事,却送礼无门,孟凡千怏怏而归。
韩若冰说:“我想想办法!”
韩若冰所想的办法不过是给尹茂森打电话问问情况。尹茂森听后立刻给莫圣章打了电话。
尹茂森虽和县级领导人都有交往,但能说上话的非莫圣章莫属,毕竟同属于石油行业,只不过一个是政府县级领导,一个是私人投资大佬。
此时的莫圣章主任正与副主任夏不凡通话。
“小夏,不知前两天给你说的事情进展情况如何?通过税务大检查、安全环保大检查,油田各企业也算吐了点血,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上面说得对,适可而止。”
“本身油气田企业就是为当地经济服务的,这个宗旨不能变。处决通知书已经下了,再改难度较大,这不是朝令夕改,形同儿戏嘛。”
“但石指挥长都开口了,怎好驳了情面?”
“所以,我已和安全环保局沟通,就是处决通知书不变,缴纳期限放宽。本月交款日,企业要是上交咱就收,不交咱也不催,实在不行和企业协商从其后期销售收入里提个百分点、千分点也可,不疼不痒地运行,企业自不会心疼,不管多长时间,只要收齐罚款处决通知书的金额即可,莫主任,你看这种方式怎样?”
“呵呵呵呵,年轻人脑子就是灵光,足智多谋。只是……”
“莫主任,我明白,石指挥长那里我去解释,与您无关。”
“这……这……那就多谢了。”莫圣章立时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夏不凡确非常人,真是天资聪慧,材高知深,处理事情利口捷给,他沉吟片刻笑着问:“咋样?你最近和韶音有没有联系?下个周末,她可是要回家的,你可抓点紧哟。”
“这……我……”夏不凡立时一阵面红耳赤。
原来,自从夏不凡和江小爱的互殴事件发生以后,夏不凡彻底死心,感情之事大幅收敛,将心思全部用在如何集中控制油田各企业身上。
但月初偶有的一次莫家家宴,邀请了在庆北孤家寡人的夏不凡,这使他无意中见到了周末回家的莫韶音。
19岁的莫韶音青春逼人,倾着吹弹欲破的小脸蛋嬉笑偷偷进门蒙住莫圣章眼睛的那一刻,夏不凡不自觉地便被莫韶音的天真活波所吸引,值莫韶音银铃般的笑声在包间清脆地激荡时,他的心被重重一击,继而鼓乐喧天,清歌妙舞,这是迄今为止除江小爱之外唯一一个让自己小鹿乱撞的女子,莫韶音有远高于江小爱的青春和活力,也正是这种蓬勃朝气中散逸的纯真让自己眼睛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想看,看了又怕玷污了她的纯洁。
眼神迷离间,莫圣章看出端倪,粲然一笑,心里竟默许了,毕竟夏不凡年轻有为,虽说职位上不如自己,但他从上级部门调来,带着尚方宝剑,不敢得罪。而且小伙子也是眉清目秀、八面玲珑,前途不可限量。
莫韶音似对夏不凡也有意思,甜甜滴叫了好几声大哥哥,哄得夏不凡多喝了几杯,直到脸上绯云流转,眼神朦胧。
其实这只不过是莫韶音的日常行为表现,性格使然,她内心深处依然存有去年的酒吧事件中那个挺身而出、勇武过人的男人的身影。可惜的是当时没有留下他的电话号码,只用自己的名字换来了那人的名字叫韩冰。
她曾试图通过小宛得到那三人的联系方式,不成想小宛也没好意思索要对方的电话号码,只留了自己的号码给那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 三至五月的相处有时抵不过三至五天,甚至三至五个小时,凭空而生的一种感觉让莫韶音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她很想有和他再次相遇的机会,问问他有没有对象,想不想交往,继而或会有一些情感的发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失去信心。依流平进间,遇到夏不凡,见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自是了然于胸。只是心中犹有的牵挂,让她对夏不凡视乎寻常,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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