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走的是水路,所以比较快,腊月三十傍晚,叶俊一行人终于抵达开远县沈府。
正月初九,探花郎叶俊迎娶沈府被和离的嫡女沈玉玏。场面盛大,喜事儿办得十分热闹高调。
这次叶俊公然一亮相,大家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沈玉琪身份在外行事的少年就是叶俊。同时沈老爷还高调宣布,叶俊不仅是沈府大姑爷,还是沈府的义子;沈玉琪在外医治五年,如今已经平安健康的归来。众人唏嘘,沈老爷打得一手好花牌,把大家都蒙在鼓里了。
沈玉琪裘衣玉面,叶俊帽插红花,身披大红,二人朗朗风姿,仿若天上的神仙一般,一时间这二人的名字风靡整个开远。
三天回门之后,叶俊带着沈玉玏及一众随从又乘上了北上的客船。这次沈玉琪没跟来,他要考完了今年的童生试再决定,是否仍旧回到京都安顿。
本来沈玉玏也不应跟来,她手里有N多生意需要整理,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怪沈老爷。沈老爷如今是彻底放飞自我了,每天就是吃喝玩乐,生意都是沈玉玏在管,沈玉琪是一心读书,所以,这一家两个男人没一个靠谱的,这么大家业就累沈玉玏一个,沈玉玏是看不完的账本儿。
可是,他俩这是刚新婚,假夫妻也得做出真夫妻的样子来呀,所以沈玉玏才随着叶俊一起进了京都。想等着过了半年,新婚劲儿过去了,沈玉玏再回开远县忙碌。
墨宅。墨清逸的书房里,墨七正在战战兢兢地回话。
“叶,大人,回老家,一来一回共二十七天,他认了沈老爷为义父,听说他原本是投奔而来的远亲,不过他帮着沈府做了几件大事,帮沈府度过了难关,听说……沈玉琪如今病好了,叶大人自是功成身退。正月初九,在开远县叶俊迎娶了沈家嫡女沈玉玏,沈玉玏此人曾跟夫家和离,比叶俊大了八岁……”
墨清逸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打断了墨七,他兀自说道:“小七,是你这段时间累坏了,所以脑子不正常了?你说他娶了沈玉玏?他特么——我是不是幻听了”?
小七一听自家主子都开始爆粗了,赶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越加恭谨地说道:“主子没听差,奴才也没说差,此事听着荒谬,可却是事实……”
墨清逸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觉得这是自己长这么大、所听见的、一件最为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家事情本来就够奇葩的了,自己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怎么到了叶俊这里,自己的脑子就不够用了呢?叶俊,你如此大费周章地到底想干什么呀?
墨清逸哪里知道,他把叶俊给想复杂了,叶俊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要隐瞒身份、想要肆无忌惮地活着,仅此而已。
叶俊已经是最晚来衙门销假的了,翰林院里,面对上官的诘问,叶俊满面惭愧地说道:“下官趁着年假时间长些,回趟老家是又忙碌过年、又忙着成亲的一应事宜,每天几乎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不过就是再着急也得等我家夫人三日回门后,这不,成亲第四天我就往回赶,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三日,请韩大人酌情处理,下官知错”。
叶俊的上官叫做韩玉贵,他不止是叶俊的上官,新科这前三甲都归他管,他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听了叶俊的话,再看看站在两旁的沐青雪和梅文悦,说道:“青雪,你来说说看,咱们该不该罚叶俊”?
沐青雪白了叶俊一眼说道:“他自是该罚,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专程回老家办,办了也就办了,这回来后连一颗喜糖一块喜果都没有带来,置咱们于何地?不罚他我这里就过不去”。
韩玉贵又一瞄梅文悦,“你说呢”?
梅文悦道:“就罚贤俊好好置办几桌席面,将咱们翰林院上上下下都叫上,吃大餐,且都不许给他带贺仪”。
韩玉贵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这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后吧,叶俊,你好好准备,若不能让我们满意,你就死定了”。
叶俊无奈,心中暗道:“就是不想在京都摆席面才特意回老家办的,算了,到底还是躲不过”。叶俊装作满面高兴地答道:“多谢韩大人体恤,下官一定好好准备,定不教大家失望,今日就亲自写了帖子送到大家的手上。”
叶俊写帖子也是写得万分纠结,既是请,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同科的要请,整个翰林院二十多人肯定都要请,墨清逸也要请,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请了墨清逸,那么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其他人家请是不请?请吧,和人家没任何关系,自己也没那么大脸面,不请吧,大家又都是左邻右舍的,请了墨家不请别家,是看不起人家吗?唉~~~犯愁。
梅文悦看叶俊实在犯愁,忍不住说道:“不下帖子是你的事儿,下了帖子人家不来是人家的事儿,贤俊,你不用想太多”。
沐青雪虽不善交际,也不大通庶务,可是毕竟是在大宅门里长大的,他想了想说道:“要请的,能沾上边儿的都要请,京都人家最重面子。你也不用觉得你人微言轻,你是堂堂探花郎,谁敢小瞧了你去”?
叶俊道:“那,到时候,你们两个可别给我掉链子,陪着我好赖替我挡挡酒,否则我一准儿得挂了”。
沐青雪将头扭向一边,哼了一声;梅文悦这段时间也是跟这两位混熟了,三人脾气秉性都互相了解,之间也就有了些小默契,他笑着拍拍叶俊的肩膀,说道:“做兄长的自是义不容辞。不成想,咱们三个中你最小,你却是最先成亲的”。
沐青雪忽而想到了什么,看着叶俊来了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等我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你可要做好了为我们鞠躬尽瘁的心理准备”。
叶俊笑笑,冲他们俩一拱手,说道:“三日后看你们俩人的表现,表现好的话,等你们成亲时,我即便喝吐了血,也定是要挡在你们前面的”。
沐青雪道:“那就走着瞧”。
梅文悦亦道:“两肋插刀,两肋插刀”。
叶俊是正月二十下的请帖,酒宴就定在正月二十二日晚间。请帖很是精致,随着请帖的还有附赠的一荷包糖果,这规矩当然是仿照现代而来的。酒宴就摆在自家的宅院里,大厨嘛,当然就是自家饭店里的掌勺们,为了这个,自家酒楼都歇业一天。
话说有人或许会问,为啥不干脆将酒席摆在酒楼里?这古代可不兴这个,家里的红白喜事都是请了大厨在自家宅院里办的。
叶俊的宅院里,提前一天就搭起了红色的喜棚,一则暖和,一则叶俊担心万一屋子里放不下,就直接在院子里加桌。吃什么?就吃火锅,暖和。铜锅炭火手切肉,让大家吃个酣畅淋漓。
至于说,这边牛羊肉不好买,叶俊空间里有啊,多少都能拿出来。各种丸子、绿叶菜亦然。如果叶俊不是怕太扎眼,给自家的火锅店供货也没什么。
叶俊用空间不过就是往外拿吃的、喝的、用的,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啥珍贵的东西可以存进空间呢,空间里那十几箱的珠宝和收藏都是大毒枭的。想到此,叶俊忍不住想到,自己身上的银票还有不少,不如都换成银子放进空间,比银票好储存,用起来也方便,关键还不用向银庄缴纳两成手续费。
没错,如今这个年代,你存银子进银庄,人家不仅不给你利息,还要收取存银总数的两成做手续费。两成啊,可不是小数目,叶俊决定以后都只收现银,自己坚决不去银庄存银子。自己有这便利条件不用白不用嘛。
……
墨清逸自是也接到了叶俊的请帖,墨清逸拿着那请帖,仿佛请帖烫手一般,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如此反复。墨五现如今有些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了,只要一遇到隔壁叶俊的事儿,主子往往行事就和平日不同。
话说墨清逸纠结什么别人是不知道,只是一条街上住着,大家都互相看着呢,尤其这条街上官职最高的一位是刑部尚书岳启伦,人家官阶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大家都想知道尚书大人去不去,于是当天各家都让小厮在门口偷偷瞧着。
尚书宅邸。尚书书房里。
岳启伦有两子两女,嫡长子今年二十二岁,叫做岳连涛,如今在兵部任一八品小吏;次子是庶出,今年十九岁,叫做岳连营,如今中了举人,只等两年后参加春闱。此时这两个儿子都在老尚书的跟前站着。
只听岳连涛道:“父亲,您真的要去隔壁叶探花家里赴宴吗”?岳尚书道:“自是要去,不止我去,你们两也去,且咱们都早去。叶俊在京城无依无靠,你们两过去后莫以客居,在旁就给他搭把手,帮着他前后忙活忙活”。
岳连营道:“父亲是不是太抬举这小子了?您亲自去岂不是就给了他天大的脸面,竟然还要我和兄长二人去帮衬?这传出去,父亲难免堕了威名”。
岳尚书虎目一瞪,张口骂道:“混账!目光短浅的玩意儿,你十九岁了还在读书,人家叶俊十六岁高中探花,被陛下钦点翰林院编修,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你们平时就会仗着我的名声在外便宜行事,所以能堕了我的威名的只有你们两个不成器的。
我尚书一职已是极致,有另外那几个在我入阁无望,只等告老。为父告老之后,咱们家还剩下什么?你们二人但凡有点儿脑子就该知道,如叶俊这般的青年才俊,拉拢还来不及,哪能推脱!这是人家成亲早,不然我定要托门路去帮你两位妹妹去说和说和,能找个这么能干的女婿,睡觉时都要笑醒了”。
岳尚书一席话说的两个儿子都惭愧地低下了头。岳尚书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说道:“你们两个对我的决定既然都有微词,那咱们不妨等着看看,我肯定不第一个去,也好让你们知道这第一个去的是谁”?
岳连涛道:“父亲您是说墨宅那位”?
岳尚书点点头:“那位谁攀得上?谁攀得起?金尊玉贵第一世家荣养出来的贵公子,锦绣窝出来的伶俐人儿,你看满朝堂谁敢往他跟前凑?陛下隔三差五就单独召见,在陛下面前他说一句话,抵得上别人说十句百句,可你看看谁敢去拉拢他?
但是,就是这般人物,叶俊有个小病痛他不仅亲自登门问候,还亲自跑去翰林院给叶俊请假。据说当时把翰林院的韩大人都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事儿圈子里都传开了,哪个不知道?你现在还觉得叶俊是个简单角色吗”?
果然,未时三刻岳府的小厮就进来禀告:“老爷,大少爷,二少爷,那边儿的墨大人备了厚礼,还带了两个本家子侄,已经去了叶宅”。
岳尚书将小童挥退,觑着两个儿子,说道:“如何?他都去了,你们两个还觉得去了叶家自己就丢份了吗”?岳尚书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衫抻平整,高声道:“来人,准备厚重的贺仪,随我去叶家道喜”。
另外几家一看,这二位大神都去了,咱也别端着了,难不成咱们比那两尊大神还矜贵?再说了,去了后就能有机会和大神们沟通感情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呀,贺仪加倍,出发去叶宅贺喜”。
翰林院如今的一把手叫做柴庆丰,四十多岁,是大学士。本来他和皇帝陛下说完了公事就要告辞,可皇帝偏心血来潮要留饭,柴大学士本来也没想去参加叶俊的晚宴,叶俊资历浅还入不得大学士的眼,可是他更不想在宫里陪着皇帝吃饭,关键是在宫里吃饭那就是活受罪啊。
于是,他思忖再三,终是决定把叶俊卖一下,就对皇帝恭谨说道:“本来陛下赐饭臣不应辞,可是臣先收了探花郎叶俊的请帖在先,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又是我们翰林院的人,臣若不去,谁去给他撑面子呢?所以还请陛下体恤”。
皇帝颇为有兴趣地问道:“今日叶俊成亲吗”?
柴大学士:“不是,他是正月初九在老家成的亲,也没过去几天,同僚们没喝上喜酒,都不干,所以韩大人才给定了今晚让叶俊请客。听说墨大人也接了请帖,所以臣若不去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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