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看着秦越一路顺拐地出了院子,低声问叶俊:“主子你好了吗?感觉如何?我熬得肉粥怎么样”?
叶俊抬手抚了抚珍珠的发顶,笑道:“我休息的很好,感觉也不错,你熬得肉粥也非常好吃”。
十七见叶俊吃完了粥,与珍珠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磕牙,忍不住在旁提醒道:“大人,他们一会儿要来拉武器,您是不是——”
叶俊起身道:“收拾东西吧,今天咱们该进城了,等东西收拾完之后,我就把这里所有的屋子都装满,大头儿是武器,小头儿是物资,再给两百万两的军费,齐活儿”。
十七道:“咱这差事儿完成的这么好,等大人您回去,陛下肯定会好好嘉赏大人的”。
叶俊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一路走来收了多少礼?有心人士必定都给我记着呢。而且不光钱财,还收了四个美人儿,这一趟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四只:“……”是啊,怎么倒把之前那一出给忘了。
半个时辰后,秦越亲自带着车队来拉武器,叶俊让他们小心翼翼地搬动,告知,大力碰撞有可能会发生爆炸,一车这个武器爆炸,估计押车的这几人都会被炸成渣渣。
叶俊主仆五人也就跟着这批武器一起进了越州府。
秦越这人还比较靠谱,短短时间内就给叶俊主仆五个安排好了住处。这住处是府衙内比较幽静的一个角落。几人安顿好了,叶俊就道:“你们一起跟我去会会祁连将军吧”。
因为秦越把叶俊到了越州府之后的事情简单地跟祁连将军说了下,所以叶俊此人在祁连将军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具象的形象。即便是这样,当祁连将军靠在床榻上见到叶俊缓缓走进来时,仍旧是免不了心中升腾起一丝敬意。
读书人的风骨和习武之人的锐气在此人身上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他虽面庞俊秀,可是眼神却十分锋利;身高虽比不得自己,可是整个人十分挺拔。他就站在那里,若一棵青松一般。
祁连将军双手抱拳,低头施礼道:“叶大人远道而来,祁连本应该亲迎十里开外,可——这身子不争气。还请叶大人原谅下官的无礼”。
叶俊伸手虚扶了扶,道:“所谓特事特办,律法之外还有人情,祁连将军身先士卒才会负伤在身,您为大渝为越州府百姓所付出的,叶某十分感佩,是以,将军不必自责”。
祁连将军道:“听说叶大人昨晚的壮举,下官难以置信,亦十分好奇,叶大人您是如何做到的?不知道叶大人您是否能为下官解惑一二”?
叶俊道:“俗话说,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对方人多,我方人少,自是不能力敌,只能取巧。我身边的珍珠姑娘擅长毒术,而且擅长易容,她就负责混到船上去下毒;我还有两位水性极好的护卫,他们负责潜到海里去凿船底;我呢,就和我的另外一个护卫,用咱们的新式武器痛打落水狗。如此紧密配合,才堪堪将倭寇驱走”。
祁连将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下官敢肯定,你们去得时候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吧”?
叶俊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得到,自是有舍才有得”。
祁连将军:“恕下官冒昧问一句,您身为钦差大人,身为我大渝的一品高官,您就不想想,万一您真回不来了,该怎么办?我相信您一路走到这位置也不容易吧,就不会后悔吗”?
叶俊肃容道:“人生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身为武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你或许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轰轰烈烈又十分疯狂的念头并非只有你们武将才有,只要是为国为民为大义,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祁连将军忽然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滚下床来,跪在地上“砰砰砰”给叶俊磕了三个响头,发自肺腑地道:“祁连代越州府的百姓谢谢叶大人的救命之恩。我相信,经此一役,倭寇短时间内不敢再来犯我疆土,扰我百姓。您的功勋下官一定如实上报陛下”。
叶俊示意十七将人扶起来,说道:“你快躺下,一会儿伤口又要裂开了。祁连将军连年镇守越州,劳苦功高,我比不得你。此次我来越州府,就是代陛下来看望祁连将军,因为这边常有倭寇滋扰,是以特运来我大渝最新研究成功的武器三千枚,杀伤力你们之前也看到了,我会让人教会你们如何使用、如何储存;
另外还有少许物资,我看城内都是避祸的百姓,如今倭寇退去,他们肯定要重回自己的家园,在他们离开前,府衙应该着人在城门口依次、按户发放;
还有,之前你上书陛下,请求增加军费一百万两,我身为户部尚书,自是知道国库是否丰盈,所以你的折子一直未曾得到批复。不是不想批准,是国库确实没钱,如今借着江南水患,募捐所得倒是还剩下一些。咱们戍边的士兵,都是用性命换来的月例,他们也有父母子女,在他们身上银子不该省。所以此次我就私自做主,给你留下两百万两银子做军费,只要把银子都花在刀刃上,别辜负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回去后,陛下那里,即便面对狂风暴雨,我也值得了”。
所以说呢,说话得有技巧,看看吧,祁连一个勇猛大汉,竟然被叶俊一番话给感动哭了。祁连也不想哭啊,他也不想这么丢人的,可是他实在忍不住啊,这叶大人办事,实在是——太贴心了啊!
双方又是一通客气之后,叶俊就要告辞。正当此时,珍珠却是忽道:“主子,这位将军只怕是中了毒”!一语激起千层浪!
叶俊从来对珍珠犹如宠闺女一般,要是别家奴才在这种场合哪里敢张口就插话,还是这么重要的话,但此时偏就珍珠张口就说了出来。
珍珠既然说了,叶俊便是相信的,他对珍珠的本事从来没有怀疑过。叶俊见祁连将军方面的几人都一副求知若渴地望着珍珠,估计要不是碍于这是叶俊的贴身护卫,珍珠又是个女子,他们早就冲过来一问究竟。
叶俊回头,用温暖鼓励的目光看着珍珠,道:“你从哪里看出祁连将军是中了毒”?
珍珠丫头脆生生道:“若我猜得不错,祁连将军这伤口已经超过十天,但是大家瞧,伤口却依旧未曾愈合,仍然还在渗血,这本身就不正常”。
旁边一个老者道:“但将军的箭伤深可见骨,是不是只因为伤口过重才无法愈合”?
珍珠道:“是有这种可能,你们没有研究过毒物,这么认为无可厚非,只不过,我自小就与毒物为伍,对毒物的气味极为熟悉。将军的伤口往外渗出的血液里有一股极淡的臭味儿,这种臭味儿与人体长时间不沐浴所产生的臭味儿大体相同,所以大家才会忽略。
但是,根据将军的血液不凝固,伤口不愈合,血液里有臭味儿,将军又是跟倭寇对敌时受的伤,这四者加在一起,我就可以断定,将军是中毒了。
原因无他,传说在东瀛,也就是倭寇的聚集地,他们那里盛产一种海产品,叫做葵,此物有剧毒。倭寇喜欢用这种毒液浸泡武器,被这种武器所伤之人,就和将军的症状一般无二”。
叶俊道:“你可能解此毒”?
珍珠道:“只需用高纯度烈酒将伤口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腐肉割掉,再重新敷药包扎即可,且百天内,不得动怒、不能骑马、不能做剧烈运动,否则,将军性命堪忧”。
叶俊道:“这解毒之法听起来倒是也简单”。屋内老者,叶俊猜度着此人就是给将军看病的医官,此时只听他道:“老朽即刻去安排”。
珍珠却拦住道:“此法听起来简单,只是根本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简单。此法难就难在高纯度烈酒的提取,所有能入口的酒都是做不到去此毒的功效的”。
叶俊心道:“那肯定是要医用酒精啊,从空间里拿一瓶不就好了!只是,这东西得有出处才好,需得造个简单的阵仗,无论这阵仗出不出得来酒精,自己到时再偷偷拿出来就好”。想到此,叶俊便道:“罢了,我就送佛送到西,这越州府还离不开祁连将军的镇守,提纯高度烈酒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珍珠惊讶:“主子,您还会这个”?
屋内老人:“叶大人,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人去准备”。
叶俊也不客气,说道:“给我准备一口大锅,五十坛你们这里最烈的酒,白铁锅盖,带卷边的,这边伸出来一截白铁管子……”叶俊吩咐一通,整个屋内的人都傻住了,表情就挺茫然的,烈酒提纯这么的复杂?
叶俊扫了一眼众人,叹气道:“算了,一会儿我画套图纸给你,你照着图纸去准备吧”。
……
叶俊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玩具,他也没想到,到了这边还能用到他当年学过的物理知识,怎么说呢,就很神奇。当他定制的那些东西相继送来,他在院子里相继组装,慢慢展开阵势,感觉神奇的可就不是叶俊了。这么说吧,府衙没事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没错,只能说他们看热闹,都是一群外行。古蒸馏法岂是这么几个简单的设备就可以完成的。
珍珠就是大家的嘴替,她缠着叶俊,誓要做叶俊的跟屁虫,但到底没有憋住很久,这边一开始烧柴加热,她就开始发问:“主子,这是什么原理,您跟小的说说呗,也让小的跟着您长长见识”。
叶俊扫一眼全都在关注自己的看热闹的人,终是尽量用白话、用大家都能听明白的方式解释道:“这种是简易版的古蒸馏法,用此方法可以将酒提纯。咱们平时所喝的酒,按照物理学上的专业知识来区分的话,只有二十多度,可能你们不知道这二十多度是高还是低,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其实这是一个很低的数值,因为能入口酒的度数最高值是七十度。也有超过七十度,达到九十度的,但是那就不能喝了。
用特制的容器将酒液加热,由于酒中所含有的各种物质挥发性不同,在加热蒸馏时,在蒸汽和酒液中,各种物质的相对含量就有所不同。酒精较易挥发,加热后产生的蒸汽中含有的酒精浓度增加,而酒液中酒精浓度就下降。收集酒汽并经过冷却,其酒度比原酒液的酒度要高得多……”
叶俊讲完了,扫视了一眼,嗯,发现大家还是懵了。
叶俊看向珍珠,珍珠眯眼儿笑嘻嘻道:“主子,我觉得这个吧,可能我不配知道”。
叶俊:“……”这傻孩子真实诚!
三天后,两大碗白酒被士兵小心翼翼地捧进了祁连将军的屋子。士兵那小心的模样就像捧着全世界。
副将秦越一直在忙着收缴并安排那七条战船及城内老百姓归家事宜,所以此时才抽出时间过来盯着。
祁连将军见副将秦越来了,还颇为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忙完了”?
秦越道:“没忙完我也得过来盯着你,此次清创你知不知道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而你的性命对咱们越州府来说有多重要?该说不说,此次若不是叶大人来了,你命休矣,知不知道”?
祁连将军:“这几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叶大人此人的本事简直深不可测。你想想,他研制的那些武器、他杀了多少倭寇、他抢来的战船、他运来的物资、他运来的银子,还有他用那么特别的法子提纯的这两碗酒,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秦越道:“没错,的确不可思议。您是没去,我去收缴战船时,船上那些被毒死的倭寇都快摞在一起了,着实看得人头皮发麻。此次倭寇来袭,足有万人,可逃走的只有寥寥几百人,这结果,说出去大概都没人信。以前那些标榜大能大贤的人,吹得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跟叶大人这低调到家的一比,简直弱爆了”。
祁连将军一直盯着那两碗酒,缓缓道:“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他。都说他在皇上面前如何受宠,别人说十句,不如他的一句有用,我还道他是个只知谄媚奉承的得志小人,如今看来,倒是我,狭隘了。陛下宠,必定是有陛下的原因”。
此时,负责给祁连清创的大夫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就绪,便道:“将军,一会儿您会十分痛苦,属下怕您伤到自己,所以请将军将此软木咬到嘴里。属下给您交个底,这个伤口时间有些久了,比之刮骨剜肉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属下觉得,不然就让秦副将将您劈晕吧”。
祁连将军眼睛一瞪,道:“不,老周,我不要晕过去,我要记住这种刮骨剜肉的疼痛,以后,我要让倭寇十倍百倍地还来。不就是痛吗?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痛死了我!来吧,老周,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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