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盛公馆回到医院,与主治医生沟通之后,确认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便把她接回家里,盛鸿声亲自加派人手守在会馆的周围,并且控制进出的人员,卓力距离上次中枪,已有半月,虽然还在恢复期,但经过那次,现在的他几乎如影随形的跟在沈穆瑶的身边,哪怕是在会馆里,也不敢离开她太远。
几日之后,他带着昂贵的礼物亲自去冯家,登门致歉,谭璐雅得知此事,也赶了过去,想要尝试与盛方宸建立关系。冯秋良原本并不打算轻易原谅他,最后还是看在外甥女的面子上,给了他一个台阶,并且让他重新考虑好之前的建议。
事后,又为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都被盛方宸投机取巧的逃脱掉,冯秋良看出他的决心之后,便不再勉强此事,可谭璐雅仍旧不甘心的,私下与他接触,但每次都被他的手下敷衍了事。后来,她开始从沈穆瑶着手,听闻她这段时间都在会馆养身体,便借着陪伴的缘由,日日去会馆,与她一起等着盛方宸回来,等到用完晚饭之后才肯离开。
沈穆瑶本就心思敏感,身体也没有全然恢复,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能得罪的外人,在家守着自己,彻底让自己束手束脚。谭璐雅倒是一点也不拘谨,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一会儿吆喝他的手下,一会儿吩咐陶玥儿侍奉自己。
自从出院之后,她很少有机会去后花园,盛方宸为了不让她受凉,只允许她待在屋里,哪怕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也不让她出去待太久,会让卓力严格控制她在外逗留的时间。
谭璐雅在人前人后是两副面孔,盛方宸在家的时候,总会对沈穆瑶关心尤其显着,等到他出门之后,她的热情减退,对沈穆瑶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只有在她想要了解那个男人的时候,才会主动接近沈穆瑶。
某日午后,盛方宸路过乔家栅时,让人买些糕点送回去,谭璐雅原本正在后花园晒太阳,听到门口的动静,又看见卓力的手中提着点心,便顺其自然的跟了上去。
陶玥儿接过包装袋,拿去厨房,用盘子把点心装好,再端了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沈穆瑶正捧着国外名着看的不亦乐乎。卓力站在一旁俯身恭维道“小姐,这是盛先生派人送回来的,他知道您喜欢,特意派人去买的。”
她满眼惊喜的瞧了一眼,自言自语道“确实,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吃乔家栅的点心,你们也尝尝,这么些,我吃不了。”她拉着陶玥儿和卓力。
谭璐雅坐在她的身边,不怀好意的发问“穆瑶姐姐,你喜欢吃哪一种呀?”
“青团和沙园都不错。”她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那方宸哥哥呢?”谭璐雅侧身拽着她的胳膊追问道。
“他?呵呵呵,方宸对点心没有喜不喜欢一说,对他而言都是充饥的东西罢了。”沈穆瑶故意隐藏了一部分实话。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透露自己男人的喜好。除非她真的傻得无药可救。
陶玥儿侍奉在一旁,听到二人的谈话,忍俊不禁的冲着沈穆瑶使了个眼色,似乎在为她摇旗助威。卓力看见二人微妙的关系,也强忍着内心的笑意。他以为沈穆瑶心思单纯,实则只是不屑于利用那些手段。
用过点心之后,沈穆瑶便回到卧室午休,谭璐雅吵嚷着要去参观他们的房间,卓力站在楼梯处挡住她的去路——“谭小姐,您不要让我为难。”
“我是冯秋良的外甥女,连方宸哥哥都不敢对我这么凶。你是他的手下,还敢造反不成?”谭璐雅用背景向他施压。
沈穆瑶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吩咐道“让她上来吧。”
得到应允之后,她屁颠屁颠的跑上去,不等沈穆瑶进房,就率先冲了进去,然后参观着二人的卧室,转身发问“来了几天,终于见到你们的卧室啦。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冷冷清清的........”她坐在床上,晃动着身体,试探着床垫的松软程度。
“谭小姐,在别人家里做客,最起码的礼貌应该有吧?”沈穆瑶镇定自若的望着她。
谭璐雅在警告之后,缓慢的从床上起身,走到床头柜的旁边,看着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好奇的打开了它,见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发簪,便疑惑问道“这是?”
“信物。”她自信满满的回应道。
“不可能,这东西看起来根本就不值钱,方宸哥哥也送不出手吧?”谭璐雅拿起木簪反复端详。
沈穆瑶坐在沙发上,替她倒了一杯茶——“谭小姐,过来坐吧。”
她拿着木簪坐在沙发上,俩人互相审视了片刻,方才发话“如果你听完我们的故事,仍然选择留下来,我无话可说,不过,我想告诉你的事,感情之事不可勉强,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啊,穆瑶姐姐但说无妨。”谭璐雅一本正经的把木簪递给了她。
“我认识他的时候,不过十来岁,他当时还不叫盛方宸。我生活在北平,家里是做药材生意,曾经我也有着尊贵的身份,只可惜后面遭奸人所害。遇见他,是那年的冬天,他和他的母亲来北平寻亲,在走投无路之时,被我娘救下,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他的出现,让我原本沉闷的生活多了一丝惊喜。他教我爬树,给我讲乡下的那些故事,会用叶子吹曲儿,还会用土法子给我御寒,我们俩可以畅所欲言,谈天说地,在他的面前,我不用墨守成规。他也不用把我当成世家小姐看待,当时还不明白这份关系的意义。在他离开北平的时候,亲手做了这根木簪,作为信物送给我。成年后,他用盛方宸的身份重新认识我,相遇之后,再次互相吸引,确定了彼此的感情。”沈穆瑶若有所思的讲述着那段过往。
谭璐雅未料到二人竟是故交,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一个相好。她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同意你从北平来上海?”
“家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父母,皆亡!”她声音有些哽咽。
谭璐雅的决心突然有所动摇,她并不是被沈穆瑶的真诚和故事背景所打动,只觉得这是一份无人能撼动的感情。沈穆瑶看到她无言以对,用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追问“谭小姐,是真的喜欢方宸吗?”
“当然啦。”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倘若发生不测,你可否愿意为他赴死?”沈穆瑶一本正经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她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答辩,让一个尊贵的大小姐,为了个男人赴死?她就算再一厢情愿,也做不到这个份儿上。喜欢他不假,但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局面陷入僵持,门口的汽车声,让二人不约而同跑到阳台望了过去,许宥祖冲她挥了挥手。她看见门口的俩人纠缠不清,索性让卓力把他放了进来。
谭璐雅对来人尤其眼熟,走近一看,才记起这个男人在年终晚宴上与沈穆瑶跳过舞。他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慕,从进门之后,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上。陶玥儿为他倒了杯茶,便退下,只有卓力对他的出现虎视眈眈。
“瑶瑶,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许宥祖满脸关心的望着她。
“都好。”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只是想在离开上海前,跟你做个告别,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许宥祖黯然神伤的问。
“如果之前的提议你不同意,就不用再来。”沈穆瑶眼神坚定的回应道。
坐在一旁的谭璐雅听着二人的对话,不明所以,但凭她的直觉判断,俩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从前,她还能和许宥祖相敬如宾,自从她彻底投入盛方宸的怀抱之后,对他的态度,连装都装不下去。
他被沈穆瑶置若罔闻的态度劝退,只在会馆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依依不舍的离开此处,直接去了火车站。傍晚的时候,盛方宸提前结束工作,回到家中,刚脱下外套,正想去抱沈穆瑶。却被谭璐雅拽住胳膊,主动迎合上去,故意透露许宥祖来过会馆的消息。她正期待着一场大戏,没想到盛方宸却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的秀起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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