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阳继续进行收入的录入,录入之前,安沐阳得先一户户核对。并和农户核实,是否承认工作人员入户收集的数据,完全没有问题后,才录入系统。
回村上班以来,但凡涉及到农户的收入问题,农户都很忌讳,很多农户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收入。就比如养了几头猪,几头牛,月工资多少,几乎不会说实话。
比如去到一户稍微难搞的农户家,明明圈舍里就养得有五六头肥猪,工作人员都看见了的,还是不承认,就是要找各种理由说不是自己的。
再比如问到工资,本来一个月五六千,死活不承认,只说自己有两三千,还说自己连饭都吃不起了。谁都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在外打工,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谁还会去做。
当然,村干除外,除了“一肩挑”外,其他村干工资的确一个月只有二千五这样,而且只缴纳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并且,一年中,有两三次要拖两三个月的工资。而且,经常要加班,还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到乡里开会。这开会来往的费用,没有报销,一个月下来,有时候还会成负的。
因为政策要求,对于脱贫户得定期走访,怕其出现保障问题,特别是“3+1”保障问题。
“3+1”保障指医疗保障、教育保障、饮水保障和住房保障。后来还增加了就业。这些都是工作职责,倒也应该,而且必须尽职尽责。
只是,在这些脱贫户中,很多人过得比我们工作的好多了,经常打麻将打得厉害得很,有一些还是打的大麻将。而我们呢,还得天天担心其返贫。
有时候碰到更难缠的群众,工作更难做。比如,因为其不符合纳入低保,政策给其讲了,原因也说了,但是,就是好说歹说,什么都说尽,还是不理解,天天到村委会来闹。
有一些,甚至手指头都差点戳到工作人员的头上去,那个话,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而我们工作人员呢,重话都不能说一句,更不能发脾气。
因为,好不好,不管是不是工作人员的问题,都说是工作人员的问题,不是投诉,就是举报,然后工作人员呢,就得各种整改,说明情况。
其实,有时候,真的很无奈。但是职责所在,也没有那么多怨言,只能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一个小时后,安沐阳才核实录了十三户。不过安沐阳所在的村不大,总户数才三百二十几户,脱贫户加上监测户一起一百五十七户。比起人口几千人的村,工作量就小了很多。
安沐阳正准备核实下一户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群众的电话。
安沐阳:“喂,有啥事?”
对方:“安书记你好,我母亲因为之前打疫苗出问题的住院费用,现在他们医院要叫我们去缴费。当时你们不给我们年轻人说一声,就去给她打了疫苗,现在老人虽然好了,回来了,但是现在还让我们付医疗费用,我们是不付的。”来电的是村民谭江。
听着谭江的话,安沐阳想起来谭江母亲的情况。
那是疫情放开后的半个月,那天安沐阳出去培训不再村,乡里下来叫没有接种疫苗的人家中疫苗,于是陈火华就带着卫生院的人去给其母亲接种了疫苗。
等安沐阳回村后,有一天晚上,就看见救护车从安沐阳家门口过当时安沐阳还不知道是谭江母亲出事情了。
直到救护车到了乡里,谭江才给安沐阳打电话:“前天你们叫人来给我妈打疫苗,又不通知我妈年轻的一声,现在我妈连话都说不了了你们说怎么办?如果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不罢休的。”
安沐阳一脸懵地道:“老人家现在情况如何?他在接种疫苗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前天我不在,我培训去了,我问问情况。”
谭江:“她本来就感冒躺起,刚好一点点,饭都还吃不了几口,你们就叫人来给她打疫苗,现在送去医院,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如果出什么问题,我不会放手你们的。”
安沐阳:“感冒的话,我们之前宣传过的,的确是不能接种疫苗的。你们先送老人家去医院,我们给上面汇报情况。”
谭江:“是嘛,你们去汇报嘛。”说完谭江就挂了电话。
安沐阳随即就给陈火华打去电话:“刚刚谭江给我打电话说,他母亲感冒的,你还带医生去给他母亲打疫苗,现在他母亲救护车刚来拉走,说是很严重,怎么回事?”
陈火华:“我们只负责带,是医生给打的疫苗。”
安沐阳:“那你们带去,老人家躺床上不舒服的,你们都不先问问情况就给人家打啊?”
陈火华:“给医生说了的,那医生说,没有问题,可以打的,所以才打的。”
安沐阳:“那现在出问题了,谭江就一口咬定是我们带医生去打疫苗才出问题的。这要真是出点事,咋整嗯?陈兵家母亲和徐翔家父亲的事才平息多久?”
陈火华:“我先给晏熙乡长汇报。”
安沐阳:“行。”
......安沐阳回忆到此,想着接种疫苗这件事,如今的健康码,行程码都已近成为历史了。但是当时因为接种疫苗的后遗症还存在。
当年陈兵母亲昏迷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以后,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撒手人寰。陈兵一家人到村里,到乡里闹了几天。虽然,最终鉴定结果并非接种疫苗导致,最后还是几方坐在一起,协商以后,政府出于人道主义,补贴其两万元钱,陈兵家才没有继续闹下去。
至于谭江母亲,好在最后抢救过来了,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要不然,又是一阵疫苗风波。
只是没有想到,都将近一年了,还有因接种疫苗住院的费用的问题出来。
安沐阳:“意思当时费用面议结算吗?”
谭江:“没有。”
安沐阳:“那我问问,到时候回复你。”
谭江:“好的。”
挂了电话,安沐阳就问当时带医生上门的人员陈火华:“老陈,这个谭江说,当时他母亲住院费没有交,现在医院打电话喊他们交,是什么情况?”
陈火华:“我不晓得嘛,后来好了就出院了,也没有说他家交费没有,我已经给了卫生院的电话给他了,卫生院会解决。”
安沐阳:“哦哦,好的,我也对接哈乡里分管领导。”
陈火华:“我和乡卫生院对接一下。”
安沐阳:“好。唉,真的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解决完谭江家问题,安沐阳正要继续进行收入核实录入,突然又接到乡综治中心负责人打来的电话。
彭伟伟:“小安,你们村有一件婚恋纠纷的案子,需要你们了解调解,一会儿我把资料转给你。”
安沐阳:“好的,哪家?是什么情况?”
彭伟伟:“就是你们村某某村民,他媳妇要和他离婚,说是两个人爱吵闹,说他一天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和他过不下去了。一会儿挂了电话我把资料转给你,你看看,调解一下。”
安沐阳:“好的彭哥,不过,这个婚恋纠纷,我又没有经验,怕是调解不好,不过我们先问问什么情况。”
彭伟伟:“好的。”
挂了电话,彭伟伟就把资料转了过来。
虽说安沐阳还没有这方面的调解经验,但是安沐阳还是给女方打去电话,仔细问了情况,并从各方面进行劝说。
但是也只是劝说而已,毕竟,鞋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才知道。不过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安沐阳也是进行了建议和劝说。
最后,还是得看他们自己,毕竟,婚姻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何况,安沐阳自身的婚恋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劝说别人该如何人如何。
只是,很可惜,女方坚持离婚。
和女方挂断电话后,安沐阳给彭伟伟回去了电话。因为该男女双方并没有在家,所以只能通过电话沟通。
给彭伟伟说明情况后,安沐阳想到了自己的情况,觉得真的很讽刺。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糟,还去给人家调解感情问题,真的想想就很搞笑。
真的应了那句话,人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缝。
本来头天晚上,安沐阳就因为渣男差点孩子都小产,现在却硬撑着,像没事人一样,去调解群众的婚恋纠纷。
安沐阳只能苦笑。
处理好这一切事后,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老李(李举)已经去做饭了,其他人等着吃就行。
安沐阳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收到渣男的对于孩子怎么处理的信息。不过,安沐阳现在已经不着急,心里就给他今天的机会,看他是想怎样。
放下手机,安沐阳继续核实收入录入系统,然后等着老李把饭做好开饭。
时间过得多快啊,一早上,就在各种琐事但是对于群众却是重要的事中一晃而过。
对于群众重要,那自然而然对于我们也是重要的,所以,认真做好每一件关于群众的事,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
不一会儿,老李就做好了午饭,吃完午饭后,由于头天晚上胎象不稳,安沐阳就回寝室午休。
现在的安沐阳,孩子是她的一切,若是孩子没有了,那她一定会疯魔,一定会不顾一切剁了那个薄情男。
安沐阳还算是理智的人,直到现在,还能理智地,坚强地做好工作,保护好孩子。
看似一脸平静,只是无人知道,安沐阳内心有多煎熬,有多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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