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骄留下了子辰和陆鼎峰控制清理信阳王府。
自己只带了凤甲和方宏,偷偷的去了崔家。
信阳城里跟南阳城完全不是一般景象。
百姓们关门闭户,即使听到街上有动静,也不敢开门窥探。
楚天骄避开了两队巡逻的义军,在方宏的带领下来到崔家门前。
崔家也算高门大户,如今那扇朱漆大门上钉着木板,应该是之前破损后临时修缮的,显得非常寒酸。
大门紧闭,方宏轻轻扣门,过了半响,门内才传来问话声:“谁?”
方宏凑到门缝处往里递话,自报家门,说有急事要拜见崔老爷子。
崔家跟信阳的富源昌有生意往来,甘州方家之名,虽然是商户,却因占了“仁善”之名,被世家大户高看一眼。
听说是方家少爷亲自前来拜访,且有生死攸关的大事相商,虽然已经夜深,但是门房还是进去通禀了。
楚天骄三人被请进了崔家。
高门大户,本该庭院深深,入门的几棵大树,却被伐倒。
看到院里家丁手持的火把和木棍,便知道这些树,因何被伐倒。
接待楚天骄的并不是崔老爷子崔尚,而是他的四儿子,崔家的四老爷崔平之。
这崔平之年约三十左右,一身文士打扮,带着血丝的双目看向楚天骄,眼神中略有些不满。
想来谁大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会客,应该都心有不满吧。
楚天骄以方成轩的身份向崔平之拱手致歉:“深夜前来打扰,是在下失礼了。”
“方少爷不知有何急事?崔家如今自身难保,怕是也帮不到方少爷什么。”
崔平之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请楚天骄入座。
崔平之的态度,说不上来无礼,也不算客气,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但又不着痕迹。
对待方成轩一个商人之子,深夜被打扰,能做到这样,这崔平之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楚天骄直接切入主题:“不知崔尚崔老院正可在府中?”
崔平之淡淡道:“家父年迈,又受了些惊扰,如今卧病在床,不宜见客。
府中一应事宜,皆由我做主。
方少爷若是有事,不妨与我直说。”
楚天骄要借助的,是崔尚的名气,和他曾经在朝廷为官的经历。
这崔平之,应该是留在崔家打理庶务的幼子,还不足以担当此事。
楚天骄只得问:“不知崔家对义兴王有何看法?”
崔平之一愣,不明白这“方少爷”这一问是何目的。
万一这“方少爷”已经是张兴的人,是跑来崔家游说崔家当张兴的走卒的,可就麻烦了。
楚天骄添了一句话道:“这张兴杀尽城中大户,连信阳王都杀了,独留崔家。
不知崔家是感恩戴德,还是迫于张兴淫威,不得不低头蛰伏?”
崔平之听楚天骄语气中对张兴并未有丝毫敬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道:“富源昌不是一样没事吗?”
楚天骄道:“富源昌信阳分号,已经尽数被洗劫,所幸掌柜和伙计舍财活命了下来。
在下是今夜才入城的,若是在下早在信阳城内,怕是也遭了张兴毒手了。”
崔平之这才确定了眼前这位“方少爷”的立场,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张兴,不过是山贼土匪而已,狼子野心,竟敢称王,滑天下之大稽!”
楚天骄这才吐露实情:“我方家护卫,已经将张兴控制,今夜前来,实为拜见崔老院正。
想请他老人家振臂一呼,带着满城百姓,寻一条活路。”
崔平之大惊:“什么?你们富源昌的人,抓了张兴?”
楚天骄颔首:“张兴如今被我的人监管在信阳王府。
但这信阳城里,还有五百山贼,几千义军,这些人清缴起来,需要人手。
且城外朝廷军围而不攻,意图不明。
朝廷军统帅冯之夏此人,生性狠厉,好大喜功。
我担心就算带着信阳满城百姓投降,也难逃一个乱民之罪,惨遭屠城。
故需借崔老院正名声一用。
还请崔四老爷,引在下与崔老院正一见。”
崔平之不敢再轻视楚天骄。
人家抓了张兴,说难听一点,如今这信阳城,可在人家的手中。
且楚天骄刚说的那些话,也确实紧急。
他还真做不了主,只得让楚天骄稍等,他急忙跑去请示他爹。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楚天骄被请进了崔家上院,崔老太爷在书房接见了她。
这崔尚,已年近古稀,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楚天骄恭恭敬敬的给老爷子行了礼。
对方毕竟是曾跟她祖父老离阳侯同朝为官的大儒,理应敬着些。
崔尚默默地看着楚天骄,脸上笑意渐渐升起,慈爱的柔声说道:
“小娃娃,辛苦你了。
刚才我家老四已经将你说的情况,都跟我说了。
你做得好,张兴这样的小人,趁乱称王,理因杀之。
只可惜我们这信阳城中,没有你这样英勇的娃娃啊!
你担心城外的冯之夏好大喜功,为了军功屠城,这顾虑也是对的。
人心难测,欲壑难填,如今这世道,咱们不能拿满城百姓的性命去赌。
不过既然你能进得来,就能出得去。
天亮后,我让平之带着我崔家的人,帮着你清理城内的叛军。
控制住城里后,老夫只要修书,给冯之夏和豫州州牧府,信阳之困可解。”
楚天骄早就算到了,只要崔尚肯出面,这事就好办了。
有崔尚的信送到豫州州牧府,冯之夏就再难作为了。
“崔老院正考虑得周到。
还请您即刻修书,我立即派人送出城,先送往荥阳。”
崔尚当场让崔平之磨墨,准备写信。
楚天骄又道:“还请崔老先生,在信中不要提我方家,就说是崔家带着满城百姓,拨乱反正的。”
崔尚笑眯眯的看着楚天骄问道:“我崔家不好夺人之功,方少爷若不愿担这份功劳,不如就推给这满城百姓吧?”
楚天骄颔首。
她觉得奇怪,这崔老爷子,对自己似乎是太过慈爱了些,也不问自己为什么不肯居功。
若做这事的真是方成轩,捉拿叛军首领,这可是大功一件,普通人,是很难抵御这样的诱惑的。
她却将功劳推出去,这崔老爷子竟然连原因都不问一声,就答应了。
写好信后,崔平之将墨吹干,放入信封中,交给了楚天骄。
崔尚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只玉钩,递给楚天骄:
“小娃娃,这只玉钩是老夫的随身之物,但凡崔家人,见它如见老夫,你拿去吧!”
崔平之惊愕的喊道:“父亲,您这是……”
崔尚瞪了崔平之一眼,将他的话吓了回去。
楚天骄接过了玉钩,觉得这玉钩通透,雕工出奇的好,形似半月,上面有个古篆字“崔”字,应该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她又将玉钩奉还:“在下怎敢受老院正如此大礼?”
崔尚呵呵直笑,“你受得起!老夫高兴啊,当年……算了,下次你若方便时,路过信阳,勿必再来崔府。
去吧,去吧,破虏兄有孙如此,羡煞老夫也!”
楚天骄捏着玉钩的手一紧,猛的抬头,盯着崔尚:“您……”
崔尚已经起身,挥手道:“既作方家子,何须露真身。下次来时,叫我崔爷爷就好!”
破虏是老离阳侯的字。
楚天骄知道崔尚已经认出了自己,却又理解自己不方便透露身份的苦衷,这是让自己继续装作方家少爷,免得出去露了端倪。
楚天骄对着崔尚再拜,转身踏出了书房,崔平之满心狐疑的将她送出了崔府。
两人约好明日一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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