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秋山奉了陆元清的命令追查方高远的死因,他自然会上心。
很快,暗夜司的人就查清楚了当日方高远的行程,其中就包括那间茶室。
“当时正是吏部办公的时候,方大人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墨秋山本以为方高远是去那里见什么人的。
如果能查到与他见面的人,或许能找到线索。
那名茶室的老板娘被带到了暗夜司。
尽管老板娘想替客人保密,但面对暗夜司的审讯,还是什么都招了。
“方高远的行为,一听就是在跟踪那个穿披风的人。这就好玩了!”
墨秋山立即让人去调查吏部昨日有谁看见了方高远离开。
可惜的是,方高远离开吏部时,正是午休时间,吏部的人本来就少,根本没人看见他跟着谁离开的。
墨秋山到吏部查了一圈,当时好几位官员都外出了,各有原因。
询问到叶林轩时,叶林轩声称自己当时一直在衙室内午歇,并不知道方高远离开过衙门。
在吏部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正当墨秋山困扰之时,监视康王府的暗夜司密探尤二狗却来向他汇报情况。
“都统大人,昨日康王带着我们在大街上溜了一大圈,中午时,他进了樊楼用餐。
我们不好跟得太紧,便只在大厅里等着。
中途,属下不放心,让人装成小二进去查看,却发现康王根本不在雅间内。
属下等慌了,四下寻找,惊动了樊楼的人。
还请都统大人恕罪!”
康王毕竟是皇亲国戚,暗夜司对他的监视应该秘密进行。
尤二狗向墨秋山请罪,也是怕此事传出去,康王找墨秋山的麻烦。
墨秋山倒是没把这放在心上,“樊楼如今是楚大将军的产业,楚家人办事一贯严谨,暗查康王也是离阳侯提议的,樊楼的人知道了倒是应该不会乱说。”
尤二狗刚要退下,墨秋山突然福由心至,问道:“樊楼是不是离方高远被杀的地方不远?”
尤二狗想了想道:“隔了三条小巷,是不远。”
墨秋山直觉的认为两者必有联系。
他立即让人带了那位茶室老板娘偷偷的去康王府外,寻找机会辨认康王是否就是去茶室的两位客人之一。
第二日,就有下属来报,那位老板娘认出了康王的身形,确实很像其中一人。
墨秋山以为是康王杀了方高远,亲自到了康王府找康王问话。
康王矢口否认自己跟方高远有任何的关联,倒是在心里,将叶林轩骂了无数遍。
这其实也不怪叶林轩,主要是他的暗卫,自大惯了,以为随便找个小巷将人杀了,伪装成劫财,又无人看见,肯定查不出来。
以前暗卫也替叶林轩干过不少这样的脏活,一次都没出过事。
他没想到,以前,暗夜司从凌寒冰,到下面的暗探,许多都是叶林轩的人。
就算有破绽,暗夜司也不会深究,还会帮着掩饰。
偏偏这次,暗夜司认真了。
墨秋山虽然没有拿到实证,却开始觉得康王真的有问题,认真的将康王的过往,都好好的查了查。
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不少的事来。
离阳侯倒是没有功夫管这些事。
南楚大军,兵分两路,进攻离国的消息,终于传回了上京。
之前,朝廷的人,都还抱着幻想,希望是离阳侯猜错了。
等真的看到南境边境告急的军报时,从太子陆元清,到满朝文武,都感到了一丝绝望。
光应对东西两线,离国的军队已经捉襟见肘了,再加上南线,这真的就是灭国之战啊!
朝堂上气氛极其的压抑,以往趾高气扬,总是滔滔不绝的跟武将们辩驳的文臣们,都噤了声。
太子陆元清急得都快哭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只会不停地问离阳侯。
离阳侯站在朝臣之首,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操在官袍里,半眯着眼,似在深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但对大家的焦急,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就么岿然不动的站着,想他的心事。
其实,离阳侯表面平静,内心依然是焦急的,只不过,他深知,此时切不可自乱阵脚。
若是连他都表现出慌张和绝望了,那这朝堂,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除了陆元清,也没人敢这时候打扰他。
许多朝臣,开始思忖,若真到了国破那一步,自己和家族,该如何选择。
王丞相心里也急,但他知道楚家人这一年中,一直在准备应对这样的危局。
从东线安插进去楚家的人,控制了雍平关和临海城,到甘州私炼铁器,这些举动,曾经王丞相也怀疑过楚家是否有了不臣之心。
好在他最终选择了相信楚家人百年建立的信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提醒皇帝控制楚家。
当危机真的来临的时候,王丞相不禁汗颜,自己身为首辅,不但危机意识输给了楚家人,甚至还曾经怀疑过楚家人的忠诚。
终于,在长久地静默后,离阳侯睁开了眼睛,那双虎目中,露出凛然的精光。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同僚们,声音沉稳的喝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慌什么慌?
三国围攻怎么了?
西戎四十万大军,东夷二十万大军,南楚三十万大军,加起来,也不过才九十万敌军。
离国从上到下,还有一千多万离国人呢!
只要这一千多万人团结起来,上下一心,还怕九十万敌军消灭不了?”
这话认真追究起来,其实问题很大。
离国此时确实有一千万的人口,但这些人口,不能都去上战场,其中还有半数是老弱妇孺。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全民皆兵的。
但偏偏这话此时从离阳侯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信服。
太子陆元清第一个就信了。
“对对对,楚爱卿说得对,咱们离国比他们其他三国都大,咱们还有一千多万人呢,都由楚爱卿调配,不怕打不过。”
一些朝臣虽然也知道这话中的毛病,却依然被鼓舞到了。
许多人都想到了前段时间流行的一个话本子——《亡国书生不如狗》,都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了,谁也不想做狗。
“侯爷,您就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只要能打赢这场仗,就算要了我徐克俭的命,我也在所不辞。”
大臣中,礼部尚书徐克俭第一个站了出来附和。
然后,就有不少的大臣,不管平日里跟离阳侯对不对付的,都出来表态。
离阳侯却盯着户部尚书周长安,等着他表态。
周长安明白离阳侯的意思,打仗,打的不仅是人,还有钱粮。
像这样的四国大战,一旦开始,想速战速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钱粮的供给,就显得尤其的重要了。
打到后来,也许打的已经不是人了,而是补给,是国力的竞争。
偏偏离国这几年,国力衰败。
今时今日,国库都可以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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