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于芳缩着脖子,站在岔道口,冷得跺脚。可恨这里没有基站,网络不好,根本没办法用手机联络。
淡绿色的极光在天空上变幻莫测,越是美丽,越是让她心情烦躁。
今天是她生日,明明可以和心爱的男人,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可是功败垂成,惺惺期待落空,内心同这夜晚一样,凉飕飕的。
她想起,段安昨天去过医务室。难道他偷听到了自己和杨丽的对话,所以今天故意拖住了高医生?
段安看高希仁的眼神就不对,平时,老是缠着他,妖精样的男人。偏偏高医生,又不喜欢他。她当初听高希仁亲口否认过,和段安的关系,所以,她敢笃定段安只是单相思。
都怪高希仁太绅士太善良了,不愿意伤害他,才被他死皮赖脸的缠着。
她一定,要帮高希仁解决段安这个祸害。
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从前方的岔路口跳了出来,于芳从口袋里扯出一张便签纸,哗啦啦写了两行繁杂的咒语,将信纸折好,放进它脖子上的铃铛里。
她从身上摸出一块小鱼干丢给它,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命令道:“去吧。”
阿拉斯加飞奔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雾海里。
她望向高希仁家的方向,那里亮着淡黄的灯光,她心里腾升起一股暖意。
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明天一定让段安好看!
*
第二日,高希仁早早地就到医务室,准备给于芳道歉,可是一直没等到她。
等杨丽来了才知道,于芳昨晚冻感冒了,正在发高烧,今天要请假一天。
高希仁想到自己昨晚和段安的荒唐行径,脸就发烫,觉得相当亏欠于芳。
她肯定是昨晚在路边等他太久,才冻感冒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她严不严重?”高希仁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挂在休息室的衣架上。
“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在被子里闷着,大概挺严重的,不然她也不会请假。”杨丽看到高希仁脸上的担忧,心里格外舒坦。
自己闺蜜为了这个男人,拉着她来当护士,满心期待,想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还被他放了鸽子,在雪地里站了大半个晚上。
这男人,真该死。
高希仁在医药架子上,找了一些药,准备去看于芳,正巧段安提着保温盒子,哼着欢快的歌曲,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进来。
“希仁哥,你要干嘛去?”段安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帮你炖了鹿鞭汤,快趁热喝。”
高希仁正在懊恼中,听到段安用带着色情的口吻说这种话,越发心烦。
他蹙着眉头,从他身边绕过去,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段安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怪委屈的。他把保温盒子,放在他休息室的桌子上,快速跟了上去。
食指不沾阳春水的高希仁,想在厨房熬米糊,段安知道他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帮助他,顺利熬好了香喷喷的米糊。
高希仁不理他,将米糊装进保温盒,又急匆匆地往外走。
直到高希仁带着他,来到了一栋女生宿舍,看见走廊上,挂着于芳的衣服,段安才知道,他是来看望于芳,刚刚的米糊也是为她熬的。
段安瞬间就恹了,他为高希仁做了无数顿饭,可是高希仁从来没为他下过厨房。在环江绿岛时,高希仁帮他带零食都是买的,也没有为他亲手做过吃的。
他想起丁夏说过的那句话,“男人不是不会做饭,也不是不会做家务,他只是不愿意为你做。”
段安从头冷到脚。本以为抓住他的胃,满足他的身体,就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
他爱的是别人。
直到,于芳替他们开了门,段安才清醒过来。
于芳的家有点小,五六十平米的小单间,书桌上堆着很多书。
高希仁看了一眼书桌,称赞道:“在这样的乱世,你还能保持学习习惯,真是难得呀。”
“哪里有,咳咳……”于芳红着脸,她用手拢了拢单薄的睡衣,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第一次来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她两颊发红,嘴巴起了一层白皮,一看就是在发高烧。她说着,还准备去烧热水泡茶。
高希仁见她这样客套,越发良心不安,伸手拦住她,说:“快到床上躺着去,别加重病情了。”
“昨晚上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高希仁摸了摸鼻子,羞愧得头都抬不起。
“没关系。”于芳笑了笑,垂下了脑袋。
“哦,对了,我帮你熬了迷糊,你趁热吃,我帮你开点药。”高希仁把保温盒子拧开,拿出勺子,递给她。
“不用,药留着给有需要的人,我身体好,过两天就好了。”于芳羞涩地低着头,接过勺子慢慢地喝着米糊,无滋无味的米糊,被她吃出了蜂蜜的感觉。
段安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含情脉脉的,活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自己杵在这像个第三者,他默默地退到门口,望着远方的山峰,十分落寞。
“高医生,真好喝,太感谢了。”于芳抿了抿自己的唇,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吧。”高希仁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和勺子。
于芳幸福的脸上,突然染了阴郁,她叹道:“不用去了,布达今天早上来信,说他妈妈已经逝世了。”
听了她的话,高希仁脸色突变,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
“高医生,你别太放心上,个人有个人的命。”
她越是安慰,高希仁越是良心不安,觉得自己没节操,没有医德。如果昨天不是自己偷欢,就能见到那位患者,说不定自己就能救她,她就不会死。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高希仁留下药提着保温盒,出来了。
段安默默跟在他身后下楼,他满腔的郁闷,也没发现段安的异常。
回来时,正好是午饭时分,段安进休息室,打开保温盒,叫高希仁吃饭。
他把生鱼片切好递给高希仁,又倒了一碗鹿鞭汤,放在他手边。
鹿鞭发出浓浓的膻腥味,高希仁看到这样奇怪的汤,就想到段安的浪荡行径,对他生出了些许厌恶。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高希仁皱着眉,起身穿好自己的白大褂,出去看病人。
“希仁哥,你是不是在怨我?”段安噌地站起身,拦住高希仁的去路,仰头说:“那个病人死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也不是神,你去了她也可能会死。”
高希仁视线从他头上越过去,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
段安伸手想抓他,高希仁躲过他的手,抬手一挥,把他挥到一边,径直走了出去。
他使出了十足的力道,段安被他挥得一踉跄,把木门撞出了一声闷响,他也没有回头。
杨丽和外面的几位病患,纷纷看向他们。
段安觉得难堪极了,默默收好桌子上的饭盒,提着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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